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厮,一轮皎白的明月挂于空中,月中隐隐有一窈窕美女微微弯腰,抱起玉兔,仿佛整个夜色空灵而淡雅。
今日便是中秋佳节,宫中设宴,皇上请众大臣进宫赏月。
此次陈帝将晚宴设于明堂阁中,名为明堂阁,因其四面通透,并无实墙相隔,只有落地的纬缦轻轻飘扬,今日因为中秋赏月,肖公公便命人将纬缦挽起,如此一来,当空的一弯明亮便尽收入眼底。
明亮的宴厅里,陈帝携皇后及婉贵妃坐于上侧,下面众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坐于两侧。
胡令云作为此次平定边境几千山贼的有功之将亦被邀请在列。
明堂阁外面的中央广场上,十几位红衣薄纱的女子随乐起舞,婀娜的腰肢婉婉绕绕,精致的脸蛋上,红粉相扑,笑脸莹莹。
整个宴厅里几十余人,均个个面带喜色,边品着美味边欣赏这如丝美舞。
酒至半酣,歌舞退下之际,胡令云突然站起身道:“皇上,微臣早就听闻祁大统领乃是我大陈国第一高手,微臣不才,亦有一些武功在身,今日众位大人在此,不如就让微臣与祁大统领切磋切磋,也好为皇上与众大位助兴如何?”
陈帝笑道:“朕早也听闻胡爱卿在西域驻军乃是一名猛将,十多人与你搏斗均不是你的对手,今日中秋之际,朕倒也有些兴趣。不过朕话说在前头,既然是切磋,当点到即可!”
胡令云立即道:“皇上,微臣愿与祁大统领立下生死状!这比武若是畏首畏尾,点到为止,岂不无趣!人人都说他祁步君乃是我大陈第一高手,微臣却不敢苟同,微臣愿与祁大统领拼死一搏,只想分出胜负!”
陈帝微微皱眉,本欲拒绝,此刻晋麒站起身道:“皇上,老臣也听闻胡将军这几日经常找祁统领切磋武艺,却每回不得尽兴,今日不如就放他们一搏又如何!”
胡令云道:“没错,皇上,微臣在京的这十几日,每回找祁统领要切磋武艺,却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极不痛快!原本微臣昨日已送了战书给祁大统领,本欲约他京郊后山一较高下。现承蒙皇上厚爱,请我等入宫赴宴,微臣便想与祁大统领在此比试一番,为皇上及各位大人助兴。”
胡令云边说边看着站在陈帝身边的祁步君冷冷道:“也好看看微臣与祁大统领二人,究竟谁才是这大陈国的第一高手!”
祁步君双手将剑抱于胸,冷冷一笑道:“胡将军,别忘了,这几次你总是找各种借口与我比武,却每回都讨不到好。今日你若是真敢立下这生死状,就不怕丧命于此吗!而且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合家团圆之际,我等蒙皇上厚爱进宫赴宴,你却要在这宫里大兴生死比武之战,却不知你有何居心呢?”
邱志生微微一笑站起身道:“祁大统领,咱们大陈以武夺得天下,这武能助兴,亦能激起我们的斗志,今日虽是中秋之夜,却也难得文武大臣全都聚在一起,你们不如就此放开一搏也无不可呀。”
“邱大人,下官只是以为……”
胡令云冷冷一笑道:“祁大统领莫不是怕了!”
“哈哈哈哈,胡将军未免太过狂妄!”
“好,你我今天在此,既然立下生死状,自然生死与对方无关!”
祁步君上前道:“皇上,微臣这几日与胡将军也是打得甚是不痛快,如今借着这中秋之际,立下生死状又如何!”
陈帝这才道:“也罢,只是你们都是朕的爱将,若是一方已受伤,必不可再穷追猛打!”
祁步君与胡令云二人立即道:“是!”
二人均冷冷地看着对方,凶狠的双眼似要将对方吞噬一般。
而坐于上方的陈帝则冷静地看着场中剑拔弩张的双方。
晋麒微微侧头看向这位静静坐于上方的皇帝,莫然间竟有些猜不透陈帝此时脑中究竟在想什么。
再看中场中二人,见胡令云手中一把弯刀,祁步君手中一把长剑,在银白色月光的照射下,竟散发出如鬼魅般冷艳的妖寒之色。
明堂阁里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生死相对的二人。
只有陈帝此刻仍坦然地轻轻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慢慢细品,仿佛他刚刚送中嘴的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红烧肉,而是一份至尊美味一般。
一块下肚,陈帝脸上荡漾起微微的笑意,又夹起一块对身后的肖公公道:“嗯,今天的红烧肉烧得不错,肖玦传朕旨意,今天御膳的厨子纺统有赏。”
肖公公忙笑应道:“是,皇上,御膳房的人必高兴极了。”
晋麒不免将视线又转向坐于上侧的陈帝,疑虑在他的心中更是又增添了几分。
此时,只见场中央的胡令云双手握剑,怒吼一声,腾空而起,用尽全力,长刀隔空就向祁步君劈来,凛冽的刀锋在银白月色月光的折射上闪出明晃晃的寒气,直向祁步君逼来。刀锋所至之处,就连院中的花草也弯了腰,更有几片树叶因这凛冽的寒气从树上飘然而落。
祁步君原本微微而笑的脸色此刻迅转孤冷,手中剑一个翻转便迎了上去,同时左手为攻,就要去攻胡令云的下摆。
胡令云经过前几次与祁步君的交锋,已对他的招式有所了解,此刻人在空中却并未直接刺向祁步君,反而是一个翻转跃到了祁步君的身后。
充满杀气的脸色乍然阴狠地出现在胡令云的脸上,随着身体的翻转,他的刀已向祁步君背后的命门劈去。
祁步君不亏为大陈第一高手,单从声音上他便已判断胡令云刀锋将所至之处,脚下步子微移,身子往前一倾,腰间力道借势扭转不但避开了胡令云那致命的一刀,而且右手剑锋向上一挑便要反转刺向胡令云的下腋处。
胡令云此刻惊觉不对,刀剑在地上一点,身子几个旋转,避了过去。
早就听说祁步君乃第一高手,但在座的除了陈帝等寥寥无几的几人见识过祁步君的武功外,并无几人见得,又闻得胡令云打遍整个西域驻军未缝对手,且就算十多人联合起来,亦不是他的对手,故而此刻宴上之人无不紧紧地盯着场中刀剑相杀的二人,甚至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这边二人几十招下来,胡令云虽次次出刀狠绝,却总无法伤及祁步君半分,祁步君虽每次都能避过,却也并不急于对胡令云下死手,故而一时半刻,竟总不分上下。
那边陈帝却极少将目光投到场中打斗的二人身上,反而从乳母的手中抱过二皇子文泽乾坐于自己的膝上,逗弄着怀中小儿,引得怀中小儿总咯咯不停笑。
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这胡将军与祁大统领打得如此激烈,您怎么没兴趣多看看呢?”
陈帝仍逗弄着怀中幼儿道:“不用看朕也知道谁赢谁输,这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与朕的皇儿好好玩玩有趣呢。”
皇后问道:“哦,那皇上以为会是谁赢呢?”
“自然是祁步君了!他这大陈第一高手可绝非浪得虚名,那可都是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打下来的,而且胡令云虽力气极大,却刀法紊乱,无章可寻,他这个打法,只会在一开始赢得些场面,却撑不了多久。”
“不是说,胡将军在军中表现极为冒尖吗?而且皇上您此次宣他进京,也是因为他打下了几千滋扰百姓的山贼有功,皇上怎么会以为他用的只是蛮力呢?”
陈帝微微一笑笑道:“对付山贼,自然无需章法,讲求的也是速战速决。但与祁步君打斗却不一样,祁步君师出名门,他很容易就能找出胡令云的破绽,你别看祁步君此刻好像一直在退让,实际上现在他只不过是在消耗胡令云的体力罢了,等到胡令云体力不支之时,祁步君必能在五招之内拿下胡令云。”
皇后的脸色一惊道:“既然如此,胜负早已明了,皇上您又为何让他们还打下去呢?而且皇上,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您却破天荒的同意他们立下这死生状,臣妾总觉得这不像皇上您平时的做法呢。”
陈帝看了眼场中打头的二人道:“胡令云进京这十多日以来,频频找祁步君打斗,并非要与祁步君分出个什么高低来,据朕所知,祁步君乃是胡令云的杀父仇人!”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道:“皇上,怎么竟连这个也知道?”
陈帝咧嘴一笑道:“满京城的人都在传,自然也有会一些消息传到朕的耳朵里来。今日胡令云为何坚持要立下生死状,皇后难道还不知吗?”
皇后疑惑道:“皇上您知道?”
陈帝道:“朕只是猜到了一二而已,他胡令云若在宫外暗中刺杀祁步君,最后若又杀了他的话,那么胡令云便要背负着刺杀朝廷大臣的罪名,何况祁步君身为禁军大统领,他若被杀,岂是儿戏。”
皇后道:“所以胡令云今日才要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提出立下这生死状,若是他能杀了祁步君,皇上您自然也不会降罪于他!”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