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那般晃动的眼神,杜老爷有些隐隐心疼,对她轻轻挥手,等她靠近,才柔声的问道:“我看你眼眶有些黑,是否这几日没有安睡?心中若是有烦恼,跟爹说说!也多少能够缓解你心中的重担!”
杜老爷年少时便凭借出色的经商头脑扬名,几乎是古镇县中所有的产业都有着杜家的身影,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裁缝铺子,只要是能够想起来的,就连那药房都有着杜家的银两在其中!杜府更是门楣大到惊人!
一直被仰视着过来的杜老爷,如今居住在知府府邸之中,偶尔来登门拜访的人并不是找他,反倒是来求见杜如月。这种落差,让杜老爷有一种不被需要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如今跟颐养天年的人相差无几。总是想要找些办法,与杜如月多多交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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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自我小时候,兄长离家再没有回来后,我就知道,这杜府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扛起如此重担,将我照顾好,现在是女儿应当要回报您恩情的时候了!”杜如月双眸清澈,脸上多多少少也是有着她娘亲的影子,让杜老爷一时间有些慌神。
杜如月握紧他略微有些粗糙的双手,认真的说道:“虽说前路漫漫,我并非确定能够一路走到最后。可就算是面对任何的艰难险阻,我都能够靠自己扛过去!爹,你相信女儿,我并非是那般柔弱女子!”
“这点,爹自然是相信的!”
杜老爷腰缠万贯,古镇县上皆有传闻,说府中的千金蛮横无礼,却没有人知道,她竟然如此知书达理,更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她其中有多么的善解人意。
“若是撑不住,一定要与爹爹说!”
杜老爷心疼的看着消瘦不少的千金,心疼不已。
等杜如月从后院回来时,前面那两人的争斗倒是告一段落,南宫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静静坐在那儿。
“既然贪官污吏已经斩首示众,你心中大仇也已然得报!居功至伟的我们两人,是否也能够得知府大人赏光,陪着在古镇县中四处转转?”南宫凛吊儿郎当的凑到石桌旁,双手托腮,看向不言语的杜如月,挑眉有几分故意的说道:“自从来到古镇县,我倒是从未离开过这府邸,也有些闷了!没想到,我们的知府大人竟然是如此心系百姓……”
这番话,岂不就是说给她听的?
杜如月无奈的抬起眼眸,对上旁边树下站着,却始终用背影示人的赵书恒。这两人串通一气,说出的话倒是也在理。
能够有今日,都是他们两人帮忙,若没有丝毫表示,岂不显得自己太不懂情理!可身为知府,她这张面容已经被众人熟识,若想微服私访出去转转,也生怕会引来什么麻烦!
“你若是扮作女装,怕不会有人联想到同一人!”
似乎看透杜如月心中所想,南宫凛立刻快速的说出这番解决办法。可杜如月眯起眼睛,盯着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南宫公子可否给我解释下?什么叫扮作女装?”
“我说,恢复女儿身!你方才定然是听错了!”
南宫凛发觉,熟悉后的杜如月并非是那般江南女子温婉可人,反倒骨子里有着男儿郎般的倔强,只通过眼神便是能够将人的气场压制住,吓人得很!连经常行走江湖的南宫凛,都有些发寒!
“既然如此,两位请吧!”
杜如月也并没有再推辞,倒是起身走出府邸。
街头巷尾,因庙会热闹的很,花灯琳琅满目,冰糖葫芦被摊贩举在手中,红彤彤圆滚滚倒是惹人口水连连。杜如月被南宫凛和赵书恒两人夹在中间,随说实话保护,但却也四处无法动弹,憋闷的很,只得羡慕的看向周围,探着脑袋,四处张望。
“你为何对古镇县还这般好奇?若是我们脸上出现这般兴奋雀跃,倒也情有可原。京城中即便庙会也没有这般风土人情,可你……”南宫凛用食指刮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如月,有些纳闷。
杜如月在他的眼神中,眼神有些躲闪的垂下头,瓮声瓮气的说道:“爹爹自小管我十分严苛,从未让我从府中出去过,这般场景我又如何能够见到?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便忍不住有些冒失……”
“那你和张一凡是如何见面的?难不成也是在府中?”
南宫凛不懂眼色的问出这般尴尬的话题,赵书恒虽然挺直脊背,装作漫不经心的看向其他地方的模样,但耳朵却已经伸长老远,仔细的听着从杜如月口中说出的任何字眼!
“杜府原本的宅院中,后院的墙倒是也矮的很,旁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若是相约好见面,便让春浓先扔出去一个香囊,落在墙角,张郎看见,便会在那日深夜翻墙而入,与我见面!”
杜如月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情,脸上有些羞涩的红着。
往日这般心动的事情,让她十分坚信,自己日后会与张一凡携手白头,更是膝下有子孙围绕,相扶到老!她从未想过,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想起往事,勾起当日的情愫,又对比如今,杜如月的心情顿时有些低落,不再言语。同样心情不爽的,还有旁边赵书恒,他怒视着南宫凛,浑身散发出那股气场,让人只得退避三舍,生怕触怒他,惹火烧身。
“明明自己心中就是好奇,却迟迟不敢问,我问出来,又来怪罪于我,这好友知己倒是不好做!”南宫凛唠唠叨叨的在旁边碎碎念叨,看着前方那十分有特色的酒楼,肚子应景的咕噜噜叫起来,他连忙握紧腰间的佩剑,说道:“人群熙攘,定然是美味!小酌两杯?”
微风吹过,杜如月的发丝微微拂过赵书恒的脸颊,那般让人心中发痒的感觉,倒是弄得人心慌。感受到随风而来的那股清幽的香气,赵书恒脸上一红,心思也开始动起来,想要转移心神,他也只能跟上此刻走
进酒楼的南宫凛,又有些抱歉的回头,护着杜如月。
“无妨,我自然也是应该要给二位接风洗尘的!”
杜如月扬起灿烂如阳光的笑容,说:“那日在府中只不过粗茶淡饭,这家酒楼是古镇县的老字号,便是多年营生下来,口碑不错!自然配得上广陵……赵公子!”话到嘴边,杜如月又赶紧收回来,脸憋得通红。
“你们二人,若是再不进来,可是没有位置了!”
南宫凛此刻已经大咧咧的坐在旁边一处隐蔽的圆桌前,对他们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像是孩童般。见他那般模样,杜如月也有些忍俊不禁,掩面轻笑,有些疑惑的问身侧的人,说:“南宫公子一直都是这样性情吗?”
“嗯,不过是掩饰罢了!”
赵书恒说完,也快步走过去,那缕像是消散在空中的呢喃,让杜如月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看到那两人已经落座,她也赶紧坐在里面,对小二点了两道招牌菜,便托着腮,有些少女娇态的看着酒楼内众人。
虽说只不过是古镇县,可也是鱼龙混杂,有着不少过往的江湖人士,在此停留,更是有着藏龙卧虎之才,隐匿在人群中!旁边那桌的人,酒过三巡后,声音也变得粗犷起来,有些炫耀的说道:“我们山寨,这几日倒是也劫来几百旦粮食!”
“你们竟然如此?兄弟佩服!”
杜如月因为他们话语,倒是也多看了两眼,兽皮做衣,并非像是镇上之人。脸上皮肤粗糙黝黑,像是终日在风霜中度日,口中说出的话,又那般的不羁荤话连篇,惹得她拧起眉头。
“不过就是山上的匪徒罢了,据山为寨,下山来抢夺些粮食,称王称霸,不必在意!”赵书恒见她的视线投过去,也是捏起手中青白瓷的酒杯,仰头喝尽,喉咙那般辛辣的感觉,让他知道这酒并非如同王爷府的轻柔,反倒是多了几分的直爽,直接。
山匪吗?杜如月听见这话,更是将眼神定在他们身上。
前几日那居住在知府府邸中的大娘曾经说过,她儿当初就差点儿被绑上山,成为匪徒,幸好意志坚定,偷偷逃了回来!不然便会成为那些人之中的一员?如今灾害频生,百姓都无法靠着那几亩地的粮食度日,他们竟然还下山强掳!若是不整治,怎会有太平盛世?
“我说如月姑娘,你就不要总是管这些闲散琐事了!”
南宫凛发觉她眸光方向,连忙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提醒的说道:“你只不过是区区知府,让州府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便已经是能够名垂青史,扬名立万的功德!就不要管那些你无法控制的事情了!这山匪,当初先皇在世,也难彻底清除,难道你要做些什么?”
“可我总不能够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吧?”
杜如月蹙起眉心,好看的一张脸团成球般,让赵书恒忍不住的想要用手抚平她眉间的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