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刚要开口禀奏说他接到皇上谕令才回来的,可话还没开口,就听襄王在那边抢着回答了。
“启禀皇上,是臣用朱批谕令将世子招回京城的。”
皇上一脸懵。
“哦?襄王为何招言逸回来?”
襄王回头,那双阴毒双眼看着言逸冷笑一下,然后才回禀:“因近日皇上龙体抱恙,世子又日夜担心皇上龙体,所以臣为全他一份孝心,特下谕令召回。”
此言一出,登时朝堂上议论纷纷。
言逸本就是被废黜皇子身份的人,按规制说皇族之事跟他都没有关系了,凡事都该退避三舍才是,可现在皇上刚传出抱恙消息,他就急不可耐回京城来了,他想干什么?
伺机接近皇上已求恢复皇子身份?
还是另有所谋?
群臣议论不停,皇上虽然昏聩,但他心里也有数,便含着杀气望向言逸。
“言逸,你新上任琏州布政使该勤习政务才是,朕身体如何与你毫不相干,你赶紧回琏州吧!”
言逸明知被襄王算计,本也着急苏小七的事情,不想留在宫里耽误时间,所以立刻就要告退离开。
可襄王故意将言逸叫进宫自然早有筹谋,于是他当声拦截:“诶!言世子稍待,你现在还不能走。”
皇上和言逸同时一愣,皇上更是皱紧眉头:“襄王此言何意?”
襄王得意洋洋一笑:“皇上,臣听闻茹皇贵妃十分关切皇上龙体,特命人寻来一个懂脉理,知药效的高手,想要为皇上论脉寻方,找一个能调剂龙体的药膳补身,言世子是皇上亲生儿子,担心父亲安康也是一片孝心,不如就让那位药膳高手给皇上论脉问诊之后再走也不迟。”
襄王越说,皇上越生气。
本来皇上就最厌烦人提及言逸是他儿子这件事,可襄王偏不仅一提再提,还明面指出言逸就是你儿子,就算你废了他身份也逃不过这个事实。
所以,皇上投向言逸的目光愈加冷厉,憎恶。
于是皇上冷冷道:“今天朕上朝只处理朝政,其他一概不谈,宫里自有御医为朕主脉,也不劳皇贵妃劳心,退朝!”
皇上都说了退朝,可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行动的。
甚至,都没有人管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走,大家目光都聚集在襄王身上,等着他说话。
也就是说,即便襄王没有穿龙袍,坐龙椅,可他依然实质掌握这间理政殿内的最高权力。
场面极其尴尬。
这一刻皇上深刻感受到来自襄王的威胁,他脸色极其难堪。
“怎么?朕的话没人听?你们想造反吗?”
皇上发怒了,群臣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也不过都是唯唯诺诺吭哧两声,还是没人敢走出理政殿一步。
面对这一幕,其实更加心悸的是言逸。
即便他早知道襄王才是朝廷实际掌控者,但如此名目张当违抗皇令,当满朝大臣的面血淋淋剥夺皇上的尊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言逸忽然明白过来,襄王暗谋招他回宫的意图。
他就是要亮出獠牙给言逸看,他要让言逸知道,即使他背后有太后,有长公主,有无数大臣扶持,但在他权势熏天的襄王面前,全都是蝼蚁,不值一提。
言逸颤抖了。
平生第一次,他知道什么叫力量悬殊。
襄王得意了,看到皇上越来越惨淡的脸,他淡淡一笑。
“皇上,茹皇贵妃已经在宫外久等多时,就等着为皇上诊脉,皇上何必苦苦推脱,延误龙体安康呢?”
“那……好吧!”
在巨大压力面前,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终于服软了。
他敷衍着点点头:“皇贵妃找来的药理高手是哪个?带上殿来!”
“是。”
襄王笑,忙转身向理政殿门外宫人传话:“快,带苏姑娘上殿。”
宫人立刻答应,从旁边偏殿里叫出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时的茹皇贵妃,“娘娘,皇上宣苏姑娘进殿。”
“好。”
茹皇妃浅笑答应,吩咐身边采菱:“去,让言璃立刻把假的苏小七带过来。”
“是。”
采菱答应,飞跑两步奔向在偏殿大门外等候的言璃:“太子殿下,皇上宣苏小七上殿,这就过去吧!”
言璃嘴角渗出一丝冷笑,转身看着货真价实的,做一身宫女穿戴打扮的苏小七。
“开场唱戏了,你可真准备好了?”
“当然。”
苏小七含笑,“太子已经为我筹谋好一切,这场戏,我必定唱的精彩无比。”
“哈哈!”
言璃嚣张一笑,随后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小七昂首挺胸,一手托着蒙着竹青色丝绢的小小一方白瓷盘,跟随言璃大步走向理政殿。
……
茹皇妃正等在理政殿门外,远远看到言璃领着一个标准,似弱柳扶风般的美貌女子遥遥走来。
茹皇妃一开始还冷笑:“哼!璃儿真是淘气,找个替死鬼也要找这么漂亮的,他也真舍得下手。”
采菱微笑。
“娘娘,太子一向尊贵,身边也全是美人服侍,就算想挑个丑的恐怕都没有呢……”
茹皇妃得意洋洋听着采菱说话,可还没等她说完,茹皇妃嘴角的笑意猛然凝固起来。
“那女子……”
茹皇妃惊讶伸手指着苏小七,这时,她已看清苏小七的相貌和眉眼。
她惊愕道:“她不是之前长公主带进寿安宫的那个女子?”
“什么?”
采菱也一愣,忙觑着眼儿仔细一辨认,立马也吃惊道:“是她呀!娘娘,她不就是用红菱糕让你在太后跟前失了面子的小贱人吗?”
茹皇妃一双凤目如毒蛇芯子般凌厉瞪住苏小七。
说话间,言璃已经带着苏小七过来了,他先俯身施礼:“母妃,苏姑娘已经带来了。”
茹皇妃还死死盯着苏小七,然后缓缓转头看向言璃:“你知道她是谁么?”
言璃淡淡一笑。
“儿臣当然知道,她就是琏州隆盛楼的老板,也是当今太后给言世子赐婚的女人——苏小七。”
茹皇妃大怒,满面烈火瞪着言璃。
“你居然带她进宫?你是不是疯了?忘了本宫之前怎么交代你的?”
“儿臣不敢忘记。”
言璃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浅笑说:“母妃,这件事儿臣另有筹谋,就不劳母妃费心,你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