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枣核般大小,上面带着尖刺,隐隐透着青色,这东西好熟悉啊:「我去,徐,这不就是个苍耳吗?你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
看着宣素秋哭笑不得的模样,徐沧也笑了,将那绢帕接过来淡淡道:「你只看出它是一只苍耳,就没看出点别的?」
「还要看出来什么?」宣素秋挠了挠头:得!按照徐大人的推论,此时主宰她脑袋的肯定是笨笨了。
「这只苍耳还很饱满,水分没有半点流失,表皮隐隐透出青色,说明它是今年的果实,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钩住了行人衣服被带走,最后落在冰窖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别说主宰宣素秋脑袋的只是笨笨,就算是白痴,这会儿也明白徐沧的意思了。
「徐,你的意思是…是说近期内有人去过冰窖?所以才会把衣服上的苍耳给带进去,然后不小心蹭掉了,是不是这样?」
「没错,孺子可教也。」徐沧点点头,却见宣素秋皱起一双挺秀眉毛,咬着嘴唇道:「可…可为什么当时出来后,您却说没有什么发现呢?还有,我检验的那具尸体,明明显示说对方是被长剑杀害,你为什么却告诉程将军和于捕头说什么也没查出来呢?」
当时检验那具烧焦尸体的时候,宣素秋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儿,将尸体整个解剖开来,她发现死者鼻腔和咽喉内存有少量烟灰,但是肺腑却呈鲜红色,身为验尸高手,她很清楚这个程度的损伤不会伤及性命,所以可以肯定,尸体最终是因为那一道贯穿剑伤失血而死。
令人惊讶的是,此人的心脏竟然是长在右边,可说是万中无一。徐沧当时就站在宣素秋身旁,听她这么说,当时便推测出此人就是因为心脏异于常人,才会有时间跑到水塘边,只可惜,他虽然没有死在火中,可到了水塘后却也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奔逃,最后倒在了水塘边,接着大火蔓延,但毕竟是园中水塘,大火到了这里,已经不再旺盛,所以尸体还没有全毁,只是被烧焦了,再然后,或是狂风或是火势,将这具尸体推入水塘,沉在水底,也幸亏如此,才能等到徐沧巡查火场,被初一初二发现了它。
如此重大的情况,可说是对整个案子都至关重要。然而出去后,徐沧却只字未对程刚于修提起,加上今天进冰窖后,徐沧照样将得到的线索暗藏起来,出来也是宣布冰窖没有异样,宣素秋就算再傻,也知道对方的用意了。
「徐,你是怀疑…我们当中有凶手的眼线?」宣素秋悄声问了一句,一面回头四顾,好像眼线就在自己周围似得。
徐沧沉声道:「还记得那个裁缝吗?当时他要提供线索,然而却临时反口,几天后就失足落井而死,虽然十年前的事已经无迹可寻,但我却不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从那一刻起,我就有些怀疑,凶手就在衙门中。
「啊!」
宣素秋捂住嘴巴,她还只是怀疑衙门中有凶手的眼线,但徐沧却直接说凶手就在衙门中,这个答案无疑更劲爆,更让人惊惧。
「十年前临时反口的裁缝;这一次反贼的冒认罪名;还有冰窖里近期内才出现的人迹。这些都说明,凶手可能就在我们身边。所以我再也不敢随便相信人,只有你和绿玉,还有初一初二程将军,这些人我才可以相信。」
徐沧的面色无比郑重,宣素秋点点头,但很快又小声道:「这么说来,徐…你,你是怀疑于捕头了?」
「唔?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只有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啊。」宣素秋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她对爽朗热情的于修印象不错。
「倒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他。」徐沧摇摇头:「首先,裁缝的事情,他当时才多大?了不起十几岁吧,怎么可能在县衙当差?所以那件事应该和他无关;再者,就是这个冰窖的长梯子,当时也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所以许多人都知道,而且因为刺客中途暗杀的事,所以耽搁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长梯子就放在木匠家的后院,没人看守,任何人都可以在夜里偷偷带它去冰窖;最重要的,当时那么多刺客群起攻击,如果于修不拼死反抗,那我实在生死难料。」
「对啊,如果于捕头是凶手,他肯定会害怕徐的。借着刺客的手将您刺杀,他了不起不做这个捕头,可若是救了您,一旦破了案子,他就连性命都没有了。哈哈哈,我真蠢,徐说的没错,于捕头肯定不是凶手。」
徐沧看着宣素秋开心的模样,心中也觉着暖融融的:这个丫头太重情义,当日她以为春蕊是凶手,还闷闷不乐了许久,后来真相大白,春蕊要在监牢度过几个月,她还特意去和看守女监的婆子打招呼,让人家好好照顾她,甚至为了那个苦命丫头来自己面前哭,让自己心软之下,到底收留了那个丫头。
「不过徐,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十年前那场大火,于捕头虽然不在县衙正式登记的花名册内,但他却是衙门中临时打杂的。」
宣素秋的话将徐沧从思绪中拉回,他「哦」了一声,接着便是一怔,猛然抬头看向宣素秋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张二虎说的啊。他说于捕头那时候就很厉害了,所以后来郑知府到府衙后,才把他也调过来,没两年就做了捕头。」
「竟是如此吗?」
徐沧面上笑容消失,眉头微微皱起,在屋中踱了几步,他这副深思神情只看得宣素秋一颗心又紧张起来,连忙道:「怎么了大人?该不会…该不会我说错什么了吧?」
「没有,你没说错。好了,再耽搁一会儿,天就亮了,还不赶紧去睡?明儿允许你晚起,等起来了,带你去街上吃饭。」
「好啊好啊。」
宣素秋连连点头,心中那点小疑惑立刻被徐沧的吃食诱惑给冲散了,听到街上隐隐传来的梆子声,已经是四更天,她吐了吐舌头,对徐沧道:「那大人你也早点休息,毕竟您也是人,不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