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和八哥见到晓晓的时候几乎是一种欣喜若狂的状态,准确地说,鸭子是欣喜,八哥是若狂。
“小鸡……你回来了!”鸭子眼中都要闪出泪光了,而八哥的反应却比他激烈多了,“靠!你的脸怎么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去买了什么胭脂水粉!在是谁家的,怎么用起来效果这么好!”
晓晓把自己从被抓到回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末了总结一句,“我们的目标是,杀太子,杀狐狸,救我娘!”
“那紫微星君确实挺讨厌的……”八哥摸摸下巴说,“清虚那老头看他不爽也是正常的。”
“怎么你见过紫微星君?”晓晓问道。
“恩……”八哥点头,“就是你失踪以后,韩逸之准备去求紫微星君来救你,你也知道,那是他的主人,他不求紫微星君求谁呢!不过人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晓晓这时才想到韩逸之的尴尬,对他来说,自己是少主,紫微星君是主人,可是自己为了救她娘必须与紫微星君为敌。他夹在中间,虽不至于害自己,但也毕竟是身不由己,不可能帮自己去害紫微星君,自己有何苦去为难他呢。
“那我回来了,得和他说一声。”晓晓道,接着继续问,“你可知道李月白去哪里了?”
“不知道,皇上出了事以后我和八哥就没找到他了。”鸭子接了话说,“原来他真是只坏狐狸啊,竟然把真的把你抓去仙界了。”
“这笔帐,我早晚要算!”晓晓扼腕道。
八哥心里有些嘀咕,要真是下咒的事,李月白为何不早早动手,按晓晓的话中看来,他早就得了那锦囊,这一帮一害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原委呢。而且晓晓说她娘将道行给她,那么她娘失去了道行还能没事吗?她想了很多,这些都是晓晓所不会去想的,她虽然现在比一开始来人间时机灵多了,看上去也会想很多,但是冲动的性子一时半会却是改不了的。
“小鸡啊……”鸭子更关切晓晓今后的打算,“你怎么能嫁给那太子啊……”
“我不嫁给他,我怎么接近他啊!”晓晓回道,觉得这件事毫无异议。
“可是……”鸭子纠结地说,“那是嫁啊……”
“不是嫁,难道是娶不成?”晓晓撇嘴。
“哎……”鸭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低头独自往院子里走,他越发觉得让晓晓来人间是极大的错误,不但惹了一堆事不说,她的道行还成了二千二百年,而自己……他突然想起刚来人间时晓晓与他说的话,她说要等自己一起修炼……可如今……
“他怎么了?”晓晓不明白情况地问八哥。
八哥啧啧嘴,“小鸡,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你那啥心动来着的嘛!既然连你这样的鸡脑袋都能对鸭子心动,那鸭子自然早就春心荡漾了啊……”
“春心荡漾?”晓晓歪头想了一下,“你是说鸭子就像我娘喜欢我爹那样喜欢我了?”
“你为什么非要拿你娘和你爹做例子呢?”八哥汗颜地说。
晓晓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是我唯一知道的,结果我娘遭了那么大的罪……”
八哥不留神也脱口说了一句,“这样的例子又岂会少呢……”
“当然,你是妖界第一八婆,你知道的当然多。”晓晓并未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而是按她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此后几日,李月白依旧音讯全无,晓晓一边练习那些高深的法术一边在皇宫里四处打探情况。老皇帝出殡以后不久,太子商棋就即位登基,改年号为嘉平。新皇登基,本是举国庆祝的时候,却说东南沿海突发水灾,一时间难民四处逃难。
可是皇帝登基不管究竟有多少事,这后宫还是得填的,晓晓一直担心的事迎刃而解,原来的太子手谕成了一道圣旨,晓晓被收入后宫为妃,赐为纪妃。
八哥对此笑了很久,一直管她叫“蛋打”,因为是“鸡飞蛋打”。
鸭子很不乐意,但是却也不得不跟着去。
下旨的人是韩逸之,他的脸比平日里板得更死,晓晓觉得他已经完成成了死人脸,不过他得知晓晓能活回来已经很是欣慰,鬼歃之事也未与任何人提起。
晓晓觉得韩逸之夹在其中会很为难,对于自己的任务也让八哥保密,只说自己要嫁太子是因为自己要留在这里等李月白。
关于羽娘的事,韩逸之也没说,一来他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二来说了羽娘的事就必然得说出自己请鬼歃的事,三来晓晓听了也未必是好事。这话是八哥说的,“有时候活着就是为了一念想,如果念想没了,大概就是行尸走肉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黯淡,韩逸之想说什么也终究没说出口。
李月白一失踪晓晓觉得生活一下子就空虚了许多,没有他的奸诈,晓晓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她从来人间以来的一切生活都是以他为中心的。如今还是如此,为了杀他替爹娘报仇,可是他这么一不见,晓晓就摸不找东西南北了。
商棋的后宫虽然填了不少人,可是他却忙得未踏入过后宫一步,见不到他,晓晓自然就下不了手,况且他要下手也要等韩逸之不在的时候。他不来这后宫晓晓也未有机会见识那紫微星君,八哥对他的定义是,“他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仙界第一美男。”
晓晓问,“那什么排名不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是我们弄的啊。”八哥回道,“可我哪知道他比我还当真啊!”
又过了好些日子,某日晓晓正和鸭子八哥在屋里闲聊,突然屋外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晓晓一惊站了起来,扭头问八哥,“他来做什么?”
“他来睡你了!”八哥认真地说。
“那我该做什么?”晓晓有点惊慌,平日等的时候不来,如今突然来她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厄……”八哥想了一下,“就像你平时一样好了!你快点下手,把他灭了,一切就结束了。”说完八哥拉着鸭子嗖地飞出窗外。
晓晓头皮一阵发麻,因为要和八哥他们玩,晓晓连宫女都支唤走了,眼下就听见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晓晓咽了下口水,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她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正想着,就见一身龙袍的商棋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晓晓站在屋中央,见了他不但不低头也不行礼,还像根柱子一样立着。
商棋心中忍不住要惊叹,恐怕就是沧海变桑田,她还是这副不怕死的模样。其实他错了,晓晓怕死,很怕死,但是这得是当她面对比自己厉害的人,而且还要对方有杀她的意图时,她才会害怕。而面对根本不杀她,也杀不了她的人,晓晓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韩逸之没办法跟来后宫,这也就是晓晓为什么同意嫁给那太子的原因,这里是晓晓下手的最好机会。
“许久不见,你倒还是那副模样。”商棋调侃道,又细细看了一眼,“到底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打扮起来还真是不错。”他也觉得晓晓整个人比原来神采焕发多了。
“切……”晓晓不屑地想,那是因为她道行高了,若非如此,怎么八哥涂上那些胭脂水粉也还是那样。
商棋对她的态度倒是很习惯,一挥手让两个小太监退下,四下一扫见晓晓屋内空无一人,“怎么你这里连个使唤的宫女也没有吗?”
“我让她们出去了。”晓晓回道,自顾地坐下,“我一个人待着自由点。”就算八哥和鸭子不在她也喜欢一个人,和那些宫女一比,韩逸之那只麻烦鬼也不过如此了。
商棋见她还是那副不顾自己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如今贵为天子,她还是这副态度,也许就像她说的一样,她不过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叫商棋的人。
不知为何,她这样的态度却让商棋觉得在深宫里难能可贵,他索性也自己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看样子你还觉得自己是宫女……”
“不……”她摇摇手,“我是纪晓晓。”
“那我呢?”商棋问道。
晓晓瞥了他一眼,“你是商棋啊,你连你自己名字都忘记啦?”
商棋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也许再过一些日子,我就真的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世间之人都记得自己的职责,像他一样,是太子,是储君,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却忘了自己的究竟是谁,倒不如像她一般,只记得自己是晓晓,那就是晓晓。
见他不说话,晓晓继续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睡觉么?”
一句话问的商棋一口茶水全呛进了喉咙里,咳了起来,晓晓歪头,“我说错了?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商棋摆摆手,“你、你说的很对。”
“啧啧……”晓晓得意地说,“对面的赵妃说这叫临幸,啧啧,睡觉就睡觉呗,临个什么幸啊……”
商棋憋着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二十年来,他似乎没有这样爽朗的笑过。
晓晓无视他笑的原因,淡定地说,“那么,开始睡觉吧!”
商棋的笑声一下停住了,盯着晓晓,有点疑惑地问,“现在开始?”
晓晓起身,走到床上,开始放被子,然后自己平躺上去,睡了床的一半,对桌子前的商棋招手,“来吧,你睡另一半。”她想好了,还是等商棋睡着了再动手比较好,毕竟他原来对自己也有点恩情,这样睡梦中死去,比较宽厚。
商棋起身走到床前,歪头看着床上的晓晓道,“这样睡?”
“要不,你睡里面?”晓晓说着把身子向外挪,商棋突然一扑,压在晓晓身上,晓晓下意识一脚踢过去,使了三分力道,商棋立刻被一脚踹到床下,身子蜷缩了起来。
晓晓一惊,完了,动作太快,要是死了就太悲惨了,赶紧翻身起来,就见他倒在地上连呻吟声也没有,她头皮一麻,二千二百年的道行踢人果然效果不凡。
“你没事吧……”晓晓伸手推了他一下,突然地上的商棋周身冒出紫光,然后双眼一睁,目光极其恐怖,晓晓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的商棋一个跃身站了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个状况八哥和晓晓说过,看来她那一脚是太猛了,把紫微星君都给踢了出来。
“你这只小鸡妖竟然敢踢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紫微星君双目圆瞪道。
“知道……”晓晓点头,这个家伙出来的话,杀太子就比较困难了,“你是紫微星君。”
“知道你还敢踢?!”紫微星君逼近晓晓,由上往下眼神里带着蔑视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晓晓。
晓晓咽了下口水,“我……不是知道您在里面休息啊……”韩逸之明明说过,他不会随便出来的,而且他不是附身的吗?难道自己的脚这么厉害,连附身的东西都能踢到?
“就算我不在里面。”紫微星君指着胸口,“这个也是当今皇上好吧,你也敢踢?!”
“……这个是意外。”晓晓解释道,“他刚才压到我身上了……”
“就是骑在你身上又如何?”紫微星君吼道。
晓晓估计他要是出手自己立刻就死翘翘了,他比李月白可厉害多了,李月白还得靠上仙之手弄死自己,而紫微星君直接就能弄死自己。“让他骑……”
紫微星君扫了一晓晓一眼,“哼,清虚这老头就找那么一个小鸡妖就想和我斗?”
晓晓不但被他看穿的本质,也看穿的身份,心中一惊,按道理说,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那一定不会放过她了,却不想这紫微星君撇撇嘴,“哼,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说着看着晓晓道,“小鸡妖……”他说着拍拍胸脯,“我就待在这里面,你有本事动我一下试试……”
然后商棋周身的紫气散去,站着的身子又蹲了回去,哼了起来,“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