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鱼儿上钩,周世轩心底早乐得什么似的,当下忙道:“公主殿下言重了。既然如此,世轩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出便是。只是殿下千万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话,此事万万不可对外人言。”
夏宁微自是无不应允。
周世轩得了保证,这才道:“其实兰陵公主从前并不是这样放纵不羁的,她也是经历了一段感情的变故,从此大受打击,这才自暴自弃。想来公主殿下也曾听说,兰陵公主昔日是有一段大好姻缘的。只是后来出了变故,这才婚约作罢。”
夏宁微满心狐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听说是兰陵公主对指婚的夫家不甚满意,特地上奏齐王退了那门婚事,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不成?”
周世轩满脸沉痛之色,道:“当年退婚确有其事,却不是公主殿下自请退婚,而是被逼无奈,只能挥剑斩情丝。想来殿下也曾听说,昔日王上初初登位,乃是由四位辅政大臣襄助处理朝政的。”
夏宁微点头,表示知道此事,但仍旧困惑道:“只是此事又与兰陵公主的婚约有什么干系呢?”
周世轩便道:“殿下有所不知,昔日王上与太后孤儿寡母,初初登基委实受足了委屈。四位辅政大臣执掌大权,平日里很是骄纵,就连王上亦不很放在眼里。于是,便发生了辅政大臣家千金与王室公主抢夫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那一位是四大臣之首任磊远家的千金任青青,有一日出游她的马被人惊了,是兰陵公主的未婚夫苏纯救了她。谁知这位任大小姐竟对苏纯一见倾心,回到家后便派人打听到了苏纯的家世背景,央求着她爹设法将兰陵公主的
婚事给退了,成全她的心愿。”
夏宁微听得咋舌不已,心底对那位看似骄纵任性的兰陵公主便多了几分同情,不解道:“辅政大臣的权势竟膨胀到了如斯地步么,连王室的脸面也不放在眼底了?难道竟是明着逼着齐王退了这门亲事不成?”
周世轩看了她一眼,眼中很有些复杂的意味,这才继续道:“任磊远浸淫官场多年,岂会如小女儿那般为了一己私情便做出此等授人话柄的丑事来?只是他终究还是使了些许手段,教爱女得偿所愿。堂堂辅政大臣之首,为了小女儿的私心,居然派人将苏纯囚禁在了任府,逼迫着他和任青青做了一对有实无名的鸳鸯。待任青青身怀有孕后,任磊远便带着人到王宫里逼着王上主持公道。哼,其实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可言?强权即为公道,只是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罢了。出了这等丑事,王上脸面上自然挂不住,当下便想将苏纯赐死,一来是可保全王室颜面,二来也是不愿教任磊远得意。此事却被兰陵公主拼死拦了下来,殿下并不知道,其实兰陵公主对苏纯用情至深,二人自小青梅竹马,早已许下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宁愿自退婚事,也不肯伤他分毫。再加上王室也丢不起这样的脸,便只能另做文章粉饰太平,于是便有了列国中关于兰陵公主退亲、蓄养男宠的种种不堪传闻来。”
故事听到这里,夏宁微心中对兰陵的那点子怨恨早已烟消云散,留下更多的是却是怜惜同情。她长声叹出一口气,道:“原来兰陵公主竟有这样一段遭遇,也难怪她如今意志消沉至此。情之一字,从来最是伤人。”
周世轩似笑非笑,彷佛对夏宁微对兰陵的同情很是纳罕,继续道:“殿下,此事至此不过才说了一半,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夏宁微诧异问:“难道事情到了后面,还有什么峰回
路转之处不成?”
周世轩道:“殿下亦是女人,想来对女子的心事该有几分了解才是。倘若两个两情相悦的男女因了种种无奈而被迫分开,却仍旧心系彼此,则无论是否在一起,女子于旧情人大多是怀念多过怨艾的。可倘若男子日后真的因此变了心,则你猜那个被辜负的女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夏宁微便是再不聪明也猜到了几分,便试探着问:“难道说,苏纯后来真的爱上了那位任大小姐不成?”
周世轩眼中不觉染上了几分冰冷笑意,“不错,比起一个早已无任何可能的昔日恋人,自然是朝夕相伴的妻子更能令男子怜惜的。更何况他们还成了亲,有了共同的骨血。只是这样的恩爱,却犹如一根利刺般扎在了兰陵公主的心头。初初,辅政大臣势大,王上百般隐忍退让,她亦只能隐忍。可到了后来,王上终于剪除了辅政大臣的势力,兰陵公主心底的怨恨便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因着女子天生的嫉妒,她开始在各种公开场合刁难任青青,直至最后害死了苏纯与任青青唯一的孩子,而此事最终也导致了苏纯与兰陵公主感情的真正破裂。”
不知为何,夏宁微忽然不敢再继续往下听下去了。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她都看多了世间男女因爱生恨、反目成仇的例子。而这些故事的最后,莫不是令人惋惜的惨烈结局。无论谁输谁赢,最后都是两败俱伤的凄然。
可有些故事,你一旦开始听了一半,便由不得你不继续听完它。只因此事事关昔日爱人顾倾城,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于是,深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问:“那么,到了最后如何了?我是说苏纯与兰陵公主之间,又是如何收场的?”
齐宫天之骄女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何其相似的身份,何其相似的无奈,莫怪夏宁微如此好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