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张山脸色突然转阴,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上周丢失了两个孩子,真有此事?”
“哼!你问这个有意思吗?啊!!!”所长认定我们就是嫌疑人,懒得回答。但刘云龙在旁边狠劲儿掐了他一下,示意老实说话。但这家伙没防备,疼得大喊一声,让我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毕竟一个系统内的,刘云龙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到底有没有?”张山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给所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是有两个。”估计他也觉得又不是什么秘密,在我慢慢松开手后,这次爽快地承认了。
张山正要接着问,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糟了!一定是刚才这个“所长”大叫,引来了楼下的人!
“撤!走窗户!”张山当机立断,推开旁边的窗户,示意我们先跳下去。
“唉!我说没这个必要吧?都制住了,一会儿打回去个电话,让他们领导过来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得了?!”刘云龙是在这里面呆爽了,怎么都不愿意出去。
我记得张山以前说过,越是小地方的这些吃公家饭的,就越六亲不认,毕竟我们什么情况,他们什么情况,张山都熟,他说要跑,一定有其原因。
“快来人啊!嫌犯杀人越狱啦!”所长见我们产生了分歧没人理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我靠!你叫个屁啊!”刘云龙一边被我扯着,还不忘回头骂了他一句。
三个人刚从二楼跳下来,就听见楼上“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然后所长大喊着:“快追!追!从窗户跳下去了!”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街角,我回头望去,亮着灯的窗户里探出来一个人的上半身。还没看清这人什么样,他竟然抬手冲着我们“啪啪啪”就是三枪!
还好我们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估计这家伙本来枪法就不行,慌乱中更没个准头,三枪都打在了距我们几米开外的地面上。
饶是如此,也把我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张山要先跑!敢情这些家伙们真敢开枪啊!
好在今晚大雾弥漫,我们也不管东南西北,撒开腿跑了几百米,又折了两个方向,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停下脚来休息。
“我说……你俩……是不是有病啊?”刘云龙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骂道:“好好的暖气房不住,非要跑出来。这可好,钱没了,手机也没了,连咱们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朝四周看了看,可不是,黑漆漆一片,附近不但没有了建筑,就连我们脚下的地,也不是县城的柏油路面了,成了土路。
“怎么办?回去?”我一筹莫展,征求张山的意见道。
“不能回去!他们一定在全镇搜查咱们,这些家伙,哼!你当他们不敢当场把咱们给毙了啊?”张山首先是不赞成回去的。
“要我说啊,你刚才就不应该动手!这会儿让咱们怎么办?……”看到我俩都瞪着他,刘云龙只得摆摆手,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们看这样行不?咱们摸回去找一部电话,先打电话回去把情况说清楚,让他们上面的人尽快通知这边。”
“这大晚上,天又冷得要命,你去哪儿找电话去?”我想起刚才吃完饭出来买烟,走了一路,也没发现一家商店或是小卖部开门的。看来天太冷,人家也懒得做生意,一早就关门了。
“随便找个人家,冲进去先用了再说呗!反正连警察都打了,还怕这个?”刘云龙信口开河道。
“你有完没完了?要不是你傻着个脸把警官证跟那破棉袄一块儿寄回去,咱们会麻烦到这个地步?!”我总算忍不住,呛了他一句,这家伙顿时老实许多。
见他终于不吭气儿了,我接着说道:“去抢电话,我总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三个大汉夜闯民宅,人家是老百姓啊!对那些警察吧,他们有错在先,到时候搞清楚了也怨不得咱们。这可是两个性质和概念的事情!”
“我看还是撤出去吧!”张山想了半天,叹着气说道:“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这场雾散了再说。”当下我们不再犹豫,转过身来,摸索着继续朝前面走去。
远离镇子,我们渐渐发现雾越来越浓了。走到后来,不得不后面人扯着前面人的衣服,以防走散。毫不夸张地说,此时一米开外,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正想说先停一停,这么走不是办法,万一脚下有个机井粪坑什么的,我们岂不是一连串地就掉下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山却突然停了下来,说道:“这里有间房子。”
“有人住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应该没人。”张山一侧身,把前面腾出来,我就看到了房子的外墙。
这是一间泥巴和砖块混在一起搭成的房子,屋顶还不错,至少是泥瓦的。大小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奇怪的是,我沿着走了两面墙,竟未发现有一扇窗户。终于,跟着张山走到第三面墙时,我们摸到了房子的大门。
“这……”张山看着房子大门,犹豫了。
“怎么?有锁打不开?”我奇怪地凑上前看去。
“你瞧!”张山并没有说因为什么,而是把挂在门外那面黑兮兮的布帘拿给我看。
由于雾大,我都快凑到脸上了,才看见黑色的布帘上,用****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噔!”我的心猛跳了一下。这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挂的!难道……
我再次感觉背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虽然最近两个月,魂啊魇啊的见多了,我倒还真不怕,毕竟他们有人样、会说话,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对死尸的恐惧我始终无法克服,特别是经过了扶尸咒事件之后,甭管会动和不会动的,只要是咽了气的,我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这应该是一个村子的临时敛房!”张山捏着布帘说道:“我看,今晚恐怕是要在这儿跟死人借宿了。”
“啊?!”我顿时连头发都竖了起来,跟张山商量道:“咱们换个地方不行么?既然都走到人家村里了,找一家借宿呗!~”
张山一边掀开布帘推门,一边说道:“这么大的雾,你知道村子在哪个方向啊?敛房晦气,一般离村子都很远。今晚又这么冷,再走下去,咱们非得冻死在外面……”
“我说刘,你说句话啊!在这儿住行么?”我见张山打定主意要住这儿,只得求助于刘云龙,希望他能站在我这边。
这家伙刚才被我吵了一句后就老实多了,路上始终跟在最后面。这会儿该他吭声的时候,反而不说了。
刘云龙还没搭腔,倒是张山这边一用力,“吱呀”一声,敛房的门竟被推开了。
顿时,里面一股酶味迎面扑来。因为敛房是没有窗户的,所以这种天气即使里面没生火,也要比外面暖和许多。
“农村连太平间都不锁?”我好奇地问道。
“锁!但是这个……”张山弯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大黑锁,接着道:“锁是好好的,但是连着锁扣,不知道被谁给別断了。”
“喂!刘,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见后面没反应,忍不住伸手过去够他。一划拉,就抓住了这家伙的胳膊,说道:“你表个态,咱不能不住这儿么?你……你外套呢?!”
早上才给这家伙买了个厚实的羽绒服,可刚刚这下入手,一把抓在他肘关节的地方,却发现只是薄薄的一层单衣。我惊讶之下,赶忙回头瞧去。
可这一扭脸,面前哪里还是刘云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就和我面对面站着。他半张着嘴,里面没有一颗牙,头顶稀稀落落地也只有几根头发。最吓人的就是老头儿的眼睛,虽然睁着,眼球却是一片灰白,即使是这样不好的天,我也看不到瞳孔在哪里?
“啊!!!~~”我终于没忍住,叫了出来,向后急退,却不想被蹲在地上的张山绊倒,一个跟头翻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张山见我栽过去,赶忙站了起来,一扭脸,也看到了面前的老头儿。
“嚯!”这家伙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躲去。
“……嗯?”待看清了眼前老头儿的样子,张山站定,赶忙往怀中摸去。掏了一圈,他这才发现,兜里的东西在之前都被没收了。
没办法,得亏张山反应快,他仅仅是愣了一下后,紧接着咬破手指,转身朝我的眉心点来。
“你干什么?!”我躲开了这一下,瞪着他问道:“你点我干嘛?点他啊!”
“哎呦!你过来,一会他跑了,咱们就又摊上堆麻烦事儿!”张山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过来可以,你先把事情讲清楚,哪儿有这样的,不吭声就要点人!”我在确定了他没发疯后,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蹭去。
“行!~你看着!”张山说着,转身一指,朝老头儿的眉心戳去。
呼!我眼前只见到一闪,老头儿像瞬间移动似的,迅速朝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张山这一指。
“我点不到他!他是跟着你来的!我只有点你,他才不动!明白了吧?”张山又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
“哦……为什么?”我好奇心起,非要问个究竟。
“你先让我点了再说,一会儿等他吸够阴气就跑啦!”张山急得直跺脚。
“哦……”我不情愿地走上去,让他在眉心点了一下。
噗通一声,等我俩再转身看去,那个老头儿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过去帮着张山把老头抬起,只觉得他身子又直又硬。
“这位老先生是屋里的!”张山一边抬,一边说道。
“啊?!死人!”我吓得一哆嗦,就把尸体给扔在了地上。
“唉!唉!你干吗呢?快搬起来!”我一松手,就只剩张山在前面架着老头儿的上半身,使不上力气。
压着心中的恐惧,我又慢慢把腿抬了起来。这才想到刚才老头儿一出现,把正事儿给忘了,赶忙问张山道:“刘云龙呢?!”
张山把老头儿架起往屋里搬,说道:“应该在里头躺着,看看就知道了。”
进了屋,里面一片漆黑。幸亏我这个人平时不管去哪儿,为了防止没火,一般都爱带两个打火机,一个和烟放在一起,刚被那些警察收了去。而还有一个小的金属Zippo打火机则时刻装在我登山鞋的侧帮上,那里有一个专门放打火机的暗兜。
刚才在外面,都是浓雾,就算打个火也没用。但在这里,打着火后,我一下就看清了房间的布局。
要说布局,也真难为它了,四面墙,屋子也就十几平方,除了一个门,两张木板床和一个贡品桌,再无它物。
当然,其中的一张床上还躺着个人,我走近一看,正是刘云龙。
用“清神咒”点醒了他,这家伙也是奇怪无比。据刘云龙讲,来到房子前,沿着墙走,他都知道,可转了一个弯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看到我俩在他面前。
把老头儿平平整整地放回到床上后,我又借地圆之力点了他几下,防止再爬起来。而张山和刘云龙则在屋角生了一堆火。
凑在火堆旁,张山说道:“你们不用害怕,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人在死后,俗语就叫没了阳气,尸体就开始转阴。所以凡是碰到阴气大于阳气的东西,可视其能量大小,对尸体产生一定的影响。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农村都有说法,猫是不能碰尸体的,因为会诈尸。为什么会诈尸呢?就是因为猫是属阴的动物,它可以对尸体产生影响。而师叔你由于本身体质就偏阴,再加上前两天吸噬了大量瞳玺,自然会对尸体产生一些影响。而这种强大阴气,足以让尸体跟着你到处走动。”
“……”我听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敢情是我让他诈的尸啊!
“我靠!老王,你这条件,完全可以去赶尸啊!”刘云龙则惊叹道。
“呵呵,是的,赶尸也是相同的道理。赶尸匠凭借各种手段,把自己的阳气遮盖住,并散发大量阴气,就可以引导着尸体前进。”张山肯定刘云龙的说法道:“只不过这个阴气是一定要远远大于尸体本身的阴气,才能镇得住。如果太小,尸体则会选择将其吸收掉。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猫造成诈尸后,尸体会有疯狂举动的原因。”
原来猫引起的诈尸竟然是尸体为了把猫杀掉,因为抓不住,所以逮到活的就杀。
聊完了诈尸,我们又开始讨论今晚到底在哪儿过夜?
我是死也不要在这儿睡!你想吧,旁边躺着一个随时会站起来的尸体,又讨论了半天诈尸和赶尸,能睡的着才怪!好在刘云龙也觉得有点渗,诈尸从来都是只听过没见过,对我俩的心理负担太大。
张山拗不过,只得道:“行!咱们就走走试试。不过话可先说好,找不到了在外面冻到天亮,你俩可别怪我!”
其实照我俩看来,宁可在外面受冻,也不想在这里面呆着!
灭了火,慢慢退出来,掩上门,我们又一个拉着一个朝前走去。不过这次我说什么也不站在中间了,省得后面什么时候又换人都还不知道。于是阵型变成了张山在前,刘云龙中间,而我在最后。还是最后好!就算后面有东西,我也可以不回头,先让他们回头看了再说。
走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抬头看去才发现,天上竟然稀稀落落地下起了雪。
看来还真让张山给不幸言中!只是希望别下太大,如果因为这场雪而封山,那就太要命了!
虽然下雪,雾淡了一点,但依然没有散去的样子,照旧是几米外什么都看不见。又走了大约二百多步,张山突然停下,害得后面跟着的我俩接连撞在了一起。
“我说老张,你别急刹车啊!”刘云龙捂着在张山背后撞酸了的鼻子抱怨道。
“呵呵,看来是有人寂寞了,想让咱们陪陪啊!”张山说着,让出身子,示意我们朝前看。
定睛一瞧,就在前面五六米的地方,模模糊糊中,有一座房子,没窗户,正中间一个门,上面黑门帘上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格外醒目。
“怎么又走回来了?你怎么带的路啊!”刘云龙不明所以,继续抱怨着。
“鬼打墙?”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两次了,熟悉得很,问张山道。
“八成。”张山倒没什么特殊表情,平淡异常。
“啊?那怎么办?咱们不会要困死在这里吧?”这次轮到刘云龙没了主意。
“办法倒有一个,试试看吧!我也是听来的,不知道灵不灵。”张山说着,蹲下在地上抓了把土,又走到小屋的墙根,揪了几根枯草。
然后,他带我们走到小屋背面。经他指点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屋有两个门,一个在正前方,就是挂黑布帘的那个,人可以进出。而另一个在正后方,在墙根中间,只有巴掌那么大,竟也做得有模有样,那是给所谓的“鬼”进出用的。
由于雾气大,刚抓的那把泥土还算有些湿度。张山团了团,就一下子糊在这个“后门”上,转身又来到屋前,他在正门口外两步处插了根稻草,最后让我蘸着唾液在门上画了一个圆圈。
等做完这些,张山拍拍手说道:“好了!撮草为香,您老多担待!等我们回去了后,多给您烧些纸钱!走吧!”说完,他大概算了算方向,领着我俩再次朝漫天飞雪的黑暗中走去。
雪越下越大,但我们很默契,谁都没有说话。照这个情形,如果走不出去,就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在那个敛房中过夜,要么就冻死在外面。
张山刚才整的那一出,我懒得问他,估计他这会儿也没心情解释,反正走下去,总会知道答案的。
这次我们能很肯定地是在走直线,因为张山每走几步,都会在地上插一根枯草。虽然有人会说,如果是一个大大的圆,这样是发现不了问题的。
但是您别忘了,我们目前是在乡间小路上,四周都是农田,谁见过中国农村会有一个大圆圈型的路?这里可不是CBD。
十几分钟后,我们第三次在敛房前停了下来。
“不管用?还是你刚才没弄好?”我看着张山问道。
“……不应该!”张山拖着下巴想了半天,猛然一拍大腿说道:“嗨!瞧我这记性!刚才布那个局是很礼貌的一种阻止方式,意思是您别来逗我们,我们呢,也不打扰您。放咱们走,回头给他烧香送钱。等于是很客气地把老爷子关在屋里,让他待咱们走远了再出来……”
“结果呢?那老头儿生气了?”刘云龙不等张山说完,插嘴问道。
“生没生气先不说,只是把他关在屋里,前提要保证老爷子在屋中才行。”张山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我没想到这点,还没把老爷子的魂先让进去,就关门了,他如果在外面,一准儿还要跟着师叔的阴气走!”
“要不我直接和他谈谈?”我说着,就要开灵眼。
张山赶忙拽住我的胳膊道:“别急!你现在身上阴气太重,咱们又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走了半天,吸引过来的绝不止他一个,还是不要看了,免得节外生枝!”
“那你把泥巴挖开,把老头儿请进去,最后再糊上不就得了?!”刘云龙在一旁出主意道。
“你当是玩麻将啊?发现牌打错了还能收回去?”张山瞥了他一眼道:“所有的诡术,对同一样事物,都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再用就不灵了,这叫‘不逆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刘云龙脾气一上来,什么也不管了,把决策权都推给了张山。
张山不说话,站在那里看着地面,过了好半天,终于抬头说道:“看来只能在这间敛房中过夜了!等天亮了,咱们才能走得出去。”
“如果天永远都不亮呢?”我不无担心地道。虽然之前碰上过的鬼打墙时间都很短,而且也是在有限的空间内。可这次不一样,偌大的山野,毫无阻拦,谁知道我们被困在哪里?
“这个尽管放心,天一亮,诡墙自解!”张山肯定地说道:“你们看地上的雪,越积越厚,如果咱们被困在固定的空间和时间内,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们俩又仔细瞅了瞅地上的雪,果然是在不断地增厚。
放下心来,却要面临新的情况——长夜漫漫,这会儿离天亮还早着呢,在外面呆上一夜,不死也要成冰棍儿!但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别说往前走了,我们就算是想回镇上去自投罗网都找不到路。
再无他法,我俩只得硬着头皮跟张山又推门进了这间敛房。老头儿的尸体依然在一角平静地躺着。关上门,点上柴火,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是这里暖和!
可是旁边还躺着个死人,在火苗的映射下,墙上影子一跳一跳的,分外狰狞。刘云龙我俩盯着影子,时刻都高度紧张,生怕老头儿什么时候突然会坐起来。倒是张山背对着,眼不见为净。
烤了一会儿火,身子逐渐暖和起来。张山又推门看了看外面的雪,已经有二指多厚了。
“睡觉吧!天也不早了!”张山关上门回来,把火盆往墙角挪了挪,说道。
刘云龙我俩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睡。要说这死人也见过不少,但在死人旁边睡觉,而且还是刚刚跟着我在外面跑了一圈的死人,谁敢安心闭上眼?
“怎么?还想让我替你俩站岗啊?”张山看到我们的表情,又回头瞧了瞧,明白过来,撇着嘴说道:“一个掌印人,一个刑警兼保调局的专业人士,居然还怕这个?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靠!你当我们是你啊?”刘云龙嘴上从来不吃亏,马上回道:“这不是第一次,没心理准备嘛!”
“哈哈!~那你俩慢慢准备,我可是先睡咯!”张山说完,也不理会我俩的反应,把头靠在墙上,就闭上了眼。
“喂,老王,要不……我先睡?”刘云龙见张山貌似睡得挺香,用胳膊捣捣我说道。
“你先别急……”我拉住他道:“我在想,晚上那件事,还有之前失踪的两个孩子,究竟是谁干的?难道真有人在拐卖人口?”
“你想那玩意儿干嘛?!”刘云龙不屑道:“明早给他们领导打个电话,事情一说清楚,该上山的上山,该查案的查案,这事儿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也不一定!”闭着眼的张山突然张嘴说道。
“你睡不着就别装!我俩不找你值班!”刘云龙愤愤地说道:“那你告诉我,这事儿和咱们有什么联系?”
“我也不知道。改明儿问问就知道了,睡觉吧!”张山眼就没睁开过,把头一侧,彻底没了声音。
“说的都是废话!”刘云龙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找合适的睡姿。
不一会儿,俩人分别响起了鼾声,这下可苦了我,眼瞅着对面躺着仨人,两个喘气的,一个不喘,让我怎么睡?
不过听那个所长说的“儿童失踪”案的确奇怪!拐卖儿童本身并不稀奇,怪就怪在,几个孩子消失的地方。如果真的都是从那个温泉出水口爬进去的,那他们会去哪里?现在还活着么?是谁?用的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自己跑过去?竟然还能在垂直的墙壁上行走?这一切,完全不像是一桩正常的人口绑架或贩卖案例。
还有,今晚明明已经进去的两个孩子,为什么又出来了?这又和被我们发现有直接的关系么?那个神秘的出水口,究竟通往哪里?
太多的疑问在脑中盘旋,我试着想要从相对简单的地方入手,揭开真相,却发现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再也顾不得那个死老头儿,终于疲极而睡。
这一觉睡得还不错,直到自然醒,我才睁开了眼睛。屋内依然漆黑漆黑的,只是从木门下面透进来的一道亮光告诉我,天已经亮了。
擦了擦眼睛,想要努力地找到张山和刘云龙,却什么也看不见。正要站起来,我突然发现,似乎在面前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挡着。当然,这纯粹是一种感觉,因为我根本看不到。安全起见,我伸出一只手,慢慢向前探去。
可刚把胳膊扬起,我还没有伸出去,就在面前三十公分处碰到了一个东西。这东西入手冰凉,我把手掌反过来用指尖触摸,才发现竟然是一个人的下巴!上面还长着稀稀落落的胡子。
“张山?刘?”我试探着谈面前这个人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那会是谁?这屋里除了我们仨,就没别人……不是会……那个死老头儿吧?!
我壮着胆又向上摸去……果然,脸上的皮肤不但粗糙,布满了皱纹,这绝对不是他们俩的其中一个!
“还不醒?要来陪我么?!”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对面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
果然是那个老头儿!
“啊!!!”我大叫着坐起来。屋内依然漆黑一片,原来竟是场梦!
还好,揉了揉眼睛,木门下透出的那道光亮让我勉强看清了屋内的事物。
张山和刘云龙在沉沉地睡着,而那个老头儿,依然还躺在他自己的木板床上,一动也没动。火盆里的柴火早就灭了,我刚站起来,顿时觉得一阵眩晕,马上伸手扶着墙,才算没有栽倒。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靠在墙角,一边喘气,一边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当看到那个炭火盆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间屋子由于没有窗户,本来空气流通就不顺畅,再加上我们为了取暖点火,更加大了对氧气的消耗量,特别是火灭后产生的一氧化碳,在空气不流通的空间内,是很容易让人中毒的。
念及此处,我顾不得再想别的,赶忙俯身过去查看张山和刘云龙的情况。张山还好,在照脸拍了几巴掌后,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刘云龙就没他这么强悍了,直到我用力掐了半天人中,这家伙才算肯睁眼。
“我靠!地震了?”刘云龙也是还没站起来,就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当下也顾不得冷,赶忙打开屋门让空气流动进来。外面还在零零星星地下着,但雾早已没了,一尺多厚的积雪把整座大山给装扮成了纯白色。
“好险!这会儿应该是已经近晌午了!”张山山探出头看了看天,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这才又想起刚才的梦,如果不是“床”上的老爷子及时叫醒我,恐怕要不了多久,屋内就是四具尸体了。
听我讲完醒来的经过,他们俩都直呼命大。坐在门口休息了半天,才算是缓过劲来,不过四肢依然软软的。好在我分别都点了清神咒,还不至于头晕恶心。
临走时,在张山的提议下,我们三个排成一排,在屋内冲着老爷子尸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救命之恩,除此之外,我们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表答谢意。
轻轻带上了门,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大路上走去。
刚回到大路上,刘云龙就瞧见了不远处山坡下的一片房屋:“看!下面有个村庄!”
这场雪着实不小,如果不是此时正值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没那一缕缕的炊烟,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里。
“怎么走?先回镇上还是下去看看?”张山扭脸问我道。
我想了想,说道:“都饿了,还是先下去找点吃的吧!顺便找个电话联系一下市里。不然这会儿回去还得被抓。”
目标确定,当下不再犹豫,我们顺着大路,向坡下几百米处的小村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