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话不是这么说,难道你要让二弟和所有勋贵为敌吗?您让勋贵们怎么想?今儿二弟嫉恶如仇,会为一个女孩儿开脱,改日他们做下混账事,是不是二弟也会为民请命,将他们重重治罪?这些勋贵们为了自身利益,那是不惜性命的,到时候,就连皇上也未必能护二弟周全。」
「唔…」
公主立刻又发挥了墙头草的本性,点头道:「没错,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人我虽然瞧不惯,却也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力量很大,虽不至于呼风唤雨,但我儿多了这么一群敌人,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难道要因为惧怕这些勋贵的报复,就将这少女送上断头台?母亲,恕儿子实在下不了这样冷血的命令。」
徐沧也摇头,这下可让公主为了难,冥思苦想良久,忽听徐湛道:「母亲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进宫和太后商量商量对策?只要知道太后的态度,一旦日后二弟破了案子,就按照太后说的话做,这总没什么错了吧?」
公主眼睛一亮,点头笑道:「湛儿说的没错,既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嗯,明儿正好就该是进宫的日子,太后那里想必也热闹,我把这案子说给大家伙儿听,看看都是什么意见。」
徐湛苦笑道:「娘您到时候委婉点儿,别不到傍晚,三家勋贵的家主和世子成了废人这笑话,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徐沧一听这话,心中松了口气,之前他被初一提醒,想到皇上终究还是要袒护三家勋贵的,未必会去可怜一个报仇心切的弱女子。但是母亲和太后以及宫妃们就不同了,身为女儿家,最了解清白被毁的下场,将心比心,想想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孩子,宁可赔上性命前途也要为母亲报仇雪恨,怎能不让人心疼怜惜?
于是他决定不从皇帝大臣们这里找突破口,要找就得从女人这里找,有宫妃们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效果比自己苦口婆心要强百倍。
虽然公主没有看穿徐沧心意,但万幸自己还有一个好,帮着腔的工夫就把这事儿搞定了。
公主斗志昂扬,虽然一切都是儿子的「推测」,但她真觉得这推测很靠谱:哼哼!笑话,这可是我儿子的推测,能不靠谱吗?更何况这又不是正儿八经请太后和宫妃们判案,只是大家讨论一番,用不着那么较真儿,倒是闲散人员得遣出去,怎么说那也是三家勋贵,虽然纸包不住火,将来保不齐这事儿就天下皆知了,但此时还是要留点脸面的。
这里徐沧目的达到,也便告辞,公主不知道儿子还没有吃午饭,徐沧过来的时候,她和徐湛已经吃过了,因此也没留他。
只嘱咐他要小心办案,能拖着不妨拖一拖,等自己在宫里和太后那边通通气,有了准信再说。
虽然替那女孩打抱不平,但公主可不想让勋贵家因此恨上徐沧,宁可让他们恨太后和自己,反正她们是这帝国中最高贵的女人,那三家人就算恨,也只能心里暗恨,拿她们没办法。
公主到底想事情还是单纯,她也不想想,自己和太后通气是谁造成的?不是徐沧和她说了这件事,她怎会知情?到头来那三家勋贵再怎么恨她们,也不可能将徐沧这个「罪魁祸首」的「功劳」给抹杀了啊。
这里哥俩从房里出来,徐湛看看左右无人,便直截了当对徐沧道:「说是推测,却说得有鼻子有眼,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仵作闯的祸犯的罪,这会儿害怕了,就找上你求你帮她开脱?」
徐沧看了一眼,沉声道:「如果你心里真这样想,怎会帮我向母亲出主意让她进宫?」
徐湛于是就默然了,好半天才冷哼一声道:「我是相信你不至于这么耳根子软,但有数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用了什么水磨工夫,磨得你傻了,替她这样出头。」
「真不是,小宣压根儿没想过让我替她脱罪。」徐沧叹了口气:「她从下手那一刻,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今天一早,便跑去我那里投案,幸亏我是和她爹一起去的大理寺,才让宣伯父把她拉走,不然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什么?真是她做下的?」徐湛虽然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却还是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皱眉道:「她…她倒真能狠下心去下手,只是…手段未免太激烈了些,你…你真的要为她开脱?」
「你是知道我的,如果小宣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万万不会因情废法,因私废公。然而偏偏所有的孽都是那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造下的,我如何能让小宣为这三个渣子偿命?实话说,今天就算凶手不是小宣,我也依然会这样做,会来寻找母亲,请她进宫帮忙。」
徐湛皱眉道:「你也有你的道理,这我知道。但三家勋贵啊…唉!这一次不是小事,总之…我也不知该如何办了,你自己斟酌着吧,官场上的事,你比我熟悉,只是为何不找父亲商量?」
「心中虽然也觉得李刘王三人是罪有应得,但你同样也不认同小宣的手段不是吗?反而是母亲义愤填膺,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天然立场不同,所以您觉得我有必要再找父亲商量?」
「难怪…难怪你要母亲进宫,你这是要利用女人对女人的天然同情心。」徐湛苦笑一声:「罢了,事涉你心爱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总之,这一次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唉!如果是和你无关的人,我肯定让你找父亲商量,官场的进退之道,他比你老辣,但偏偏…偏偏,你定是一意孤行要保那个小仵作了对吧?」
「难道她不值得我为她拼命吗?」
徐沧反问,于是徐湛就没话说了。身为王府世子,他在家中的威严固然是两人之下千人之上,两个弟弟看见他都跟耗子见猫似得,但唯独对徐沧,这位和他相处的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弟弟,他颇有一些无处下嘴的棘手感觉,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连父母都因为心怀愧疚而对徐沧百依百顺,他这个做的,位置更敏感,能保持兄友弟恭就不错了,剩下的,也只能由着徐沧自己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