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听了这话,神情徒然一变,眉目间寒意乍现!
这老货,是真把他自己当盘菜了是吧?在这儿跟她玩起这种手段来了!
想知道什么!
他这是跟自己装气迷呢。
秦黛心杏目微眨,下一刻,那股凌厉便退去了,转眼间,她仿佛从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变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脸上有的,只是一抹玩味的笑。
李谦只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身上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一松,人也同一根崩了许久的弦一样,松懈下来,整个人是大汗淋漓,气也喘不匀了!
眼前这丫头不好糊弄啊!
就这么眨眼的功法,自己是濒死挣扎了一回,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李谦还在这儿迷糊呢!
秦黛心这边开了口了。
“李谦,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在你是太妃娘娘心腹的份上,有些事儿我就不跟人计较了!既然你问我想知道什么,那我就问了。”秦黛心抿了抿唇,心想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我给你留着三分的面子你不要,非要让人打脸才痛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待会自己的脸肿起来,可别怪姑奶奶我手下没留情。
秦黛心便道:“既然我要给你们解毒,那咱们就从这毒开始聊起。你们四个人种了四种不同的慢性毒药,这种毒折磨人最是有一套的,你们能活到现在,看来是那位林太医的功劳,我只问你们为何中的毒。丁大力怎么没事儿?”
李谦两眼一闭,知道逃不过去了,只得道:“这事儿是我瞒了你,不过,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儿。说了也没什么。当年我们护送娘娘往外跑,谁想马受了惊吓,马车翻了,我们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晕了过去,当时,我的意识还在。我迷迷糊糊的觉得眼前有个人影,那人应该是个瓦那人,年纪嘛,应该是个壮年,他先是走到娘娘身边看了一眼。不知道喂了她吃了什么,随后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李谦有些遗憾的道:“我也是不中用,偏这个时候晕了过去,我想,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给我们下毒的。”
秦黛心只道:“那林雨详又是怎么中的毒,丁大力怎么没事?”
“林雨详在外头遇到了瓦那兵,连话都没说,双方就打了起来。本来嘛。以林雨详用药的能耐,那些人想要抓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谁也没想到。事情就是那么巧,包围住他的那一小队人中,其中有一个巫医样的人物,此人擅用毒,林雨详的迷药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这些人明明制住了林雨详。却没有杀他,反而给他吃了毒药。大概也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吧!倒是丁大力,这家伙运气不错。没遇上贼兵,躲过一劫,所以我们四个都中了毒,只有他,没事。”
秦黛心静静听着,直到李谦说完,才道:“这么说来,太妃消失前,应该也是中了毒的?”
李谦转了转眼睛,才道:“我当时虽然没晕过去,可是头却是沉得很,眼睛看得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看那人似乎往娘娘嘴里灌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毒,却不能肯定。”
“那后来呢,你们就什么都没查到?太妃娘娘平空消失,你们这些人能甘心吗?”
李谦想了想,不由得道:“查是查了,可是瓦那部落那么多,我们根本不能一一查过去,只能是在离边界比较近的地方打听,我们也怀疑娘娘的失踪与那些瓦那贼兵有关系,可是贼兵的底细最是无从查起的,线索也就断了……”
“当年平潼关一役,史书对此役大雍战败的原因只记载了一个‘鬼’字!你觉得,这个鬼,是指谁?”
李谦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盯着秦黛心道:“你怀疑是娘娘?”
“哼,时间太过巧合,没理由不怀疑她。”她说得轻飘飘着的,看得李谦怒火中烧。
“根本没有的事儿!”
秦黛心盯着他,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知道?”
“我……”李谦有口难言,只得恶狠狠的咽下这口恶气。
“好了,先不说这个人了。”秦黛心有意转移话题,也是在试探李谦的态度,果然,她一开口,李谦紧绷的情绪似乎放松了下来,僵直的背微微柔了下来。
是真不想提这个话题。
秦黛心暗自发笑,总会知道的,不急。
“既然你说查不到娘娘的下落,又为保死守边芜镇?”秦黛心相信,这个问题是李谦愿意面对的。
果然,李谦面色好了不少,他道:“我们是替娘娘守着她的那些东西,娘娘离宫时,带了不少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我们想替娘娘守着这些。”他抬头,毫不避讳秦黛心的目光,道:“那些东西就藏在那座空坟之中。”
原来那无字碑中的坟是空的,里头另有玄机,埋的却是太妃娘娘离宫之时带出来的东西。
只是金银玉器,奇珍异宝这么简单吗?贺敏珍应该不是个爱财之人,她若贪恋富贵,何苦出宫呢!只是,她冒着被发现也要带出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秦黛心想了想,又道:“你们的毒,只需三天时间就可以解。”
李谦目露惊讶之色,难道她就想知道这些?就这么简单就想给自己这些人解毒了?他还以为她会刨根问底,他还以为她会问起当年……
这样最好,最好。
“那……”李谦想了想,不确定的道:“何时给我们解毒。”
秦黛心微微笑笑,“当然是越快越好,对你们好,对我也好。”
李谦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不过既然是对双方都好的事,那就好了。
李谦把青鸾玉拿了出来,放到桌上,轻声道:“物归原主。”
秦黛心把玉拿过来,轻轻抚了抚,才对李谦道:“你的伤倒不是大事,你是想回去,还是想在这儿养着?”她觉得,这老李头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吧!
“我在这儿多有不变,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果然。
秦黛心也不勉强,只道:“好,等解药弄好,我便会让人通知你们。不过,现在青天白日的,你这个样子出去想必于你不利,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你在后院再呆上半天,等天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谦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叨扰姑娘了。”
秦黛心起身,喊了人来,把李谦放在门板上,抬着往外走。
李谦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是真不容易啊!不过,也算是过去了,哪知就在这时,他身后悠悠的响起一个声音来:“李侍卫,二十年来什么线索都没查到,你们还真够失职的。”
李谦一惊,心中瞬间闪过千万种想法。
秦黛心再无论说,挥挥手让人把李谦抬到后院去了。
雪晴和玲子忙进屋侍候。
“主子,那老家伙不识抬举,您何必惯着他。”
秦黛心挥挥手,只道:“你们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雪晴和玲子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她们跟了秦黛心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有点失魂落魄的。
二人不疑有它,行礼退下了。
秦黛心在屋里静静的坐着,脑中一遍一遍的过着有关二十年前的往事。
李谦说的话,真多于假。
他对自己应该只是隐瞒,并没有说什么过多的假话。
那么他又隐瞒了什么呢?
一个人想隐瞒的事,必定都不是好事,对李谦来说不好的事儿,会有哪些?
应该都是关于敬敏太妃的吧?
秦黛心默默的想了想,觉得李谦似乎不仅想隐瞒,好像还在极力的掩饰着。
秦黛心想起了他的不自在,想起了他的眼神……
她又想起李谦说过,师傅和太妃娘娘之间似乎是有协议的……
那么,假设师傅以救娘娘出宫这事做为条件,让太妃娘娘重回瓦那做细作呢……
秦黛心腾的一下子坐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假设是可以成立的,虽然救太妃出宫一事分量不重,但如果再加上一条呢!
保慕容景性命无虞……
那么慕容跋那个臭老头手里的砝码是不是就加重了呢?
如此一来也可以解释得通,这什么这么多年来慕容跋对慕容景照顾有加,甚至还把炎黄的位子传到了他手上……
一切都因二十年前的那个协议啊!
秦黛心突然心疼起来。
慕容景,这世上到底有几人对你的好,是不加带条件的,是义无反顾的?
她揉了揉额角,又坐了回去。
假如,太妃娘娘当年受慕容跋之托,不得已回了瓦那做细作,那么,这一切,先帝到底知情不知情,而慕容跋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她这样做的呢?是炎黄首领身份,还是世宗的身份?再有,太妃娘娘既是答应了他,那么她带着人来到边芜镇这一出戏,到底是真唱还是假唱?李谦模模糊糊中见到的那个壮年瓦那人,会不会是格日桑耶?
秦黛心微微笑了笑,那么,问题来了,格日桑耶到底是被人引来的,还是将计就计的出现了?李谦这些人之中,可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