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解带,杜如月照顾赵书恒半月有余,转眼间便离科考日子越来越近,心中并未有着底气,她也变得焦虑起来,脸上总是愁容满面。赵书恒看在眼里,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够缓解她的情绪。
“子谦兄,可是有心事?”赵书恒本是习武之人,虽说见骨,但恢复起来倒也快速,短短几日之内,他就能够行动自如,并且丝毫没有痛感。只不过想要让杜如月继续在身边照顾,才会偶尔喊出两声,引来她担忧。
马威每次见到赵书恒装病的样子,都忍不住直接绕道离开。
他可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公子那番的假模假样,更是怕自己忍不住,戳穿赵书恒的谎言,也只能是躲得远远地!这种行动,被春浓见到几次,倒是在心里嘀咕着,偶尔跟杜如月说两句。
“看来赵公子在府中也没有得到人心啊!”
春浓瞥着在床榻上,这几日除却杜如月和春浓,倒是并没有人过来询问或是看望,小声说道:“我看到马公子几次三番都是绕道离开,好像是厌恶照顾赵公子的模样!你说,是否这府中的人,都是看中赵公子的银两,才会留在这儿啊?”
“不要总是猜测别人,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便是妥当的!”
杜如月听到她的话,也拧起眉头,提醒的说道。
这几日,她虽然与赵书恒从诗词歌赋,谈论到朝政时局,谈古论今对她也是多有进益,但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暂时停留之人,怎能够不掌握好自己的身份,竟然逾越去管着人家府中的闲事呢?
“是,小姐,我定会多加注意的!”
春浓知道她担忧的心思,便也是连连点头。看到她们主仆二人悄声耳语的模样,马威才终于摇摇晃晃的来到赵书恒的床榻前,看到他伤口都已经闭合,忍不住压低声音凑过去,问道:“公子,你还要装到何时啊?”
“要你多嘴!”
赵书恒狠狠的瞪眼,马威也是无奈的摇头,替他倒杯清茶,递过去,说道:“公子就算不为我着想,倒是也应该为杜小姐想想,眼看着科考之日近在眼前,若是她总来分心照顾你,何时去温习那帮刁蛮老头子出的科考题?若是落榜,难道公子要表明身份,助他救父吗?”
“马威,你最近倒是越发胆大了!”赵书恒嘴角轻轻上扬,可眸光却寒冷的如同刀剑般,射向眼前人,从唇齿缝隙中挤出一句:“不出几日,我倒是把这府中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你打理,如何?未来你替我去朝堂之中更好了,我乐得做个闲散王爷!”
马威感受到他散发出的隐隐怒气,知道自己多言,也赶紧垂头。
近几日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赵书恒原本以为是她照顾自己,乏累,但却没有考虑到,可能会是这个缘由!他无需参加,更是不关注所谓朝堂上的那些复杂事情,便也忘记日益临近的普天科考。
“你去帮我把南宫凛请过来
吧,说是我有事相求。”
马威眼珠都快要掉落出来,嘴巴张大并且还伴随着轻轻抽动,最终狠狠的拍着脸颊,感觉火辣辣的疼痛,才反应过来,又再次确定的问:“公子,你说的是那位每次见到便是会与你掐上三百回合的南宫凛?”
“你是不是想要让我把你舌头拽下来?”
赵书恒心气不顺的说道,可马威却愁容满面,回头看着天色已经变暗,一轮弯月悬挂空中,偶尔被浮云遮蔽住的模样,说:“那位公子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就算让我去寻,也不能够当即请过来啊!”说完,他扭头对空气又嘀咕着说道:“更何况,那位公子会不会来赴约,听到您,他怕是就会躲得远远的!”
“不会的。”
赵书恒笃定的说道,轻叹一声,“从我这里听到请字,他怕是会直接飞过来,你都跟不上的程度!去溪边看看,他十有八九在那儿!”
“是。”马威得令离开,看到出去的那抹黑影,春浓努努嘴,忍不住对杜如月说道:“看,小姐,我没有说错吧?马公子可是迫不及待就离开,看来赵公子还真的是不得人心啊!”
杜如月眸中微微担忧,回头正对上赵书恒的黑眸,两人四目交接,有着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绪弥漫在空中。彼此怀着各自的心事,却不得而知,只能够浅笑,便心面不一的做着手边事。
小溪边,马威气喘吁吁的沿着岸边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忍不住踢着青苔上的石子,光滑如镜般的水面,让他叹气的说道:“公子倒是也乐得清闲自在,只与我说小溪边,且不知道护城河多长,我哪儿去找那位神经兮兮的公子去?”
“我好像听见谁,貌似在骂我!”
头顶传来轻佻的声音,马威吓一跳的往后退着,双手本能的握着腰间长剑,等看清树上潇洒抱着酒壶,翘着二郎腿挂在细弱的树杈上,像是下一秒就要跌下来的人影,才捂着胸口,略显柔弱的说道:“南宫公子,你不能这般吓人吧!”
“我可是好生生的在这儿呆着,是你来惹我清闲,我没有将你的命索取,可已经是给你极大的面子!”南宫凛将酒壶举起,银线般酒进入口中,一滴没有流出来。衣袂飘飘,浑身纯白一尘不染的模样,唇红齿白,在深夜倒是更加让人觉得惊悚,如同勾魂索命之人般。
他与自家公子,黑白相配,倒是配得上城中人私下传的。
“我家公子请您去府中做客,说是好酒好肉招待,定然不会让你失望!”马威将话复述出来,果真看到原本斜躺在树杈上的南宫凛翻身坐起,双眼好奇的打量着,问:“赵书恒灯油燃尽,要一命呜呼了?”
这是怎么说话的?马威心中不满,却也不能够表露出来。
毕竟论武功,就算有十个自己也抵不过他一根手指吧?
“我家公子好端端的,不劳南宫公子挂念了,只不过有事相求!
”马威话音刚落,树上人影便消失无踪,只是空中落下的酒壶稳稳的被他接住,空中飘来一句,“有事相求?我便是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吧!”
内心的羞愧感让马威脸涨得通红,若是这般,公子何不扔只信鸽来?愤怒点燃内心,马威狠狠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却没有注意滑腻的青苔,狠狠摔倒在地上,衣衫也沾染青苔,狼狈不堪。拽着头上那抹残存的杂草,马威欲哭无泪,心想是否该告老还乡!还能够多活几年。
“呦,听说你有事求我?”
南宫凛像是鬼魅般,直接冲到赵书恒的身旁,看到他惊讶的眼眸,顺势坐下盯着他手腕处包扎的伤口,直接捏起他的脉搏,闭上眼片刻,淡淡的说道:“也没有到濒临见阎王的程度,找我何事?”
“你,下次能好生生的从府门进来吗?”
赵书恒牵着嘴角,尴尬的扬起笑容,歪头对僵硬在原地,被吓得不轻的杜如月,说:“这是我好友,南宫凛,便是总喜欢突然出现。”
“哦?”南宫凛听到他语气中轻柔似是有些感情的语调,回头对上杜如月白皙的脸庞,拉长尾音的凑过去,在她耳畔嗅了嗅,扬起一抹笑容,眼眸微挑,对赵书恒说道:“你府中可是连我都不曾留住,这是如何?”
杜如月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她一直有些奇怪,这府中干净彻底,她住着的卧房没有任何痕迹。偌大的府邸除却小厮,丫鬟和厨娘外,竟然没有其他人存在,说短不短的几月时间内,连登门拜访的宾客都没有一位。说来奇怪,只不过或许有着难言之隐,她便没有问。
“我请你来,可不是为这般的!”
赵书恒有些后悔,自己找来这聒噪的男人,到底是否正确。
“子谦兄,能否帮我去拿些糕点过来?”赵书恒故意找理由,对杜如月说道。而反应过来的她也赶紧转身离开,听到这称呼,南宫凛奇怪的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男人,问:“你很奇怪啊!明明是女子,为何要……”
南宫凛眼神敏锐,只是方才打量,便能够看出那拙劣的伪装。
“我请你来,便是有关于她,你精通古今,文采绝伦,在府中暂住几日,便是对她提点两句如何?”赵书恒目光恳切,口中的话也倒是把自己放低,这等反常,让南宫凛有些害怕的皱起眉头,说:“指点什么?”
有些犹豫是否该坦诚,但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生死之交,赵书恒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轻声说:“科考。”
“你是说,方才那女子要参加过几日特赦的恩科?”南宫凛此刻表情倒是有些惊讶,盯着靠在床榻上的赵书恒,认真的说道:“我与你曾经约法三章,不参与朝政之事,更是远离那座皇城。如今你破戒,究竟为何?难道你不知道,若是被当今皇上发现,是死罪?”
冒名顶替本就是欺君大罪,更别提,如今是不允许女子乱议朝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