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梁管家早已经准备好,捧着个本子拿着一支毛笔,旁边有个小厮为他举着砚台,威风凛凛扫视全场,只看这俩狼一般的眼睛,便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早早掐了念头。
这里就有胆小的哆哆嗦嗦问道:「徐大人,这…这可不是玩笑,万一…万一那毒蛇生气起来,不分人的乱咬一气,我们岂不是要被它咬死?这也罢了,最怕是还要被冤枉成凶手,这也太惨了点儿。」
徐沧漠然道:「毒蛇被放在屋中,为何不咬人,却去咬猫?盖因蛇和猫乃是天敌。由此可知,这毒蛇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它此时只提着一口气,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你若和它无关,求着它咬你也不能够。你只害怕它不分对象乱咬人,却不知蛇性最灵,它更怕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毒液生命,放纵了凶手呢。」
说完就有几人笑出声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稍稍放松了些。就有队列里第一个倒霉蛋战战兢兢上前,被梁管家催促了几回,才一横心一咬牙,将手伸进匣子里,果然就觉着手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并不疼,当下连忙将手抽出来,兴高采烈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毒蛇碰过我了,但是没咬我。」
有了她做例子,剩下人便没有那么害怕,更有个傻大胆的媳妇甚至还在匣子里摸了摸,把手抽出来后雀跃笑道:「我摸到了,果然那毒蛇在里头呢。」
梁管家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不然呢?你以为徐大人费了这么大劲儿,是逗你们玩呢?赶紧滚开,别耽误下一个人。警告你们,伸进匣子里验证一下就行,别他妈一个个好奇心上来,还没完了,哪有时间和你们耗着?」
一时说完,又有几个人检验完了,梁管家看着剩下的二十多人,心中也有些犯嘀咕,暗道七十多个都验完了,不是凶手,难道凶手在剩下这二十多人里?要不要这么巧?徐大人这法子靠不靠谱啊?
正想着,就见一个婆子走上来,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梁管家的目光立刻就犀利了起来,暗道这婆子一副害怕模样,莫非就是她?奇怪,她为什么要害四奶奶?难道…真的是受人指使?
徐沧也正在不动声色打量这婆子,他几乎能够肯定,凶手就是此人无疑。但不知对方和张氏有什么仇恨,竟然用这样歹毒的方法要坏她性命。
婆子走过来,磨磨蹭蹭不想伸手,被徐沧和梁管家逼着,眼泪都出来了,却听梁管家森森道:「你再不伸手,便是证明你害怕心虚,既如此,也不用别人试验了,凶手必然是你无疑。」说完就要命人拿下。
却见婆子连声道:「管家别急,我…我就是…害怕这东西,所以…所以胆怯。」
梁管家嗤笑一声道:「若说害怕?谁不害怕这玩意儿?但之前那么多人都做过了,也不见毒蛇咬了哪一个,可见这真是条恩怨分明的好蛇,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快,把手伸进去。」
婆子无奈,只得依言将手伸了进去,片刻间就大叫一声,浑身抖如筛糠,再把手抽出来时,只见上面牙印宛然,都有血丝渗出来了。
「啊啊啊啊!」
婆子失声惨叫,身子跌坐在地,面白如纸,眼睛里全是恐惧,身体抖得跟打摆子似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便是她无疑了。」
徐沧很肯定的一点头,只见梁管家上去便是一脚,恨恨道:「焦婆子,府里待你不薄,当年你是逃难来的京城,人牙子把你们一家领进来时,太太看你们矮小瘦弱,本不想买,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求收留,引得太太心软,收留了你们一家,这也不啻于是再造之恩了吧?因何如此恩将仇报?简直岂有此理。」
梁管家对府中事情倒熟悉得很,且这事儿显然也是广为人知的。当下下人们纷纷点头附和,大声咒骂那焦婆子,却听徐沧道:「这毒蛇濒临死亡,毒素也要不了人的命。将她捆了,带到内堂由国公夫人审问明白,再做判决吧。」
梁管家答应一声。接着就由两个高壮婆子上前来,将焦婆子五花大绑,原本要押去国公夫人的院子,却因为秋老太君要亲自审问,所以最后来到了老太君的院中。
此时大厅内济济一堂。府中男女主人们悉数到齐。这样场合,又是人家家务事,徐沧原本不适合再继续管下去。然而此时众人对他全都是信服的五体投地,纷纷力邀他前来主持,他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干涉判决,倒可以多看几眼小宣,因此也就欣然答应。
那婆子被带上堂来,看模样已经有些镇定了,就有国公夫人身边的陪嫁向秋老太君禀报道:「回老太太,果然那蛇如徐大人所说,已经没什么力气,老奴刚刚给这恩将仇报的东西喂了解毒丹,她这会儿倒像好人一样,老太太尽管审她就是。」
其实蛇自然不可能活过来,徐沧不过是利用凶手做贼心虚的心理。想凶手一介奴仆,能有什么知识?只要存了疑虑,被轻轻一碰可能也要吓得灵魂出窍。谁知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焦婆子还没伸手就露出异样,被徐沧暗中操纵一副牙具狠狠一夹,便认罪了。
只是这种障眼法,可一不可再,所以徐沧并未说明真相,以至于厅中众人都以为蛇是真的活过来,存了一口气指认凶手,这陪嫁还特意给焦婆子喂了解毒丹,怕她真的中毒死了,就断了所有线索。
当下秋老太君点点头,看了那焦婆子几眼,忽然问道:「你与老四媳妇到底有什么仇恨?以至于竟然要用这样歹毒的法子置她于死地,她杀你全家了么?」
焦婆子战战兢兢,颤声道:「老…老太太不必问什么,该杀该刮,都是老奴的错儿,老奴受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