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哥哥欺负我。”
“母后,妹妹先打我。”
一双六岁的男童女童气呼呼地站在娘亲面前,互相伸手指着对方,愤愤不平地控诉彼此。
这对眉清目秀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双生兄妹,正是大晋的大皇子和大公主。
他们两个自会说话起,就整日在一起,至今还睡同一张床榻不肯分开。闹腾起来的时候,也实在令人头痛
三岁的二皇子依偎在亲娘身边,仰起自己的小脸蛋,声音娇嫩嫩的:“母后,哥哥姐姐又吵架了。母后,还是我最听话最乖了对不对?”
大皇子小果儿见不得弟弟那副争夺宠爱的谄媚模样,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小花儿之前还和小果儿吵闹不休,现在又站了同一阵营,同仇敌忾地哼了一声:“母后心里最喜欢的是我们。”
乳名小叶儿的二皇子不依了,攥住亲娘的衣袖:“母后,哥哥姐姐都欺负我。”
挺着硕大肚子的赵皇后,被三个淘气孩子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都闭嘴。”
在一旁伺候的两个俏丽宫人,唯恐主子动了胎气,一个将小果儿小花儿哄开,另一个抱走了叽叽喳喳的二皇子。
耳根总算清净了。
赵夕颜舒出一口气,在琥珀的搀扶下站起来,挺着肚子慢悠悠地往外走。
出了一年国孝后,她很快有喜,来年生下了次子小叶儿。
隔了两年多,她再次有孕。如今肚子老大,即将临盆。
皇室三代单传,子嗣稀薄,一直被人认为是皇运凋零的征兆。赵夕颜生了两子一女,肚中这一胎在五个月的时候,太医就诊脉出是男婴。也就是说,再过数日,大晋就要有三皇子了。
这对大晋皇室来说,实在是振奋人心的大喜事。
远在北海郡的北海王妃,时常写信来,信中明里暗里地示意,等小皇子出世了,就送去北海郡陪伴祖父祖母。当然,要是肯将大孙子大孙女或者二孙子送回去,就更好了。
徐莞和郑玄青成亲后,五年里生了一子一女,一年中有大半年都住外祖家。北海王妃对这一双外孙外孙女疼爱得很。惦记孙子孙女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的信,压根不必赵夕颜操心,徐靖一个人就应付了。
孩子当然不能送回去。都得留在亲爹亲娘身边。
“娘娘身子沉,走路小心些。”琥珀力气大,一只手稳稳扶住主子,一边小声嘱咐。
玉簪和海棠嫁人后,金盏做了掌事女官。去岁徐十一死皮赖脸地求娶金盏。樱草已年过二十,亲事也定下了,到年底就要出嫁。十八岁的琥珀,就成了赵夕颜身边最得用的心腹。
琥珀当年被买赵夕颜买下的时候,身材瘦小,貌不出众。这些年好吃好喝,长得飞快,比赵夕颜还高一些。容貌算不得美,却也清秀悦目,性情沉稳有度。
“琥珀,”赵夕颜轻声笑道:“我身边的人,到了二十岁就放出去嫁人。你今年也不小了,有中意的就悄悄和我说。我这个主子给你做主。”
宫里一堆未婚的禁卫兵。樱草的未婚夫婿就是这么一来二去看对了眼。赵夕颜知道后,做主赐了婚。琥珀抬眼看着主子,大胆地张口:“娘娘,奴婢没有嫁人的打算。”
赵夕颜轻笑一声:“当年金盏樱草也是这么说的。”
后来春心萌动,还不是一个个麻溜地嫁人生子。
琥珀一脸认真地说道:“奴婢和她们不一样。玉簪姐姐和海棠姐姐,是自小相处就有的情分。金盏樱草两位姐姐,都是被人相中了穷追不舍。”
“奴婢自小没有过一天好日子。要不是娘娘给了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早就成了一堆枯骨。奴婢早就立过誓,这辈子都要伺候娘娘,永远不离娘娘左右。”
赵夕颜笑道:“成了亲也一样当差做事。玉簪和海棠替我管着铺子,金盏樱草也各有差事。一个月要进宫两回。”
琥珀却道:“奴婢就想天天守着娘娘,寸步不离。”
赵夕颜失笑:“罢了,你现在没有嫁人的念头,我也随你。等你哪天想嫁人了,只管和我说,我替你做主就是。”
琥珀抿唇一笑,扶着主子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
将近正午,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俊美青年大步而来。这个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三四,身姿修长挺拔,面容俊美,气度尊贵。
正是大晋永安帝徐靖。
徐靖快步过来,伸手握住赵夕颜的手,仔细打量一眼:“月牙儿,你今天怎么样?肚子里的这个有没有闹腾?”
琥珀早已识趣地退开了几步。
赵夕颜一脸无奈:“肚子里这个还算安稳。闹腾的是早就生出来的三个。”
徐靖立刻道:“你别生气。我待会儿就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我还不知道你。”赵夕颜笑着白了他一眼:“说是教训,到了孩子们面前,禁不住孩子撒娇喊几声父皇,就呵呵呵好好好。”
以前她总觉得公爹北海王太过溺爱娇惯孩子,现在看来,徐靖十足十地遗传了亲爹的优良品格。
徐靖咧嘴一笑:“孩子们还小哪,慢慢教。瞧瞧我,从小被娇惯,长大后还不是照样成才。”
赵夕颜笑着瞥他一眼,不客气地揭他的老底:“幸好你早早拜在我爹门下。有夫子严格教导,不然,你早就成纨绔败家子了。”
徐靖深表赞同:“这倒是没错。我年少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夫子。夫子一板起脸孔,我心里就发虚。我没长歪,夫子得居首功。”
“这几年岳父做着国子监祭酒,为国朝培养出了许多栋梁之才。”
“小果儿小花儿都开蒙读书了,不如让岳父进宫来做太傅。有岳父教导他们,你我心里也踏实。”
徐靖第二十六次提起此事。
赵夕颜没有犹豫,第二十六次拒绝了:“现在两位太傅就很好,有学识有耐心。我爹是孩子的亲外祖父,轻不得重不得,反倒不适合做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