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与芬达饮泣不止,闻言神色一震,坚定道:“我们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妄自生出求死之念,只求主子给我们机会将功赎罪,救回顾将军。若得如此,我们姐妹二人虽死无憾。”
夏宁微神色愈冷,毫不容情道:“糊涂。什么叫虽死无憾?难道你们以为倾城于我要紧,你们于我便不重要了么?真正该死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楚王。只是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事情究竟如何,我想听你们给我仔细说来。”
原来那日顾倾城坠崖后,可乐和芬达便带人下了崖底一路追寻,最后发现人可能坠入山谷底的河流中,便顺着河流的方向去找。谁曾想,她们的行迹却被楚王一行人给盯上了。
楚王眼见一场天下争夺大战不可避免,为了能拿住夏宁微的一个软肋,遂派出了离歌与数百黑羽卫精锐一路跟随。最后就在发现昏迷不醒的顾倾城行迹时,两方人马发生了血战。可乐等人顾忌着顾倾城安危,处处受制于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王的人将顾倾城给带走。
因着事情紧急,又想着将功折罪,可乐与芬达并不曾传信回去通知夏宁微个中的变化,只是暗中联络了附近的人马,打算着伺机从楚王手中抢回人来。谁曾想,楚王一早料到了她们的心思,设下天罗地网相候。最后,非但人没救出来,就连自己都给折损了进去,反倒变成楚王拿来要挟夏宁微的筹码。
帐内是经久不化的凝重与沉默,许久夏宁微才问出一句:“那么,倾城如今人究竟是生是死?”
可乐和芬达抹一把泪,颇有些欣慰道:“楚王一心想拿顾将军来要挟主子,是以倒对他的伤势很是看重,延请了名医前来为他医治,许多珍稀药材也是毫不吝惜。我们姐妹二人被押解来见主子之前,曾见过顾将军一面,他身上的伤势已于性命无碍,想来休养个一年半载便可恢复过来了。”
于顾倾城那样沉重的伤势,能在一年半载间康复,楚王倒真是下了极大血本的。
“可乐,罗刹门的伤亡如何?”
可乐神色微黯,眼泛泪光道:“泰半高手都死在了楚王手下,只怕要重建当日声势,没个三年五载是不成的了。”
夏宁微又看向芬达,“那么,咱们的细作折损又有多少?”
芬达鼻头发酸,侧过脸道:“楚王手段极厉害,他取走了我的信物,竟将咱们散落在各地的细作都摸了个十之七八。而后假传讯号将人召集到一处,男的就地格杀,女的则命人捆了关在一处,令其手下以极为下作的手段生生糟蹋了那些姑娘们。那些贫苦人家出身的姑娘们,虽身为细作,也须出卖色相,可大多服侍的是簪缨王侯世家子弟,何曾受过这等生不如死的折辱?且主子待我们,一向不曾视作下人,更像是亲人般爱护。我,我在一旁看着,竟救不得,当下心里真是恨得沁血。”
未曾听闻可乐与芬达的答复时,夏宁微只觉得楚王此举只为谋取个人利益,但到底是救了顾倾城一命。说起来,夏宁微倒对他颇有几分感激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了这一己私欲伤了自己多年的好姐妹可乐与芬达,更重创了自己多年经营的罗刹门与情报组织。
这一点,无疑是踩到了夏宁微的底线。
夏宁微眼底早已赤红一片,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楚王,这般恶行昭昭,竟还妄想着能得到我的助力,问鼎天下。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我夏宁微宁死,也绝不会襄助他一丝一毫,否则我如何对得起那些个枉死的姐妹们,来日如何有面目到九泉之下去见她们?”
可乐与芬达亦重重叩首,泪流满面道:“主子,求主子为那些个枉死的姐妹们报仇!”
夏宁微扶起二人,玉面上早已是一片冰寒,她如盟誓般郑重道:“你们放心,此痛我与你们感同身受。即便豁出了一切不要,我也必让楚王血债血偿。”
可乐与芬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却不曾开怀半分,眉宇间忧色重重道:“可是主子,如今顾将军尚在楚王手中。倘若您要报仇,只怕顾将军性命难保。报仇一事,主子不如交给我们来处置罢。”
夏宁微摆手,眉色坚毅如渺渺千山叠峦,“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如何配做你们的主子,如何对得起你们多年来的效命?你们放心,楚王那里我会亲自去一趟。”
“主子,万万不可。”可乐和芬达面色大变,连忙阻止。
可夏宁微心意已决,却是断断不肯回转半分的,“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而帐内主仆三人的谈话,一分不差地被齐王派来的暗卫听在耳中,待禀报给齐王听时,他长久地沉默不语。
暗卫等了半晌,也不见齐王发下指令,忍不住开口问:“王上,此事当如何处置?如若王后真的要动身离开此地往楚国去,属下等是否要出面阻拦……”
齐王抬手,眸心深处是化不开的深幽,“不要轻举妄动,咱们……等。”
他不信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温柔以对,换不来她的一丝一毫动容。此事虽为难,可倘若她愿坦诚相告,他并非不愿相助一二。
虽然顾倾城的死而复生,于他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可比起心底的一点不舒坦与妒忌,他更不愿看她一辈子伤心悔恨。
可那个一向温柔内敛的女子,会对他敞开心扉么?一向运筹帷幄的齐王忽然觉得心底有些没把握。
正在齐王心中天人交战之际,帐外传来婢女恭敬的声音:“王上,王后娘娘求见。”
齐王眸光骤亮,连忙道:“快请王后进来。”
一见面,夏宁微便开门见山道:“王上,宁微有事相求。”
齐王话语温柔:“孤与你是夫妻,有话不妨直说。孤能做到的,必定允你。”
夏宁微抬头,朝他露出一个灿若春华的微笑,而后轻拾裙裾下跪道:“宁微欲向王上借兵五万,亲往楚国。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我必将楚王首级及其领土一并献上。但有一点,在宁微胜利归来之前,只怕不得不与王上划清界限。此事王上若允诺,宁微感激不尽;倘若王上不允,宁微亦无话可说。但楚国,我是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