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4(正文结局)

隔天上午十点多,余洁和商静言接了阿姨出院、送回了余父那个空荡荡的豪宅里。事先请来的保姆已经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恭候主人的回归。

阿姨在两个小辈的搀扶下进了屋子,环顾了一眼四周之后、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直掉,扭身拉着余洁和商静言的手、一个劲儿地握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姨,别难过。”余洁抱了抱阿姨羸弱的身子,低头看着她泪水涟涟的眼睛道:“这儿就是你的家,有空的话我和静言也欢迎你到我家去坐坐。”

阿姨听着她低沉的嗓音,想到自己的过去与将来,想起远在地球另一端、找了一个又一个借口不回来的不孝子,眼泪掉得更凶。

余洁倒被这个情景难住了……她真的不善于安慰人。于是扯了扯商静言的衣服,让他出面。

商静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上前一步、一伸手、将两个女人都揽在了臂弯里,轻轻拍着她们的背,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绝不能让余洁有这样痛苦的时刻。

陪阿姨吃了午饭、安顿好一切之后,余洁把商静言送去了按摩中心……今天下午有方致远的预约,商静言不好推辞。

路上她告诉他,晚上会在医院留得晚些。“我爸说找我有事。”她想想还是别说什么遗嘱不遗嘱的事了,免得商静言为她操心、甚至会多想。

“嗯!”商静言点点头,“我等你!”

“好,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余洁点头,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

“嗯?”商静言不解地侧头面对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余洁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以前听你说我等你这句话的时候觉得特别来气,现在听了觉得特别开心。”

商静言愣住了,一脸不解地面对着她。

余洁看着他傻呵呵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到了按摩中心地下车库的时候,商静言并没有立刻下车,迟疑了一下、扭头道:“姐,你不是问我将来想做什么吗?”

“嗯!”余洁有些莫名地点头……他不提她几乎已经忘了,也没想到他会现在提起来。

“我想过了。”商静言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和冯老师商量这件事。”他对自己保守的这个小秘密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冯老师说我挺聪明的……嘿嘿!所以他想推荐我去浦东××医院的骨伤科做复健医师。”

余洁怔住了……他的话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姐?”商静言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不确定地抬手去碰余洁的脸颊、可是半途又停下了,结结巴巴地道:“呃,我、我想来想去,别的……我也不会什么,如果去医院做的话、好歹、好歹也是……”

“静言……”余洁打断了他,俯身过去一把将他搂住、没头没脑地亲着他的脸和嘴唇。

“呵呵、呵呵……”商静言被她亲得痒兮兮的,耳朵也发烫了,低声道:“还不知道行不行呢!还要学习、然后再去考试的……不过冯老师说……洁,快停下!”他已经被她越来越往下的嘴唇弄得快要找不到思路了,不得不伸手挡住她、呼哧呼哧喘了两下。

“停下?”余洁促狭地把手覆在了他搭起一半的小帐篷上,咯咯笑了。

“洁!”商静言懊恼地一把捏住她不老实的手指、很严肃地道:“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

余洁嗤嗤直笑,忍了半天才停下、竭力板起面孔,点头道:“是,商静言同志!你说!”

商静言被她的口吻逗得哭笑不得,捉住她的手咬了一口。

“静言……方致远约了你几点啊?”余洁瞥着自己的手表、心里打着小算盘。

“三点到五点。”商静言老实地回答了,又问:“现在几点了?两点半有了吗?”

“嗯……”余洁没有回答,而是把车倒进了一个停车位上,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去解他的。

“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不是说还要去致新那儿吗?”商静言不解地问。

“还有时间!”余洁不动声色地推门下了车。

商静言也赶紧跟了下去。

去电梯的路上,余洁的手一路往下、慢慢地从商静言的腰上滑到了他的屁股上,进了电梯之后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余洁同志!”商静言的脸色绯红、不得不往前跨了一小步才逃开她的魔爪。

“嗯,肌肉很结实!”余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商静言恼得满头黑线,电梯门一开就连忙自己挥着盲杖出去了。

余洁气定神闲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按摩中心。

接待桌上的小姑娘看到商静言和余洁一前一后地进来,连忙笑盈盈地打招呼:“老板,戴小姐!”

余洁皱皱眉,一把拽住了商静言背上的衣服、把他拖回了小姑娘面前,指指自己道:“我姓余,就是老是打电话来找你家老板的那个余小姐!”说着,她朝着小姑娘一挑眉……逗得小姑娘两眼水汪汪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红云。然后她又猛地拉起商静言的左手、“啪”地往接待桌上一按,再把自己的左手盖在他的手背上、道:“你也可以叫我商太太!”

小姑娘顿时傻了,半张着嘴左右看看、又看看同款的两只婚戒,这才发现老板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戒指……其实不怪她没见过,商静言为了工作方便,每次一来就把戒指摘了,挂在胸口、下班之后才又带上,所以她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见到。

商静言也傻了……商太太?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美啊?!

“下次请你们吃喜糖!”余洁朝小姑娘甩甩手,拽着商静言往他的小休息室去了。

商静言被她拉得有些踉跄,但是没敢出声……他感觉得到她生气了。

余洁“砰”地一声甩上房门,揪着商静言的领子问:“难道这儿没人知道你结婚了、是个已婚男人?!”

商静言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商静言!”余洁恼了,一把夺掉他竖在胸前、当防卫武器的盲杖,往桌子和墙角的缝隙里一扔、怒道:“和我结婚是不是很难为情?”

“呃?”商静言连忙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姐……”

“娶个比你大的女人觉得丢人?”

“不是!”商静言更加使劲摇头,“我不是……”

“那你是怕别人说你的闲话、丢你面子?”

商静言摇头摇得有点头晕了,拍拍余洁的手背、示意她轻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说?”余洁横眉竖目地瞪着他,不过手上是松了点。

“我以为……”商静言垂下了眼帘,喃喃地嘟囔着:“我以为你……”

余洁等啊等,等了半天都没听他以为出个所以然来,又怒了,“你到底以为什么啊?别告诉我你是怕给我丢脸!”

商静言抓了抓头,没吭声。

“你真的以为?!”余洁要跳脚了,“我……”

“洁!”商静言一把抱住她,大声道:“我错了!”方致新说女人最怕听男人道歉……去方家带她回家那次的经验表明他的话很有道理,这次他决定再试试!

“你……”余洁快要气结了,用力戳着他的背、喝道:“你错哪儿了你?你哪儿哪有错呀?这么善解人意、为人着想的!你、你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什么她倒一时想不起来了。

“洁……”商静言抱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肚子,低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余洁懊恼不已地斜眼看着他,暗暗发誓下次再碰到他主动认错的时候,一定要整出个长篇大论来、好好堵他一次。

“不生气了,嗯?”商静言摸了摸她的脸、又凑上来亲了她一下,很郑重地道:“明天就买喜糖发给每个人!”

“哼!”余洁推开他一些,看了他好一会儿……小算盘已经偃旗息鼓了,悻悻地问:“刚才说的那件很严肃的事到底什么时候会有眉目?冯老师说你行吗?”

“嗯!要先去学习、培训,然后考级。通过之后才能去。”商静言很有信心的样子道:“他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下个礼拜就去培训。”

余洁脸上的表情总算活络点了,问:“那边的活累吗?如果和这里差不多的话,你就再考虑考虑吧!”

商静言暖暖地笑了,摇摇头道:“那边是医院,就算再累,可是如果考试合格的话就是助理医师的资格了,不一样的。”

“嗯!”余洁也笑得暖洋洋的,搂紧了他、低声道:“那我就等着我家商医师养活我咯?”

“呵呵。”商静言乐了,又环住了她的腰,不过很快就有些担心地问:“可是我走了的话,这儿怎么办呢?生意这么好,人手本来就不够。”

“放心,傻瓜!”余洁抚了抚他的腰道:“还怕找不到人?再说工资也好、提成也好,给多点不就行了?”

“嗯?那你以前怎么没想到涨我的工资啊?”商静言撇着嘴角、不甚满意地问。

“涨你的工资不就等于左边口袋放到右边口袋啊?这笔帐都算不清的话,我不是白活了?”余洁戳了戳他的脑袋。其实她本来是想让他堂堂正正地做这里的老板,再也不接待客人了,可是顾及到他自力更生的要求,这个主意到了嘴边几次都被她咽回去了。

商静言颇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

因为情绪和时间的关系,余洁的小算盘没打成,匆匆离开了按摩中心、往方致新的公司赶。

方致新有事出去了,是他秘书把余洁托他买的东西拿下来的,统统装在一个中号纸袋里。

回到车里之后,余洁把这些东西翻出来仔细看了看。

一根银色的六节碳纤维折叠盲杖,一块怪模怪样、没有指针和玻璃表面的盲用圆盘式触摸手表,一个带点字键盘的语音手机。方致新说已经托人去给商静言买一台盲用电脑,不仅有读屏软件、还安装有点字阅读槽。

余洁颇为满意地收好袋子,驱车往医院赶。

三点,方致远准时到了,还是以前经常接送他的那位老司机推他上来的。

替他推拿的时候,商静言发现他的腰伤自从那次修复手术之后一直恢复得很不错了,除了背部肌肉有点紧张之外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把右腿踝骨给弄骨折了、打着厚厚的石膏。

“我摔了一跤。”方致远配合着商静言翻身的时候很犯愁地嘀咕道:“不知道酒席那天能不能拆掉呢!”

商静言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右腿、又摸了摸他露在石膏外面的脚趾,问他:“还疼吗?”

“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疼。”方致远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胖胖的右脚,“明天要拍结婚照……”

“明天吗?”商静言扬起了嘴角、颇为神往。

“嗯!”方致远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很无奈地道:“小笛非要拍。”

“呵呵,女孩子好像都这样。”商静言苦笑了一下……他家那位就是个例外,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件事,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对于他来讲,拍照不拍照真的无所谓,只是怕很多年以后余洁会感到懊恼和遗憾。

方致远看看商静言,眼睛忽然一亮、兴冲冲地问:“静言,你来喝喜酒好不好?”

“呃?”商静言愣了愣。

方致远意识到自己的邀请太过唐突了,现如今请人喝喜酒并不是一件能够随便开口的事,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的、我的朋友……不多……”他的声音渐渐小了。

商静言受宠若惊之余、为方致远感到少少的难过,连忙点头道:“好,我一定来。”转念一想,还好自己和余洁不用摆酒席,否则肯定很凄惨!

“呵呵。”方致远笑了,转了转眼珠问:“那我把请柬给你呢……还是给余洁啊?”

商静言听出他的话里揶揄的味道了,脸色微红,喃喃道:“都行!嘿嘿,你……知道啦?”

方致远咕唧一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啦!”他很开心地拍拍商静言的手臂、总结道:“满面红光啊!”

商静言的脸更红了……他刚才哪儿是满面红光啊?是被余洁调戏的!

晚上余洁来接商静言的时候,他把接受方致远婚宴邀请的事告诉她了。

余洁一听就恼了,“这个混蛋,肯定是觉得送了我一个红包他自己赚不回来了,就指使他弟弟来捞本!”

“嗯?”商静言被她说蒙了,“你在说谁啊?”

“除了方致新这个混蛋还有谁?!”余洁悻悻地哼了一声。

商静言咧了一下嘴,“姐……”他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和你爸爸谈的事还……顺利吧?”

余洁轻轻嗤笑了一声、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道:“傻瓜,能出什么事?放心,爸爸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姐……”商静言皱皱眉,慢吞吞地问:“是不是有些事不方便跟我说?”

余洁诧异地看了看他,“怎么会?傻瓜!我是怕你担心,或者……”她不太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角、叽咕道:“胡思乱想!”

“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很不开心,睡也睡不好。”商静言蹙着眉、垂着头,手指轻轻地在盲杖上划来划去,“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你爸爸的事担心……是我让你为难了。”

“商静言同志,”余洁张了张嘴,刚想数落他一顿,想想还是改口道:“回家再跟你算帐!”

商静言不说话了,神情肃穆、心事重重。

一进门,余洁照例一把扔掉他的盲杖,只是这次有点粗鲁。“商静言同志,”她转身面对着商静言,一手叉腰、一手点了点他的胸口道:“我们还要因为到底是谁为难谁、谁受的委屈多一点这些话题讨论多久?”

商静言静静地面对着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无以作答。他不是不想忘记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不是不愿意日日拥着娇妻……呃,或者被她搂着……快快乐乐地过两个人的小日子。他也很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感,反正已经是瞎的、就做到眼不见为净好了。可事实上他做不到!每一天、每一刻仿佛都会不断有新的问题冒出来、一次次地提醒他残酷的现实和根本不可能缩小的差距。

余洁戳了他两下之后怒气消了不少,也认识到自己这样生硬的口气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于是领着商静言到沙发上坐下,扭头去倒水。

“姐!”商静言一把抱住她、用力把她拖到自己的身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

余洁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但后来也就停下了,心也慢慢地开始变软、融化。“傻瓜!”她叹息地轻轻拧着他的手臂,“老是什么也不说,可是一说出来就是这么叫人气也气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怪话。”

商静言把脸贴在她的背上,用力嗅着让他从第一次闻到就开始沉醉的淡香。“能和你结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真想爬到上海东方明珠上面喊上个一整天,告诉所有人余洁是我老婆了……”

余洁完全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承载着他脑袋的重量。

“不告诉按摩中心的同事是因为……”商静言缓缓地吸了口气,用脸颊轻轻磨梭着余洁的后背、低低地道:“我以为……你想保密。”感觉到余洁动了动,他收紧了一下手臂、制止了她,接着道:“除了方致新,没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嗯……还有小方先生。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怀里揣着如此大的一个喜悦却不能与他人分享、不能把满溢的幸福散播出来,真的让他备受煎熬!

余洁听得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的确如他所说的。即便胡蓓倩和张恺已经事先知道了些眉目,可是她也没正正经经通知过他们这个消息。

“其实,你爸爸会生气我一点都不奇怪。结婚之前也没跟他说过、没见过,结婚之后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去吃饭……而且,要不是因为我,你和你爸爸就不会吵架了,阿姨也不会被赶出去、更不会自杀,你爸爸就不会中风、你也不会这么累、这么……为难……”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断断续续,终于归于了沉寂。

余洁感觉到背上有点湿了,知道他哭,于是她也忍不住想哭……原来她真的让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啊!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女人、很细心、很懂他的心思了……原来她还是什么都不懂啊!“静言!”她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臂,转身面对着他。

商静言扭着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她用双手牢牢地固定住了脸、不让他有一丝一毫地躲闪。“别看、别看!”他着恼地嚷着、挥手推开了她,却在听到她“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之后吓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姐?”他朝她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拉她起来。

“不疼!”余洁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又窝到了他身上。“给我看看你哭的样子,让我多心疼心疼,下次就不会惹你哭了!”

商静言被她的理论说傻了、脸也红了、眼泪嘎然而止。

余洁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瞧着他挂着细小的泪珠的眼睫毛、被泪水浸淫得光彩流转的眼珠、红通通的脸颊、湿润润的嘴唇……“我也保证再也不惹你哭了,商静言同志!”她很郑重地许诺,然后又很郑重地在他的眼皮上分别盖下了一个印章。“不是想保密,”她搂着他的脑袋低低地道:“是我根本就没……这个广而告之的概念!从小到大,让我快乐的事不多、伤心的事倒不少。小的时候,碰到不好的事还会开口对爸妈倾诉,可是他们总是跟我说你自己解决、遇到困难要坚强地克服。久而久之,我就不再跟别人分享我的想法了。”

商静言搂紧了她的腰,一阵阵地为她感到心疼。

“你不是问我刚才跟我爸说什么了吗?”余洁看着他的头顶道:“我爸当着我的面改遗嘱了。”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商静言抬起头,急急地嚷:“我是怕你又因为受委屈!”

“傻瓜!”余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在我爸面前,我几乎就没有不受委屈的时候!”

“嗯……!”商静言扁了扁嘴,又把脸缩在她的怀里,点着头嘟囔道:“小洁真可怜。”

余洁轻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瓜道:“没大没小的!”

商静言嘿嘿笑了。

“我爸说除了他的房子和一部分钱留给阿姨之外,别的财产都留给我。”余洁拨弄着商静言头顶的一撮头发道:“条件就是我赶紧跟你离婚、嫁给方致新,然后一辈子不离婚!”

“啊?!”商静言一把推开余洁、目瞪口呆地对着她,“又是方致新?!”

看他那副郁愤的表情,余洁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对啊!每次都是他……啧啧!”

商静言眨了眨眼睛,又放松了下来,搂紧了她的腰、肯定地道:“你没答应!”

余洁本想逗逗他的,可是看着他睫毛上还未干透的眼泪、又改了主意。“当然没答应!我告诉我爸了,如果他把财产全都转到他儿子名下的话,不出十年必定倾家荡产,我叫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商静言偷偷扯了扯嘴角……有钱人真的很麻烦!

余洁轻叹了一声,接着道:“我也跟他说了,如果他再一门心思地拆散我们的话,就当他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其实她说的原话是:让你外面的儿子女儿来给你披麻带孝吧……如果他们会来的话!只是她不敢这么直白地告诉商静言,怕他接受不了……他也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商静言听了她改编过的话已经浑身一凛了……这样的父女对话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姐,”他仰起头、啄了她的脸颊一下,犹犹豫豫地低声道:“对不起啊……”

“又有什么要对不起的了?”余洁诧异地看着他。

“就是……所有的事!”商静言蹙着眉道。

余洁怔了怔,也亲了他一下道:“我也对不起,静言,为所有的事!”

商静言仰起头、笑着“看”着她,低声道:“总算不用再担心你会嫁给方致新了!”

“切!”余洁悻悻地白了他一眼,可马上又心疼了,再次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问:“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了?”

“嗯!”商静言的笑容僵住了,重新把脸藏到了她的怀里,好久才溢出一句低语:“有你帮我看。”

余洁柔柔地、酸酸涩涩地笑了,靠在他的头顶上,“嗯,我帮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