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啊……”奚玥痴怔地应道,那些年二哥带着她上树掏鸟骑马打猎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应该说兄妹俩还是出了不少小意外的,甚至有一回,她还滑进深潭差点没给淹死,但曾经的糗事蠢行,各种状况和意外,不仅并没能阻碍那些时光成为她最美好的记忆,反更使记忆平添无穷回味余韵。
不过,二哥突然相问是什么意思呢,他也想同往年一样,约自己出门散心吗,看他的表情又不像。
“小时候疯疯闹闹自然没谁跟你们认真计较。”奚昂撩起眼皮cha言道,“便是母妃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如今可就不同了,你们一个嫁了人,一个跟在父王身边办差,又都有着众人瞩目的身份,一言一行皆会影响到父王,影响到诸臣甚至整个陇景,若真是闯出大祸来,怕父王已绝难姑息你们了吧?”
奚玥沉了脸,“大哥什么意思,我们能闯出什么大祸来?还是你希望我们闯出什么大祸来?”
“我只是好意提醒,都不小了,千万不要再贪图自己一时的痛快,做下覆水难收后悔不迭的事儿!”奚昂的双眸忽地阴沉,沉的宛如浓云密布即将大雨倾泻的天空。
“哎呀,好好的贺宴多喜庆的日子,怎你们偏要净说些扫兴话呢?”箐晚轻声地打着圆场,不过口吻听上去倒更好像是在卑微地哀恳,“群臣们也都在场呢,咱们好歹应应景儿,当是为了王家颜面行吗?”
“箐晚,扫兴的人不是我,不是二哥,天晓得你怎么嫁了一个整天不扫别人的兴,就浑身难受的人!”奚玥尽管不甚买账,可还是将声音压低了不少。
奚昂闻言,冷眼斜睨箐晚,悻悻吐了一句,“王家颜面?哼,我看早丢尽了!”
“哈,哈哈!”奚策大笑出声,也不管旁桌的臣子们诧异的目光,“本来想找个话题打发无聊,看来我这一招不灵,倒引得大家更无聊了是吗?”
的确,每逢此种会宴,没有一次是不无聊的,当下诸人相互看了一眼,皆不再吱声,唯一直没说话的霍鉴初拎了酒壶起身,“大哥、二哥,鉴初不才,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家人一起过新春,不如就由鉴初先敬各位一杯吧,无聊与否是在其次,最重要的咱们开心团聚,才不算枉度又一年,不是吗?”
“对对,喝酒吃菜,大家尽兴痛快,就休要再提平日那些烦心琐事了!”奚策含笑相应,加重的语气少有的暗含不容置疑的态度。
“斟酒的事儿让下人做就行了,何敢劳动郡马爷?”箐晚谦逊地受酒,目光却不忘小心翼翼地瞥了奚昂一下。
“鉴初的一份心意,岂是下人所能替代的。”霍鉴初斟满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酒盏,“来,大哥、二哥,嫂夫人还有玥儿,愿我们以及陇景新的一年都会更好,越来越好!”
带着几分情愿和不情愿,众人举杯相敬,此后各人怀着不同的心事总算勉勉强强撑过了酒宴,奚玥因着景王的要求,在宴席进行得差不多时,便让鉴初先自行回郡主府,反正鉴初留在王府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更平添诸多不自在,还不如能避则避。
而她自己则和二哥奚策,往后府的林子中去散了会儿步,一面等着景王空闲下来召见她。
不过二人并未走出多远,便见管家匆匆来寻二人。
奚策似有话尚未挑明,此刻见管家到来,只得叮嘱了奚玥一句,“不管怎样,过年过节的当口,无论父王说些什么听着就是,别直接鲁莽顶撞,父王也不会过多追究的。”
奚玥盯着二哥,“你知道了什么?”
奚策摇首,“只是有种预感,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奚玥心知再追问下去二哥也不会说什么了,遂离开奚策向管家迎去,但她亦猜到二哥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叮嘱她,父王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留下她单独说话。
“听说你和鉴初今晨去了小
西顶?”景王的开门见山顿时让奚玥明白了一切,她在小西顶并没有眼花,山下的那条黑影正是父王的耳目。
“有什么问题吗,父王?”奚玥补充了一句道,“父王的消息好快,难不成父王派了人在我郡主府周围盯着我和鉴初的一举一动?”
“整个陇景都是父王的,也可以说整个陇景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父王的眼睛,何况你跟鉴初?”
景王轻轻笑了一下,直言不讳道,“小西顶和北斗峡大捷,乃是鉴初莫大的功劳,你们夫妻二人重游战场本也不算什么大事,然本王好奇的是,这是谁的主意,真正目的究竟何在?”
“父王不也说是鉴初莫大的功劳吗?”奚玥走近景王,“玥儿实在不明白父王何故对此耿耿于怀?”
“回答父王的话!”
“是我的主意怎么了?”奚玥故作毫不在乎道,“清理过战场后我还一直没去过呢,也不晓得如今的小西顶都变成什么样了,好奇所使,想去一看究竟并不为过吧?”
“可本王听闻并非如此简单,是鉴初带你上山祭拜的吧?”景王眼中的笑意慢慢转冷,“小西顶上除了敌军的尸骸并无他物,你可清楚公然祭拜贼寇该当何论?”
“父王多虑了!”奚玥不屑一顾,“贼寇是霍家军杀的,鉴初就算前去祭拜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下横尸山野的苦主们,他心怀悲悯是为天下浩劫苍生,而非仅仅只对匪寇,何况小西顶沦为焦土废墟,任何人皆可前去抚今追昔凭吊一番,又触犯了大裕朝哪一条法例呢?玥儿实在不懂,父王对鉴初怎生如此成见,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引得父王不满吗?”
“什么话!一派胡言!”景王面呈愠色,一掌拍在桌案边差点扫落了袖旁的茶盏,“玥儿,父王今日可是好言好语,大过节的父王犯不着成心找晦气,然你最近一段时间是越来越出言不逊了,也越来越不注意你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