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沧一挑眉,微笑道:「这竟然和小宣有关?」
「是啊大人。」于修大概是有些渴了,喝了口茶水才嘿嘿笑道:「大人记不记得小宣离开我家时,嘱咐凤儿去给我娘采集露水治疗眼疾?」
「这事儿我知道。」
徐沧点点头,就见于修一拍大腿,恨恨道:「谁知那个凤儿竟就是反贼的一份子,可恨我和娘竟被她骗了许久。那天刺客在半路刺杀大人,我包扎好伤口后又让几个兄弟们去办大人吩咐下来的事,谁知晚上做了噩梦,梦见我娘被那些刺客报复,我吓得天不亮就往狮子峰赶,因为着急,就抄了近路,恰好看见凤儿在和方家儿子说话,我当时就疑心上了,过去时那贱婢果然慌张失措,还狡辩说是给我娘采集露水,我却疑心她是用这个做借口彼此传递消息,但当时人单势孤,我也假装相信她所说的,没打草惊蛇,回来后带着几十个兄弟,又问程将军借了一队御林军,拿着郑大人的手令去方家搜查,果然搜出了那些刺客,坐实了他们谋反的事。说起来,若不是小宣,卑职就算端了方家老窝,凤儿这条毒蛇却说不定就会漏网,这真是天网恢恢恶有恶报。」
话音刚落,程刚也连忙道:「当时于捕头说过大人怀疑方家,下官也觉得事情紧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何况那方家若真是清白人家,咱们也不会无端杀人,所以就派了一队御林军随于捕头过去,却不成想果然逮到了这一条大鱼。」
郑同光一见两人把功劳都分了,这怎么行?于是也跟着道:「程将军说的没错,若非事情重大,下官也不敢随便开具搜查拿人的手令,这苏州富商盘根错节,实在不好惹。不过事情临头,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下官谨记大人教诲,这才当机立断,命于捕头带着衙役们包围方家,果然没有放跑一个反贼。」
徐沧咳了两声,沉声道:「那些反贼可招供了?三场大火是他们放的吗?」
于修咬牙道:「那些刺客只是喽啰,并不肯承认,但方家几人却是语焉不详,卑职看八成是他们放的火,只是不动大刑,他们不肯招供罢了。」
徐沧摇头道:「这有些说不通,都已经确定了谋反大罪,断然是逃不出法网了,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为什么不肯招供?」
于修泄气道:「这个…卑职也不明白,不过大人放心,待卑职回去好好审问,就不信大刑之下,他们还能守口如瓶。」
徐沧有些犹豫,却听于修急道:「卑职知道大人是心存仁慈,但这些都是亡命之徒,就算没有这项罪名,他们也必死无疑,绝对没有冤枉他们的可能,所以动刑也是无妨的,又不怕屈打成招。」
郑同光也点头道:「大人,于捕头说的没错,他们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这是凌迟之罪,还怕什么大刑啊?」
「不妥。」徐沧摇摇头:「罢了,我这伤势再将养些日子,应该就可以下地走动,到时还是我亲自去牢里问一问吧。」
于修眉飞色舞道:「也好,有大人这神断青天的威名,不怕那些反贼不招供,说起来,卑职早就久仰大人的…」
许是和徐沧并肩战斗了一回,于修此刻面对高高在上的钦差大人,明显没了从前的拘束,又因为端掉了前朝余孽一个窝点,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所以整个人就有些兴奋地收不住了,这话匣子一打开,颇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只是这架势刚开了个头,就听对面初一猛然一声咳嗽打断了他,接着初二也连声道:「各位,我们大人大病初愈,不能劳神,那个…感谢各位大人的好意,这就请回吧。」
「啊?」于修懵了,喃喃道:「我…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下逐客令了?」
这直爽人一句话,就让对面的徐沧和初一初二都尴尬起来,而三人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扭头看去,就算宣素秋阴沉着脸站在门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于修和程刚一个高儿就蹦起来了,郑同光考虑到自己是斯文人,还得讲究个四平八稳,不好意思跳起来,不过也立刻站起了身,咳嗽一声道:「大人伤重初愈,那个…下官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说完三人灰溜溜地来到门边,跟溜边儿黄花鱼似得贴着门边向外走,却见宣素秋冲他们拱手致意,三人忙道不敢不敢,也讯速地拱手一礼,接着便逃之夭夭。
「这…这就走了?也太没义气了吧?」
初二和初一都看呆了眼,好半晌,初二才愤愤不平地叫了一声,却听身旁初一咳嗽一声,大叫道:「那个…我得去厨房看看水烧开没有,不然大人没有热水泡茶了。」
初二也恍然大悟,跟着道:「是是是,该熬药了,我去看着小丫头们,免得她们粗手粗脚的熬不好。」
「都给我站住。」
徐沧冷哼一声,一句话就让两个同样没义气的小厮定住脚步:呵呵!想让我独自面对小宣的暴风雨,做梦去吧。
这就是为人奴仆的悲哀啊。初一初二哀怨地看着主子,做西子捧心状,差点儿把徐大人给逗笑了。只是一看到耷拉着脸,硬是把青春美颜给生生演成了晚娘面孔的宣素秋,徐大人就没心思笑了。
「咳咳,行了,别东施效颦了你们两个。」徐沧板起面孔,对初一初二冷着脸道:「到底还是小宣关心我,睡着觉呢都不放心,还得跑来看看。就你们两个做事,能让人放心吗?小宣才走,你们就把人给我招来了,你们还记得少爷我是个伤员吗?说,收了那几人多少钱?就沦落成对方狗腿子了?」
初一:…
初二:…
「大人,您…您是说我们?」
「就是说你们,怎么着?你们做错事,还不允许说一说了?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大理寺少卿怎么了?大理寺少卿也知道「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何况奴才为主人背两口黑锅,这天经地义啊,大不了回去后多赏点银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