“嘁!还有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为难,玥儿!”
奚玥睁开双眸,侧过脸凝视霍鉴初,“你每次都是这么说!”
“嗯,当然了,这是我唯一坚持的理由嘛,既然娶你为妻,你所承担的,我自然都要承担下来,不能眼看着你在父兄和我之间作难,我想你拥有的,也是完完整整的幸福,而不是得到一份爱,却为之缺失了亲情!”
奚玥喉头哽咽,“巧舌如簧!”她说,并将头深深地埋入了霍鉴初的怀里,恨不得大哭一场。
“你这个傻瓜!”她暗暗心痛地想,“彻头彻尾的傻瓜!”
错失机会,继续留在陇景,将是连她也无法把握的未知,且犹如置身于暗夜山林,深茂处潜藏着某种看不见的危险,你不知它是不是在悄悄bi近,何时bi近。
因为,别的她暂时说不清道不明,然有一点是肯定的,至少奚昂,就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以奚昂的xing子,既然没有了忌惮,不准备收手,就一定会伺机找回他栽掉的脸面,奚玥悔意骤生,她千思万虑,还是高估了人性与理智,大哥的心结,怕是注定要缠扯不清了。
奚玥满腹愁绪无处发泄,偏鉴初毫不晓就里,他只当奚玥亦是想迁就自己,两人的相互顾念,反倒不能统一了意见,不过夫妻间,不就是该这样的吗,总要一个人多承受一些,多付出一些。
于是,他轻柔地拍了拍奚玥的肩,“别怪我,玥儿,我对你许过诺言,要一生一世对你好,与你相携到老,为了你,要是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别说了,我不听!”奚玥将脸埋得更深,不愿让霍鉴初看见自己强行噙在眼眶里的泪。
为什么鉴初就不能明白,有些时候,身远方才是最好的保全,身远,则不至眼看着爱与残留的一点亲情,在相互的纠缠撕扯中,慢慢的,一点一滴,消耗殆尽!
每个人对幸福的概念
都不同,没有亲历过王室家族错综复杂关系的霍鉴初,或许永远都不懂,甚至是不愿意去懂,即使亲族间,也有着利益争夺至死的残酷与血腥。
故而一厢情愿换来的,从来未必如期许!
回到郡主府,奚玥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她看着霍鉴初写了一封长信,交给霍丁连夜带往虞城,就知道霍鉴初主意已定,她一时半会儿,想是没办法更改现况了。
不过,不知奚策回来之后,会不会再有转机呢?奚玥念及二哥就快归来,心头似乎升起新的期待。
另一边景王府。
“留下来用膳吧,昂儿!”景王起身走到奚昂身边。
“自从策儿身陷哀牢国,父王就一直没什么胃口,而你也好长时间没留在府中陪父王吃一顿饭了,每天傍晚,管家陪本王散步,经过你们空下来的园子,心里就觉得十分失落,以前从未曾想过本王也会跟晚景凄凉沾边儿,可是现在,晚景凄凉好像正在朝本王越走越近了。”
“父王何出此言?”奚昂回避了景王的目光,淡淡道,“我们又不曾远离,往返各府最多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父王想留谁用膳不就留谁了吗?如若觉得王府太大,房间都空了下来,且因之心生寂寥,以父王的年纪,完全可以再挑几名如花似玉的新夫人迎入府内。”
景王苦苦一笑,怅然若失,“新夫人?是啊,身边再没个侍候本王的人,本王的余年怎么过呢?只是最近本王心意冷淡,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再说吧,等你真正能为本王分忧之时,本王或许就该好好享受一下晚景余年了。”
奚昂深深地吸了口气,“父王直至如今,也还是认定孩儿尚不能为父王分忧吗?”
景王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些事,不值得轻易出手,一旦决定了出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若不能斩草除根,还给对方留下把柄,那你注定就会输得很惨,因为不是每次都有那样的运气,让你亡羊补牢,即便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也未必还能有再一次出手的机会!”
“有什么关系?”奚昂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输赢通常只有一步之差,所谓时也,命也,谁也不能保证,哪一次出手是绝无纰漏吧,与其犹豫不决错过良机,不如创造更多的机会,总归有赢的一天!”
“哼!”景王沉了脸,不屑地讥讽道,“恕本王直言,你从小到大从未遇见过真正的对手,或将你视为对手的人,所以你还能站在本王跟前,说出诸般无知的话,一旦遭遇强劲的敌人,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有很多的机会?”
奚昂的耳根红了,脸却愈见惨白。
他垂首闷了半晌,终于嗫嚅道,“父王全都知道了?”
景王转身,慢悠悠地走到门边儿,“于氏兄妹的事儿,本王不想追究,因为他们是咎由自取,可你们兄妹三人,本王真不希望手足相残会发生在本王身上,所以无论你想怎样,都最好不要激怒玥儿和你殊死相争,论聪慧跟心智,你未必抵得过她,最重要的是……”
景王猛然推开门扇,“对一个拥有兵力足可抗衡正卫六大营的人,要么御为己用,要么连根拔起,这两样都需要耐心,且都要不留余地!”
“本王饿了,想去吃点东西,你来不来,随你吧!”
奚昂独自在屋中默立了好一会儿,忽如霍然开朗似的猛醒,他连步奔出房间,很快追上踯躅而行的景王,“父王,那你让霍鉴初负责督办年庆,莫非另有深意?”
“什么深意?”景王哂笑,头也不回道,“何必事事皆有深意?船大反易搁浅川,困龙未必用深潭,世间事运筹得当,方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孩儿还是不甚明白,父王可否明示?”
“明示?”景王回脸,“本王真的饿了,你到底要不要一起用膳?”
“是,孩儿愿陪父王好好喝一杯!”
“对了,这才像父子!”景王看着奚昂,满意地慢捻长髯,“于鲤那边怎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