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黄公的指点,我立即出宫找到了赋闲在家的文昌,文昌如今已经将近七十岁了,他不是修行之人,但身体非常健康,和黄公几十年的交情,黄公时常传他一些养生之道,这让文昌受益匪浅,将近七十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想让他带我去一次不咸山。文昌一听,有些为难,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去的,只不过碍于黄公的面子,让文昌无法拒绝。
“那个地方,会要命的。”文昌回想往事,依然心有余悸,当年他还年轻,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人形宝参,在不咸山周围徘徊了三四年时间,回头想想,多少次都是侥幸死里逃生。
“我能保你平安无事,只要你带路。”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我不相信这个时空里会存在那么多揣摩不透的高手强者,只要那些没有接触过铭文的人,即便修行再深,我至少可以保证全身而退。
我不愿强人所难,但是事情关系到祖庚能否再多活一段时间,也关系到我们和祖甲之间的明争暗斗。
最后,文昌推脱不过了,他在王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但骨子里,还有古羌人的气血。
我和文昌分头准备,如果按照正常的旅程,我绝对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赶到不咸山,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了天物铜镜。
我的意念强行钻进铜镜,铜镜里依然是那片深邃浩瀚的虚空宇宙,这是空所在的地方,我相信他能察觉到我进入了他的领地。
果然,在黑暗的虚空里,不久就出现了空的眼睛。
“我有急事,需要到很远很远的不咸山,但徒步或是骑马,都来不及了,我需要你送我一程。”我毫不犹豫的就对空提出了要求,我知道空肯定有这样的能力。
“不咸山?”空犹豫了一下,不过犹豫只是很短暂的一瞬:“你来的倒很是时候,我恰好有事,如果你再晚来一天,可能就找不到我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空要去做什么事,只不过我忍住没问,问了他肯定也不说,现在寻找血芝,延缓祖庚的命,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
“能不能帮我,一句话。”
“我说过,在这个时空里,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送你去不咸山,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能或不能?”
得到空的答复,我马上去找文昌,老头儿很忙碌,因为他以为要用正常的路线赶往不咸山,那起码得走大半年,需要准备的行装很多。
我二话不说,带着文昌,让他找一间门窗紧闭的黑屋子。
“这是要做什么?”文昌很不解。
“路途遥远,我耽误不起时间,需要找一条捷径,你不需多问,会很安全。”
我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重新取出铜镜,铜镜只反射着一点点从窗边门
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这一点淡淡的光,不足以让人看出铜镜的具体变化,但很快,镜子里折射了空的眼睛。镜面大小有限,可是那双眼睛,却让人感觉无比的庞大,如同两个能够吞噬容纳一切的黑洞。
我的视线迷离了,脑子在不由自主的眩晕,耳边好像荡起了一阵风声,整个人仿佛随着视线,被镜子无声无息的吸了进去。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很轻很轻的怪异的似乎流水一样的声音,黑暗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因为脑子是昏沉的,分辨不出究竟身在何处。
嘭……
在无尽的昏沉中,眼前骤然一亮,紧跟着,身躯仿佛从高处一下子摔落到了地面,疼痛刺激着神经,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就是一片广袤的和天空一样的林地,在绿意如海的林地下,隐约能看见如同大地的脉络一般延绵不断的山。
文昌比我苏醒的慢的多,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时间过去了几十年,可是他很清楚的记得,这就是距离王都万里之遥的不咸山。
文昌惊讶但是又很欣喜,不管用什么办法,如今已经到了不咸山,可以省却路途中的时间。
“这山很深,老林密布,走的深了,一定会迷路。”
我也知道,这种原始的深山老林其实非常可怕,如果迷失在里面,那么根本不用什么外力危险,就能把人活活困死。不过文昌不太担心迷路,他当年闯荡不咸山的时候,曾经在深山中迷失过,怎么走都找不到出路。
在文昌将要绝望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受伤的猎人。当时的不咸山没有太多人烟,活动在此的,几乎全部都是肃慎人。
肃慎是一个远古部落,历史相当悠久,提起这个肃慎这个名称,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从不离开祖地,跟外界隔绝联系,就算来过不咸山的人,也不一定会遇到肃慎人。肃慎不断的繁衍发展,到后来,被中原内地的人音译为靺鞨人,靺鞨人就是满族的祖先。
那个肃慎猎人的双腿断了,无法行动,恰好遇见陷入绝地的文昌,文昌没有受伤,行动自如,那个肃慎猎人不能动弹,却知道走出去的路。两个人相互扶持,在死地里慢慢的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在老林和深山里呆了几个月,等到肃慎猎人养好了伤,就在冬季来临之前,把文昌带出了山。
“我还记得,那人叫八儿勃金。”文昌说:“临走时,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他给了我一张画在树皮上的图。”
肃慎人祖辈生活在这儿,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片广袤的大山,从此之后,文昌牢记了树皮上的地图,在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再也没有迷过路。
身在不咸山,而且还有文昌引路,看似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可是直到这时候,真正的问题才摆在面前,我所要
找的血芝,到底在哪儿?不咸山盛产灵芝,普通的灵芝,只要肯吃苦去找,多半可以找得到,但血芝是灵芝中的异种,万中难寻其一,我真的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找,只能一路走,一路仔细的搜索。
文昌在这里呆过几年时间,经验比我丰富,在漫长的寻找中,他告诉我,如果黄公说的血芝,是天灵地宝的话,那么血芝可能存在的地方,必有异相。因为那种东西天生地养,占尽了天时地利,冥冥中,就会有东西守护它。
这让我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在村子里听老人提过的一些传说。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偶尔会有长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山参,或者何首乌,还有千年茯苓之类的宝药,这些宝药生长的地方,多半会有邪物,这些守护宝药的邪物,不一定是在守护宝药,很可能是在等待,等待宝药完全成熟的时候,拿来自用。
我就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在文昌的带领下,走的还比较顺利,虽然几天下来,一无所获,但没有任何意外。
文昌很谨慎,在每天将近黄昏的时候,他就不走了,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他很少钻山洞,喜欢挑选那种枝繁叶茂的大树,吃饱喝足以后爬到树上去睡觉。他说这是肃慎人教他的,在树上睡觉,夜间可能受到的攻击会减少许多,能够躲避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
我是无所谓,在那里睡觉都一样,只不过为了让文昌放心,还是每天跟着他爬树。来到不咸山的第十天,我们已经纵深了很长一段路,这是真正的原始老林,人烟绝迹,一入夜,老林就变的深不可测,仿佛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宁侯,不是我说你。”文昌斜靠着几根大树上的枝杈,用绳索把身躯和树杈绑在一起,叹了口气:“你是千金之躯,身份贵重,又何必亲自跑到这种地方来?”
文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闲话,我不想和他解释太多,聊了片刻,文昌就睡着了。我的精力充沛,铭文神能在身躯里不断充盈,如果不是遇到极为强悍的敌人,耗费大量精力,我一般不会感觉力竭。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我无法真正的入睡,独自想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静静的养神。
我一动不动,从文昌睡着一直到深夜,骤然间,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感应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这个季节里,在植被茂盛的山里,夜晚的虫鸣不停不息,会响彻一夜。然而,这些虫鸣突然在一瞬间停止了,老林里变的寂静,只有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不知道草丛里树根下的虫子为什么会突然停止鸣叫,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的接近,震慑了所有的虫子。
顿时,我就竖起耳朵,把感官撒开。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一会儿,我察觉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阵很怪异的脚步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