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还是苗若晴先反应过来。
她捂着红肿脸颊破口大骂:“苏小七,你居然敢打我,来人!立刻把这个贱丫头和苏家人全都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苏家人全体白了脸。
吃瓜众人也都惊恐颤抖起来,以为这下整个江南郡都要被苏小七连累一块儿下地狱了。
就连言逸那种万年冰山脸都显出几分慌张。
他忙要安抚苗若晴,却见苏小七从容一笑。
“哎呦,苗姑娘,你误会我了,我哪里敢打你呢?我刚才是救了你一命!”
“你、你说什么?”
苗若晴还捂着脸,满面余怒和不敢置信。
“喏,你看!”
苏小七轻快说着,一边抬起手掌,苗若晴蹙眉低头一看,果见她白嫩嫩的小手心里有一只半死的双翅飞虫,虫子不过黄豆粒大小,还在垂死挣扎。
言逸站在旁边也看到飞虫,他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小七忍住笑。
“苗姑娘,这种虫叫双翅粼蚁,也就是一种会飞的蚂蚁,剧毒无比,咬人后开始麻痒轻痛,而后溃烂流血,不过三天就会全身血脉崩断,肠穿烂肤而死。”
“什么?”
这次轮到苗若晴惊恐,声嘶力竭大叫。
“你胡说,我才不信你的谎话,你不过借口打我而已,我才不会放过你。”
“你不信?”
苏小七不屑一笑。
“不信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看脸上是否有两个细小血痕,那就是虫子咬的了。”
苗若晴怒视苏小七,一边厉声下令。
“给我拿铜镜来。”
“是。”
立刻就有护院从附近人家借出一面铜镜。
苗若晴自己拿着仔细照一番,果然,颧骨位置上有三四个针孔大小的血点子,类似蚊虫叮咬那种痕迹,已经开始微微红肿,痒痛感出现。
刚才苏小七说的那么可怕,苗若晴慌了。
但她还强行犟嘴。
“我不信一个虫子有那么大毒性,你就是耍我。”
“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苏小七捏着虫子向周围百姓们问:“你们谁愿意来试一下?”
“不,不。”
百姓如蒙大敌全都仓惶摇头,有伶俐的甚至立刻逃之夭夭了。
苏小七再问苗若晴身后的护院们。
“那用你们试好了,也让苗姑娘也看看你们何等忠勇。”
“不要,请小郡主放过,属下命贱,郡主饶命。”
护院们也拼命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以身犯险。
苏小七得意笑了。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苗姑娘你已经被毒蚂蚁咬伤,等过了三天看你会不会死就行了,那时候你再来抓我也不迟。”
说罢,苏小七扔了虫子转身就要走。
“不,你等等。”
苗若晴忽三两步拦住苏小七,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狂妄,似待发火可终究没敢。
好半天才道:“好,算你狠!你既认得这种毒虫就一定会解毒,那你就告诉我怎样解毒?我今天也放你一马。”
“我不用你放。”
苏小七反唇相讥。
“我的命来时尚多自有定数,苗姑娘既是高贵天人就自求多福吧,告辞。”
说罢,转身作势欲走。
“好吧!我跟你道歉。”
苗若晴终于忍怒说出这句话,而后转身面对众人解释。
“是我嫉妒表哥信任苏小七做的膳食好吃,也是我恶意诬陷苏家清誉,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完又恳求地看着苏小七。
“之前是我错了,是我寻衅滋事,求你帮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苏小七寒着脸。
“你不怀疑我寻机打你了?”
“不怀疑了。”
“那好吧!”
苏小七一副悲天悯人之相。
“这种赌蚁最怕黄硝,你叫人去买黄硝粉,每天取三钱拌上我给你的药引子敷脸,敷上三年就能彻底解毒。”
“三年?”
苗若晴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那么久?”
“是呀!”
苏小七天真无邪的点头。
“三年能祛除毒根就算你命大,若运气不好身脉和黄硝想冲,怕是一辈子都要求我给你药引子了。”
苗若晴委屈又愤怒地瞪圆眼睛,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苏小七骄傲一笑。
“苗姑娘,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但这都是你自找的,能怨谁呢?”
说完,昂首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爹娘身边。
苗若晴紫涨了脸。
如斗败的公鸡,低头耷拉膀子,带下人灰溜溜逃走了。
言逸静静观望这一幕,心底对苏小七更加刮目相看,这个女孩儿太特别了。
特别的让人心动。
……
“小七,你打若晴时的那只毒虫哪来的?”
苗若晴闹事后,苏小七再次拎着眠息草汤药来竹舍看望言逸,言逸也不隐瞒,直接问出他一直疑惑的事情。
“从门口花盆里抓出来的。”
苏小七脸不红气不喘的扒瞎。
“门口那盆野草多时无人打理早就生虫了,我一直想拔了扔掉都没空,正好她闹事,我就给她个教训。”
但真相如何苏小七心里有数,自然又是锦鲤大法的帮忙。
那种翅蚂体内确实含有酸毒,能致人死亡,但一些地方的人会先用特别草药汁液去除酸毒,然后炸了当零食吃,所以锦鲤大法才能召来此物。
其实苏小七也有些后怕。
若非她前世是个吃货,便知新世纪无数稀奇美食,恐怕这一次真要被苗若晴欺负似了。
想到这里苏小七就生气,一生气都要有发泄对象。
于是很不幸的,言逸中招了。
苏小七抬头不满地说:“公子,苗姑娘连你都如此重伤,你怎么能一直隐忍她呢?可能就因为没人管她,才让她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管她?”
言逸自嘲一笑。
“天下为所欲为的又何止苗若晴一人,我避忌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背后权势熏天,残暴无道的那个人,那个人轻而易举就能让一座繁华城阙成为荒岭废墟,所以,我一时隐忍换的百姓免遭荼毒,也算值得。”
对于国朝大事,苏小七自然懵懂不知,但却替言逸不值。
“公子,这样岂非太委屈你了。”
“我习惯了。”
言逸声音很轻,笑容很淡,目光很平静。
但越是这样,苏小七心里越是针挑一般难过,不应该的,凭什么天下人对他视若猛兽,他却甘愿为天下人隐忍。
这个少年太善良了。
善良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