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睡眠自然也就少了,想睡都睡不着啊,郡主殿下什么时候回的,怎也没人告诉老身一下呀?”纤娘摸索着抓住奚玥的手,“如何了,这次又是去的哪里?”
“和二哥出门散散心罢了,他好不容易从哀牢国脱身,心头难免五味杂陈嘛!”奚玥胡乱应了一句,随即道,“走,纤娘咱们一块儿用早膳吧,昨儿回来的晚了,我也没胃口吃东西,这会子倒觉出饿得厉害呢。”
“好好,姑爷呢,姑爷今儿在吗?你不晓得老身都好些天没跟姑爷照面了,这孩子一忙起来,也不晓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唉!”
“没事儿,他昨儿半夜回来过了,说是今儿会早些回来,咱们等他一起用晚膳便是!”奚玥扶起纤娘,“鉴初不是寻常男子,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虞城总管兼大元帅,早已习惯了忙来忙去,若真叫他闲下来,怕更不自在呢!”
这话与其是说给纤娘听,倒不如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奚玥何尝不心疼鉴初的忙碌,却也只能如此聊以**了。
“郡主殿下呀,非老身多嘴!”两人隔桌坐定,待丫头摆好碗筷和各样粥点后,纤娘瞪着浑浊的双眸朝着奚玥语重心长道,“你和姑爷整天各自忙来忙去聚少离多,长此以往对你们小夫妻俩,可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呐!”
奚玥笑笑,“纤娘多虑了,鉴初和我彼此心意相通,断不会因为陇景的政务而心生异意,何况总不能成日里耳鬓厮磨无所事事吧?”
“唉,老身不是那个意思,老身是希望你们能……”
“我知道,纤娘!”奚玥打断了纤娘的话,“我和鉴初成亲才多久啊,您就急着要郡主府再添丁了?”
纤娘也乐了,“玥儿都瞧见了?呵,老身是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还有精力的时候,能再为郡主殿下做点什么,成日里这般吃闲饭,老身于心不安呐!”
“纤娘说什么啊!”奚玥不满道,“什么叫
吃闲饭于心不安?你辛苦了一辈子,正该享清福的时候,就让我和鉴初奉于膝下,你只管颐养天年不好吗?”
“我……”纤娘尴尬地笑笑,欲言又止
“行啦,纤娘,你的心玥儿都明白,凡事随缘吧,如今正逢乱世,天下不定,陇景即使现在尚且安宁,谁知将来呢?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不是吗?”
奚玥说的时候,笑容早消失不见,她又想起了念秀庵,想起了安汐姗那孤零零的坟冢。
兴许奚策的话没错,真正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她尚未曾体验,甚至,她也连想都不敢去想。
珍惜当下,说得容易,实现起来,又是何其之难。
傍晚,奚玥让厨子备好了酒菜,单等鉴初回家,撑灯时分,霍鉴初果然守约,同回来的,还有霍知著和霍观应。
“诶,你们什么时候回的?”奚玥忙招呼二人道,“都辛苦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霍知著笑着谢绝,“还是别了,大元帅,郡主殿下,你们慢用!”
遂拉了霍观应一起告辞,各自回了自己的下房。
“怎么?变生分了?”奚玥回头问霍鉴初,“他们俩怎么回事,不是和你视如兄弟吗,同桌吃酒又咋啦?”
“傻丫头!”霍鉴初笑着拉奚玥在庭中石桌旁坐了,“他们俩是怕打扰我们相聚嘛,这都不懂!”
“真有那么忙?”奚玥啧怨地取过酒壶,替霍鉴初斟满酒盅。
“涉及方方面面,不敢掉以轻心罢了!”霍鉴初指了奚玥的酒盅道,“你也喝一杯啊,别光顾着给我斟,如何了,陪你二哥出门一趟,收获可丰?”
“收获?”奚玥瞪眼,“你都不问问我们是去了哪儿,就问收获?”
霍鉴初眉弯眼笑,“总不成是陪他去相亲?”
“若是相亲,倒欢喜得紧呢,可惜呀,他是王府二殿下,只有父王之命媒妁登
门,哪儿轮得到他自己去相亲?”奚玥没好气地放下酒壶,“不跟你开玩笑,我陪他拜祭安姨娘去了。”
“安姨娘?”霍鉴初愣了一下才道,“就是你二哥的生母,削发为尼的那个?”
“是啊!”奚玥边给霍鉴初夹菜边道,“王府的陈年恩怨缠扯不清的太多了,不提也罢,还是说说你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看起来是件简单的差事,可真正督办起来……”霍鉴初无奈一笑,“才明白与人协作,比自己一力承担要费劲的多呢。”
“是父王的那些臣子们阳奉阴违,还是他们根本就在极力排斥你?”奚玥尽管不了解实情,可王府生活多年的经验还是让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其实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陇景的军力和实力足以抗衡北边逆军,加上战火所带来的损失,尚且还在恢复之中,陇景财政本就不如想象的那般充厚,如此还要大张旗鼓搞什么年庆,真不如用来大力扶持农牧经贸,兴修水利以及扩备军需!”
“父王和你想的不一样,再正常不过。”奚玥竭力装作毫不在意地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门心思只为大局么?”
奚玥说的委婉,她本来想说的是父王素来好大喜功,怎肯不借机粉饰太平呢?但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给生生咽回去了,因为这些话除了发泄心中不满,根本于事无补。
“倒不是,”霍鉴初端起酒盅饮了一小口后,举箸不定,“我非死板的人,适度的庆典我并不排斥,不过像这次,要聚集全陇景之境的州郡官员如数前来贺庆,单是驿馆食宿以及官员们的花销就是很大一笔银子,有必要吗?”
“还有,临时搭建盛览台以供官员们赏阅巡河表演和两岸烟花也就罢了,这些完全可以在陇景城中辟出空地进行啊,为什么非要打造那么多艘消耗人力物力,却只用一次便会闲置的花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