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饰的事情在前,那剩余的事情也没必要再遮掩。
对上苏吟,孙磊总觉得自己那点心思无处遁形。
他忐忑着把隐瞒的事情倒出来,神情为难:“苏天师,我请您办事儿,也是想解决问题,我要是真把所有厂子卖了,那也不现实,您说是不是?”
抬眼见苏吟没有不悦的意思,孙磊胆子大起来:
“那些效益还不错的厂子呀,公司呀,我都已经转给可靠的人。但剩下的几间厂房实在是太差了,压根儿出不去呀,没人愿意接手,要不您给我想想办法?”
话说到这儿,孙磊特别不甘心。
剩下来的几间厂房是最早的资产,从他前妻手里夺来的,以前红火的不得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粘在手上的烫手山芋。
苏吟放下茶盅,略一颔首表示理解:“也行,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孙总总得有点儿立身资产不是。”
孙磊听了连连点头,要不怎么说是苏天师呢,这办事儿就是上道!
他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苏吟便继续说:“您给我发的资料,我都仔细看过了。”
她交给孙磊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条条项项列出来她记下的、针对孙磊所遭遇问题提出的各项解决办法,极其详细。
孙磊接过看起来,上面甚至细致到工厂改名、摆设风水、还有做生意的吉位。
孙磊如获至宝,捧在掌心里眼睛发亮,胸口发烫,仿佛全新宏伟的事业蓝图在他面前展开。
从前便听说过,这些算命的能算出极好的名字,只要用这名字,就能运势通天,今天这样的好事终于轮到他了!
一缸黄金算什么,他还能赚第二缸、第三缸!
“只是有一件事……”苏吟一个转折吸引了孙磊的注意力。
“您那慈善的事情还记得吧?”
孙磊擦擦额角的汗,掩下兴奋:“记得记得,这事情是我走错了路,我一定好好改,只要您说,我按您说的做!”他拍着胸脯打包票。
苏吟笑笑:“这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给孙总您一个月时间,先把这个册子上列出来的完成,这样您至少不会再有新的意外发生,资金周转情况也会改善。”
此次生死劫,孙磊最开始倒霉,是一处工厂工人接连发生工伤意外,还未协商,便将他告上法庭。
后来是另一处厂子,一大批货在海上,整艘货轮翻掉,所有的货顷刻倾覆,要说这样倒霉的事,他们南边儿二十年来也不见得有一起,偏偏落在他头上。
几个亿的货打水漂,直接让孙磊资金链陷入困顿,他只能想尽办法去填这个窟窿。
再后来,就发展到他屡出意外,好端端地走在公司,居然能凭空掉下来一块砖,要么就是开车的时候遭遇车祸,吓得孙磊天天和缩头乌龟似的戴着安全帽,车也换了一辆安全性最高的。
到这地步,他已经发觉邪门了,开始求助玄门中人,可惜屡屡被拒。没过多久,田香也像变了个人,以前温婉和顺,现在三天两头要吵架,弄得家中乌烟瘴气。
前妻生的女儿还将他告上法庭,讨要抚养费,孙磊一身官司,连带着集团的股票跌停,形象大损。
这一回在华清观山下,竟然莫名其妙滚来一块大石头!
要不是孙磊反应快,只在躲避的时候伤了脚,再慢一点,那石头就能砸碎他脑袋,红的白的洒一地!
想到这里,孙磊习惯性地想转手上的扳指,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那扳指已经在华清观山下碎成渣。
想想都后怕,钱啊财的,都是小事儿,保住性命最重要。
他握紧了苏吟给的册子,视若珍宝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一定按您说的做,还有香香那些东西的尾款,我会尽快转来。”
谈到这里,江听澜总算说了第一句话:“萧极,拟合同。”
萧极翻出随身的电脑,噼里啪啦,指若飞花。没一会儿,一份热乎的合同便打印出来。
孙磊拿来通览一遍,合同相当专业公正,没有陷阱。
苏吟前前后后这波操作,已经给足了信心与诚意,让孙磊更加相信,苏吟这么做是为了他好,她有真本事。
不然,江听澜怎么可能将其奉若上宾,甚至自愿陪衬呢?!
孙磊不多想,刷刷签好名,后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印章盖上印。
苏吟打眼望过去,心底“啧”了一声,索然无味。
孙磊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油条,激励奔赴在作死的边缘,拦都拦不住。
说了多少遍,财产不能留,还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不自觉!
连块印章都是上好的和田玉,要是不签合同,她都不知道。
合同拿来一看,苏吟更加确信了——这刻章的人也是当世大师,就这么小小一枚章,恐怕能抵别人一套房。
方才提醒过田香,苏吟也没兴趣再多嘴。她按下不表,另外叮嘱孙磊:
“孙总,您按我说得去做,不出半月就能看到效果,你手头工厂的经营情况很快就会好转,我还有一句警告……”
“您说您说。”孙磊洗耳恭听。
“在接下来的五年内,你只能维持收支平衡的状态,手上不能多留余钱,十块钱都不行。”
“你按我的建议做,会在此后五年遇到无数赚钱的机会,甚至这些机会有可能让你迈入更高的层次。”
说到这里,孙磊悄悄瞄了一眼江听澜,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更高的层次,那不是可以和江听澜平起平坐!
他隐隐意动,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但苏吟的警告犹在耳边。
“多赚的钱也要立马捐掉,不能留,如果碰了不该碰的,别说我没帮你,你也别再来求我。”
她话说得重,孙磊一咬牙:“好!五年就五年!我听您的!”
苏吟轻轻“嗯”了一声,希望他能做到吧。
孙磊走的时候千恩万谢,田香神情扭曲,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将苏吟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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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磊动作相当迅速,甫一离开,便按照册子上的内容着手去做。没两天,境况便大有好转。
先是原先闹着要打官司的工人,突然愿意私了,撤诉了。
接着,停工许久的厂子也接到了一笔长期订单,所得利润刚好能覆盖厂里工人的工资开销。
一连三四个厂都有改善,孙磊更加相信苏吟了,简直那本册子奉为经典,天天捧在手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很快,他就把剩下的资产清点好,打到苏吟的账户里。
江听澜建议她把这张卡里的钱,交给江氏专门的人员打理,“比银行利息高出至少三个百分点。”
苏吟拒绝了。
一个礼拜后,苏吟在一篇推文上看到了关于孙磊的报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民营企业家如何扭转乾坤》,哈,明明是我扭转的么!”她读完标题就觉得丧气。
江听澜啄了一口安慰她:“下午我就把这些营销号买下来,使劲夸你。”
苏吟被亲的迷迷糊糊:“就……倒也不必……夸得低调点……”不然过十年,不,五年,再翻出来看绝对社死。
手机屏幕亮在一旁无人问津,推文中,一行字加粗高亮:只需三五年,孙磊必定能带领新的事业再上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