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霍观应牵马来到奚玥面前道,“王爷说有事相商,元帅便带了知著前往景王府,想着今儿是没时间再去正卫营了,是故便让末将先回来跟郡主殿下禀明一声。”
“父王有一阵子没单独找过鉴初了吧?”奚玥心绪不佳,既像是在问霍观应,又像是在自问自答,“父王的心思捉摸不定,谁知道这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话刚说完,奚玥随即想到箐晚的提醒,把于鲤送给奚昂,顺带默许奚昂用沈儿控制于鲤,父王的这步棋究竟为了什么,他是在布一个怎样的局?
“怎么啦郡主殿下,有问题吗?”霍观应发现奚玥脸色不佳,关心地问道。
“去了有多久啦?”
“呃,差不多一个时辰啦!”
“没事儿”,奚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随口问问,你继续遛马吧,大元帅回来,就说我在屋里等他!”
“是,末将知道了!”
关上屋门,始终都觉得心里堵得慌的奚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箐晚的身容箐晚的态度,还有箐晚的每一句话皆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尤其是最后的临别时,奚玥忽然想到,箐晚是否是在提示她,远离陇景,和鉴初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其实自己何曾没有想过,然自从请求和鉴初一起回虞城被父王拒绝后,她便一直再无机会向父王重提此事,而鉴初大概怕令她作难,亦绝口不提回虞城,所以除非她和鉴初私逃,哪有可能说远走高飞就远走高飞的了呢?
至于私逃?奚玥几乎第一时间便否决了这个念头,想都不用想!父王本来就一直介怀虞城的归属权问题,她和鉴初私逃回虞城,岂不正给别有用心的人落下口实?万一由此引得两方剑拨弩张,那对陇景和虞城恐都将是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
如此胡思乱想许久,奚玥也没有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万全之策,好像正应了箐晚的嘲弄,顾忌太多的人总容易
瞻前顾后,以致束手束脚,错失真正想拥有的东西。
“玥儿,我回来了!”屋门被推开,霍鉴初面呈喜色地出现在门口。
“怎么样?我父王……”奚玥跳起来迎上去,“没为难你吧,鉴初?”
“干嘛要为难我呀?”霍鉴初呵呵一笑,伸手在奚玥的头上拍了拍,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看把你急得,你父王又不是山中猛虎,一召见我就得为难我呀?”
奚玥也笑了,“到底什么事儿嘛,自从你跟奚昂去大营后,父王便免了你们的例行朝议,而且也好久没召你议事了,突然相召,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来,先坐!”霍鉴初拉奚玥来到桌边,“咱先说好,我若讲了你可不许生气!”
奚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说……”
“你父王说改制已然进行了好几个月了,是该到了听听各方意见以检验改制成效的时候,他让我做好准备,多搜集一些相关情况,特别是民间的反应,这样我们才能推进下一步的方案,而不足之处亦好及时修正及时弥补。”
“改制……”奚玥深深凝视着自己的丈夫,“难怪你面呈喜色,你觉得父王有意向,准备继续推进改制是吗?”
“难道不是?他都说了下一步计划……”
奚玥想了想,“可你为什么又觉得我会生气?”
霍鉴初笑,笑得极其温柔,并顺手抚上了奚玥的秀发,“你怕我得罪陇景的这些官吏们,怕我会受小人诟陷,更怕你父王因之将一切都归咎于我身上……”
“别说了鉴初!原来……我所有的担忧你都一清二楚,然纵使如此,你也不想放弃,是吗?”
“你希望我怎样回答呢,玥儿?”
奚玥垂下眼帘,苦笑道,“我原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有责任有担当懂得大是大非孰轻孰重,不过为何现在却突然觉得,后悔了呢?”
“后悔嫁给我还是后悔自己的
品味?”霍鉴初逗着奚玥,“没责任没担当,当缩头乌龟的鱼塘池子里多的是,要不我给你捉几只来,你看看哪只适合当新的金龟婿?”
奚玥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抬眼,“我认真的,鉴初,改制不可以到此为止吗?”
“推行了一半,怎么到此为止?玥儿,你以前不也是支持我进行改制的吗?若不改,以陇景的现状,弊端会越来越严重,到时等不到明湛风卷土重来,或许……”
大概因为后一句预测太过不吉利,霍鉴初生生煞住,硬把话给咽回了肚里,更主要是奚玥忧郁的眼神,让他无法继续坚持阐明自己的观点。
“我重要还是陇景重要?”奚玥出神了半晌后问道,且不待霍鉴初回答又接着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你重要还是陇景重要?然想来想去,似乎根本无法于两者中进行取舍,换做你,想必亦然,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是……”
“只是为我的前程担忧是吗?”霍鉴初缓缓仰身于椅背,正色道,“我没那么多的奢望,玥儿,跟你说句实在话吧,同你成亲之后,我唯一便是希望能保陇景和虞城无虞,能保你与这个家安然无恙,那便是我不遗余力想要做到最好的缘由,其实你、陇景,还有虞城三者间不存在取舍,以我们的身份,家园若失,天下还有何处可安身立命?”
“好啦,总之你只要记得我们是为了守护彼此,守护彼此的家而做了问心无愧的事儿,记得这一点就好,哪怕最终有一天我们必须面对生死面对失败,那也算了无遗憾了,你说呢?”
奚玥没有吱声,她在一句一句地琢磨鉴初的话,即使鉴初为她所虑让她感激万分,可莫名的,她又觉得鉴初仍是没有看清目前的局面,不可否认,当有一天陇景也沦陷于天元军的如火燎原时,她和鉴初便再无退路可走,然换句话讲,她倒宁肯与敌同归于尽,也不愿眼看着鉴初如此忍辱负重,还说不定什么时候被自己人当作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