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用十分悲悯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大女儿,在对上她那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之时,她重重的叹息一口气道:“那么多女人,你不能阻止她们进宫。甚至在皇上或者是皇后赐给太子美人儿之时,你只能笑着应对,全部接纳,因为你是太子妃,你必须表现的贤良大度!”
“为什么要这样?”古月彤十分不能理解,她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太子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没有人能夺走他!”锦安候夫人一把拉住古月彤的手,道:“只要你是太子妃,就没人能将他夺走!”
古月彤抬起头来,用十分懵懂的眼神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道:“娘,你是说,连我妹妹也不能么?”
“她本来就没有这个资格!”锦安候夫人冷冷道:“你才是娘的女儿。你将来才是六宫之主,她算什么?”
古月彤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安慰的紧,她没有注意到锦安候夫人那句‘你才是娘的女儿’,只是单纯的知道母亲为了自己,可以对同胞的妹妹如此冷漠,并且百般算计,这就足以满足她的虚荣心了。
“娘,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女儿将来真的不能阻止太子纳侧妃么?”古月彤喃喃道。
“你自然不能!”锦安候夫人毫不犹豫道:“乖彤儿!听娘一句话,嫁给太子之后,你能做的,就是努力保住你的太子妃之位,一定要第一个产下太子的孩儿,到时候,你根本就不惧怕任何人!当然,你可以从那么多的女人中间挑选一个拉拢,使其成为你手中的利剑,用来对付太子府里的其他女人,到时候即使是事败,也与你毫无关系!”
古月彤听的似懂非懂,但她毕竟也是聪明人,几乎没有用多久的时间便反应过来。当下点点头道:“娘,当日皇后发难之时,满殿的夫人小姐们,全都看我的笑话,只有礼部尚书之女姚玉兰挺身而出,为我辩解,但皇后三言两语的便将她堵的没了话说,娘,你说这人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
“姚玉兰?”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她是不是皇后为太子所选定的侧妃中的一个?”
古月彤点点头,道:“是的,当日皇后也说过她是将来的太子侧妃,也是用这此事堵住了姚玉兰的嘴。”
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沉吟半响道:“这个人,敢于当众替你辩解,向你示好,这说明她有投靠你的意思,可是彤儿,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拉拢,现在却还是两回事,你没有必要急着拉拢她,当然。即使是嫁过去了,也不要急着答应她,知道么?”
“娘,这是为何?”古月彤不解问。
锦安候夫人叹息一口气道:“你真是笨!再没有完全了解一个人的品性,性格之时,你怎能轻易的拉拢!万一这姚玉兰是个工于心计的,到时候你反而会被她算计!”
古月彤听了这话,顿时浑身一颤,不由的问道:“娘,那你说,谁最合适?”
锦安候夫人慢悠悠的瞧着她,好半天才道:“你妹妹。”
“娘!为什么是她?我们这半天都已经不说她了好不好?”古月彤提起古月华来便是一肚子的气,当下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娘,原本我以为你是完全向着我的,可是如今,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替妹妹说话的?”
“你忘记娘刚刚说的话了?”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也冷了下来:“想让太子完全忘记华儿,那就只有让他得到她!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不会再将华儿放在心上,此其一,华儿是你亲妹妹,这么多年她的品性你我都是最了解的,到时候她嫁入东宫,你就能完全掌握她,想让她为你做事也不是不可以,此其二,太子现如今最喜爱华儿,若是她进宫以后一直都在你身边,那么太子来看望她之时,顺便也会看看你,而且他还会冷落其他侧妃,你想做什么,谋划什么,都方便很多不是么?”
古月彤呆呆的听着,一直到锦安候夫人说完了,她才呆呆的开口道:“娘,听你这么一说,妹妹跟我一起嫁入东宫竟然还有这许多好处!可是你想过没有?倘若妹妹进了宫,太子还是一直喜爱她怎么办?”
“这就要你去做一些小手段了。”锦安候夫人微微一笑,道:“太子是喜欢华儿没错,可是倘若他得到她以后,知道她根本就不像从前那般温厚贤良,而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说太子还会喜爱她么?”
古月彤顿时说不出话来,母亲明明说的如沐春风,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鬼使神差一般的开口问道:“娘,妹妹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女儿尚且不敢对她如此算计,只是恨她夺走了太子哥哥的心罢了,可是您却……”
“我却对她如此冷漠是不是?”锦安候夫人深深的瞧了古月彤一眼,叹息道:“彤儿,不是长的一模一样就是亲生姐妹的,这些事情,以后有空了娘再慢慢告诉你,成不成?”
“娘,我现在就想知道!”古月彤脱口而出喊出了这句话,可是话音落地,她却瞧见锦安候夫人面上出现浓浓的悲伤来,她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模样,不由的惊呆了。
“你不要问了,以后再说!”锦安候夫人留下这句话,忽然站起身来道:“夜已经深了,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说着,不给古月彤开口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古月彤呆呆的瞧着她娘离开,一直到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在门前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究竟问了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她不由的懊不迭:管母亲为何不疼爱小妹,只要疼爱她不就行了么?她问这么多做什么?万一母亲因此而又对小妹温情脉脉起来,她要如何自处?
古月彤的心里面高兴一阵儿,懊恼一阵儿,又悲伤一阵儿,一直到天明时分,她才慢慢的睡去。
锦安候夫人回去以后,也是彻夜难眠,但她毕竟挂心女儿,一大早就又起来了,连早膳也顾不得吃便出门往外走去,在路过丈夫书房之时,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一问之下,她才知道,侯爷一大早便已经出门上朝去了。
锦安候夫人的眼神黯了黯,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她并未停留,便去了海棠苑。
海棠苑里面也很安静,锦安候夫人问了如意才知道女儿还在沉睡,她不好打搅,便在外头花厅里坐着,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去处理府中事物,顺便又问了一句:“二小姐如今在做什么?”
赵嬷嬷听了这话,当即应道:“夫人,二小姐昨夜回去便干脆利索的又回去落梅居里面住着了,连一刻也不曾耽搁,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在落梅居之外随意走动。”
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却皱了起来:“当日她从芷蘅院搬回去之时,便没有将铺盖等物也搬回去,昨日也没有搬么?”
“回夫人话,好像是的!”赵嬷嬷当即低头应道。
锦安候夫人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但她终于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吩咐道:“你去忙吧,赵嬷嬷。”
赵嬷嬷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锦安候夫人一直都守在海棠苑里。
一直到正午十分,古月彤这才缓缓的醒了过来,丫头出去禀报,锦安候夫人立刻吩咐众人准备午膳,她自己则是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内室。
“华儿,你今日觉得怎么样?”锦安候夫人一到床边,便十分关切的问了一句,伸手熟稔的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见温度适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古月彤微微一笑,道。
锦安候夫人瞧见她这幅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由的便觉得心中十分温暖,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赵嬷嬷忽然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奔进来,满面骇然道:“夫,夫人!门外有个公子,正在咱们侯府门前骂街,说他与咱们小姐早已经私定终身,并且珠胎暗结了!”
锦安候夫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她猛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嬷嬷看见她那满面骇然的模样,却是吓的浑身颤抖起来,忙跪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古月彤躺在床上,听着嬷嬷口中那句‘私定终身,珠胎暗结’的话语,顿时气的满脸涨红,她哆嗦着嘴唇大声喊道:“娘!这是污蔑!纯属污蔑!您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还女儿一个清白!”
“这还用你说么?娘怎么可能会让人肆意污蔑你!”锦安候夫人说着,当即朝外走去:“嬷嬷,去吩咐人去请侯爷!”
“是!夫人!”赵嬷嬷应了一声当即走了出去。
半刻钟之后。扔场讨巴。
锦安候夫人大步流星的来到侯府大门前,她的身边聚集了府中大部分的打手,当然还有侍卫,这一行人杀气腾腾,一出现,府门外头乱哄哄的场面一下子便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锦安候夫人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一下子便盯住了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一个年轻男子,只见他身量高挑,华服玉冠,又长的细眉细眼,面孔雪白,本也算的上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君,只是却被双眼之中的轻浮之气给硬生生的破坏了。
“夫人,小生这厢有礼了。”见锦安候夫人盯着自己,那少年却丝毫也不慌乱,竟然微微一笑,主动发问。
“你是谁?为何要在我侯府大门前滋事生非?”锦安候夫人冷冷道。她没有直接叫人将眼前的男子直接打死,就已经不错的了。
那少年听了这话,当即微微一笑,道:“小生梁晋,参见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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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晋?太尉府梁庆安是你什么人?”锦安候夫人当即挑眉问道。
梁晋点头一笑,道:“回夫人话,那正是家父。”
“你今日为何在此滋事?”锦安候夫人冷冷开口道。
梁晋邪魅一笑,道:“侯夫人,说起来也是惭愧,小生与令千金古大小姐两情相悦,并且约定今生,只是她却不敢将此事禀告您与侯爷,眼看着夫人您就要将她嫁入太子东宫了,小生无法,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此言一出,四周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所有人看向锦安候夫人的目光都带了丝丝鄙夷,如此的高门大户,居然养出了与人通奸,暗通曲款之人,却偏偏此人还要嫁给太子!
众人联想到之前古大小姐在赏梅宴上,当着当朝皇后的面儿,自裁以证清白的事情,顿时便觉得无比讽刺。
锦安候夫人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杀意来,但只是一瞬,她便隐藏了下来,只冷笑着道:“哦?你说本夫人的女儿宁愿舍弃太子不要,也要与你私定终身?你觉得你是家世胜过太子呢?还是你的颜好过太子呢?如此下贱之人,竟然敢污蔑说我的女儿看上了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的上么!”
“我就知道夫人会这么说!”梁晋听了这话,不仅不恼怒,反而笑的云淡风轻:“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门当户对,俊美无匹,有这样的未婚夫,在别的女人看来,那是梦寐以求的,可是在古小姐眼里,这些却都是她不屑一顾的,俗话说的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古小姐就是看上了小生,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古夫人,你当古小姐跟你一样,是那么势力的人,一心只看家世容貌么?这都是浮于表象的东西,古小姐心中才不在意这些!而小生,最爱古小姐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说着,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当真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深情无悔。
锦安候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得牙?都酸掉了,古月彤心里面爱慕的人是谁,她这个做娘的难道不清楚么?这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胡咧咧出这么多东西来,也真是叫人无语到极点。当然,也气恨到了极点。
“梁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的女儿与你私定终生,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又是什么时候与她私定终身的?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女儿,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听了这话,梁晋顿时拍手一笑,道:“小生就等着夫人的这句话呢!”说着,他微微一笑,道:“半年前,小生在濮阳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见到了古大小姐,当时惊为天人,从此再也看不上别家女子,但是古小姐已经与太子殿下有了婚约,当小生得知此事之后,登时大病了一场,一直将养了三个月才养好,之后,小生便觉得,古小姐既然已经有了婚约,那么小生就放弃好了,让她过的幸福,才是小生应该做的,之后,小生想方设法的在清河郡主府上又见了古大小姐一面,想以此来了断这段思念,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这里,古大小姐看见了我。”
“之后,她主动来找,小生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早已经爱慕上了小生……”梁晋似乎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一样,满脸都是深深的幸福。
锦安候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大声喊道:“你给我住口!少拿那些污言秽语来污蔑我家彤儿!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走!咱们去陛下那里,让他来还我们一个公道!”
“侯夫人!令千金已经与我私定终身,并且珠胎暗结,您确定,真的要去皇上面前理论么?”梁晋见锦安候夫人恼怒如此,竟丝毫也不见慌乱,镇定非常。
锦安候夫人见了他的模样,心中顿时一凛: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梁晋微笑着欣赏了一下锦安候夫人的脸色,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既然敢来这里,那就证明我手中有着确切的证据。否则,我一个小小太尉府的公子,如何敢在这赫赫扬名的一等侯府门前撒野?”说着,他便将手中的折扇收起,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粉色绣鸳鸯的肚兜来,并一个碧绿如洗的锦绣发簪朗声道:“侯夫人,你可看清楚了,这些可是令千金所用之物?”
他举的高,四周的老百姓几乎全都看见了。
锦安候夫人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肚兜与簪子,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这的确是彤儿的簪子与肚兜!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侯夫人,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么?”梁晋得意洋洋道。
锦安候夫人心痛如刀绞,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人群却忽然骚动起来,站在她身边的赵嬷嬷当即满脸欣喜道:“侯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了!锦安候夫人在听见这话之时,面上顿时出现一丝狂喜来,但只是一瞬间,这笑容就僵住了。
怎么办?这梁晋的手里握着彤儿的东西,她还没有想到法子来解决今日之时,怎么太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