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勿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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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清迟迟未见柳桪给他回音,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敢走远。

想着,又在金陵附近徘徊着。

后来实在等不急, 他又自己回了一次金陵。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又悄声离去。

这边柳桪接到柳逸清的信, 千里迢迢的赶回了金陵。本想着去见见君捻雪在做决定, 没想到她去秦府时, 秦寒告诉她君捻雪已经离开金陵了。

“又走了?”柳桪有些奇怪,这匆匆忙忙的是为了那般?

“好像是皇上回宫那日对她说了什么事,她那日回来只是说又要离开金陵一阵子, 第二日便和千画一起离开了。具体的,我也没问。要不, 我带你进宫去见皇上吧。嗯, 对了, 皇上他也常说想见见你。”秦寒说着便站了起来。

柳桪咬了咬唇,只道:“秦大哥你先等等, 容我缓缓。”

“好。”

柳桪思忖道,捻雪这么匆忙的离开了金陵,想来是宸兄知道了什么,更何况大哥忽然来了那信。这下该如何好,实在不行, 便将那事说出来好了, 怪罪了再说。

自己和捻雪寻了大半年都不曾寻到他, 加之捻雪这遭匆忙回来, 她就不信君捻雪不会和君墨宸说。

“好, 秦大哥,我同你去见宸兄。只是, 一会若见了,秦大哥便想法子抽身走吧。有些事,我得和宸兄细说一番。”柳桪见他热忱,想着也刚好,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秦寒见她方才犹豫,这下又说了这话,便道:“你要不问问浅茶吧,他应当是知道的。我是习惯了不问雪儿的,她会说自己会说出来。”

柳桪又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见了浅茶时,浅茶也说不知:“那日回了宫里皇上只是和公主还有千画说了,后来千画和公主没再来宫里就走了,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他这下,可有空能见我?”柳桪干脆想着直接去见君墨宸得了,也不管其他。

浅茶看了看她,便应道:“我进去问问,他方才开始就一个人在里头看奏折。”

“有劳了。”

“秦相,柳姑娘,这边请。”不多时,浅茶走了出来。

“我就不了,你带柳姑娘进去便好,我先回了。”秦寒婉拒了。

柳桪便跟了浅茶走了进去。

“莫拘礼,过来坐。”君墨宸见她走了进来,笑着将笔放下走了过来。

柳桪点了点头,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宸哥哥。”

她方才也有些尴尬,正想下跪,却听得君墨宸那句话,倒是替她解了围。

“嗯,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方才浅茶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君墨宸笑着让宫女沏了茶来。

柳桪陪着笑,心里越发的有些虚,这便应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来找宸哥哥。”

君墨宸点了点头:“说吧,何事。”

“宸哥哥这回是是去了落琴山?”柳桪轻轻的抿了口茶,茶水温润,正好让她开了口。

“嗯,去了,你如何得知?”

“其实,其实,宸哥哥,柳大哥他没死。他活着,一直活着。”柳桪忽然起身跪了下去,“当年一声不吭的离开,也是为了瞒着你。原以为那样拙劣的演技是瞒不住你的,没想到……”

“你先起来罢。小桪,你可知,我等了两年多了,就等你的话了。先时你们离开,我一直以为是师兄生前吩咐的,故而一直也没去找寻。我知道你们这两年来一直在延祁城,可是他走的那样决绝,我又能如何?只能随你们罢了。”君墨宸叹了口气,将柳桪扶了起来。

柳桪含着泪,有些诧异,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在落琴山,他们发生了什么?

“如今大哥可在宫里?”她忽然问道。

君墨宸摇头:“不在,我也不知他在何处。只是看来,你也不知。”

“我和雪儿找了许久,不见他。雪儿回了之后,我一个人又找了许久,依然不着见。只是前些日子接到大哥的飞鸽传书,他让我来金陵看你,我这才来的。”柳桪解释道。

“他让你来看我?”君墨宸反问道,来看自己,为何?怕自己的病没好?

柳桪点了点头:“只说你若是回了皇宫,若是一切安好,便给他回个话。”

“那你回他吧,只说我一切安好,别太挂念。”君墨宸迟疑了一会,便对她道。

“不用说别的么?”柳桪有些诧异,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么?

君墨宸摇了摇头:“不用,捻雪前些日子离开金陵,是我让她去的。她说要再去寻一寻,我让她腊月之前回来。”

是,他是想见。可若是柳逸清一直躲着他,那他何必求着见?到最后是伤了谁的心?

“小桪,我不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少,你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君墨宸见柳桪有些惊讶,倒也不管那些,只问她当年之事。

柳桪轻轻叹了口气,又咬了咬唇:“宸兄和大哥师出同门,应该有听过碧落魂吧。”

“听过,玹琴教的秘药。”

不待君墨宸继续说,柳桪便接了口:“对,这药可以助人假死。我听师溪说,服了这种药,见血便开始假死,七日之后才会醒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在群臣面前自刎,只是对着的人,不巧,是他。君墨宸一时间心有些乱,他一直以为是师溪将柳逸清救活的,没想到,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出戏,一出假死的戏。

“你继续说。”

“按计划,大哥假死的三日之内带他离开金陵。原以为,这一步会很难。只是当年,我们都不曾想到,宸哥哥你一直对他的死深信不疑,甚至那两日,还在屋里放了冰守着他。”柳桪一边回忆当年的事情,一边说道。

“等等,你方才说我放了冰,糟了,那如今师兄身子如何?”君墨宸失声道,他当时是真的以为柳逸清去了。为了保存他的身子,这才放了冰在屋里的。

柳桪含泪笑道:“你还担心他呢,他还未必领情,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身子。我听雪儿说,你如今都有咯血之症了。”

君墨宸矢口否认:“她胡说,我这不是好好的。”

“大哥没事,师溪给了他一瓶药,想来吃到现在,早就完好如初了。”柳桪安慰道,君墨宸,真的一点也没变。

君墨宸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只要柳逸清没事,他就心安了,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

“雪儿离开金陵多久了?”

“有十多日了。”

柳桪张了张嘴,许久才道:“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

“怎么?”

“本想着和她一起的,罢了,我想着先回延祁城问问师溪。”柳桪摆了摆手:“宸哥哥怨我麽?”

君墨宸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嗯?有何要怨的,横竖都是他的主意。只是你如今怎得敢对我说出来,就不怕他了?”

柳桪双眉凝蹙,面上添了几分愁云,转眼又恨声道:“如今就冲着大哥这态度,我若不说出来,白白坑了宸兄你。只是你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改日你两一处见了,让我好好说几句才是。”

君墨宸噗呲一声笑了,这丫头,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觉得有趣,难怪能被师兄认作义妹。“还得借你吉言,见他一面。”

“宸哥哥真是一点也未曾变,”柳桪缓了口气,“原想着,你做了皇帝,大哥离了你也是极好的。那把椅子上的人,几个是好的?可如今两年多过去了,你却一点未变。这天下的百姓想来也该是庆幸了,终是得以安居乐业。”

君墨宸听她夸赞,并无喜色,只是思忖了一会才道:“其实,这个位置,我并不想坐着。可是真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我也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可厌之人总是在的,可你并不能因为他们,就放弃吧。心里若想好好做,不是傻子,都是可以做的好的。”

“你去落琴山的路上,可见了周遭百姓的生活?”柳桪见他依旧诚恳,便继续问他。

“嗯,见了,只是,他们应该要过的更好才好。”君墨宸点了点头,那些都是他的子民,所以,他不满足这样。或许一开始也是无意,但是时间的推移,他也真真正正的想去为自己的子民做一些事情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一二年,过的如何?”君墨宸见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便改了口。

柳桪笑了笑,她知道君墨宸想问问柳逸清的离了金陵之后的日子。“回了延祁城,一切如故。不过,大哥醒了之后,每日跟着师溪学针灸之术,学了很长的时间。”

针灸麽,他的身上,那些日子也不知被他扎了多少次了。

“对了,我记得师溪曾对我说,大哥特意问了你的病症,问要如何医治。师溪原以为他要回来找你的,便将那医治的法子一一教给大哥了。”

君墨宸一怔,难怪那几日在落琴山上,他偶尔怀疑,便是因着那扎针扎的太过纯熟。可是,又为何迟迟不愿与自己相见?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想着,又想起那些失明的日子。如今想来,还是自己的原因吧。逸清照顾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的得心应手,除了他,这天下再没第二个人了。可是自己还是犹豫了,不是麽?

尤其是他在自己的手心写下“清儿是谁”的时候,他便认定了眼前之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柳逸清。

如今想起,真的只能怪自己让他从自己身边走开了。

“宸哥哥,宸哥哥?”柳桪见他失神,轻声唤了两句。

“他的医术如今挺好的。”君墨宸忙含笑应道,果然一想起他,他就容易失神。

柳桪轻笑,便应道:“我来也有大半日了,却是叨扰了。”

“怎么,这日头都偏西了,你还急着走?用了晚膳,我让人送你到捻雪的寝宫去歇吧。”君墨宸笑着挽留。

“我却是想回宸王府看看,宸哥哥既这么说,还是明日再过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