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等人刚到益州,便听外界传闻,益州刺史竟与流民首领李特勾结,清除异己,可这种捕风捉影之事,王卓怎会相信,在他看来,作为刺史的赵廞,为了安抚流民,自然要在流民之中找一位有担当的人,作为他的耳目,以防流民生乱,这样的手段,似乎并无不妥;
何曾想,赵廞这厮果真与乱民勾结,那么巴蜀之乱久久不能平定,也多半跟他脱不开干系。
“堂堂一介封疆大吏,竟养寇自重……贾氏居然用这样的妖人,镇守益州这等重镇,巴蜀之地的民乱岂能平定?天下又岂能不乱?”王卓心中如烈火燃烧,恨不得立即砍了这厮的脑袋,为了太子的大业,他总算忍住了冲动。
王卓转念又一想:“既然这厮打算借乱民之手,对付太子,我何不将计就计,将乱民首领引出,再将这狼狈为奸的二人一并除之,益州可定矣!”
见王卓脸色阴晴不定,赵廞还以为对方正犹豫是否对太子下手,杀太子毕竟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能会被载入史书,留下个千古骂名,就连赵廞自己也不愿做这样的勾当,可贾氏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因此赵廞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王卓眼中突然划过一道狠色,“就按赵刺史之计策行事吧!不过,演戏得演全套,戏演的越逼真,你我二人日后的麻烦就越小!”
“好,就这么说定了,下月初三,大邑县爆发民乱,王将军率牙门军前去平乱,太子执意前往,王将军和本刺史劝解无果,去往大邑县的途中,乱民突然杀出,太子不幸被杀……”
王卓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寻摸着这厮早就计划好了如何除掉太子,这才说得如此详细,就连时间地点也都张口就来,眼中精光爆射,王卓沉声道:“赵刺史的计划如此周详,本将很是放心,但有一点,本将不得不提醒赵刺史!”
赵廞微微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王将军但说无妨!”
“你我做的事,足以惊动天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口舌才好!”
“呵……王将军放心,这事本官心里有数,只等事成,我与王将军便可剿灭乱民,最后再带着匪首的人头,去洛阳请罪,非但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同时也算将功折罪了吧!”
想了想,王卓又道:“前往大邑县剿灭乱民,自然不可缺了刺史大人,刺史以为如何?”
赵廞先是一愣,随即醒过神来,并笑道:“呵呵,本官身为益州刺史,无论太子要去何处,本官理当尽地主之谊,王将军尽管放心便是!”
王卓发自内心的笑了,道:“蜀地虽好,可本将却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希望早日回洛阳复命,如此,就拜托刺史大人了!”
在赵廞看来,一个巴不得早日回洛阳,另一个巴不得对方早点滚出益州,二人可谓一拍即合,因此赵廞也笑得极其开心。
城南一家名为醉太平的酒楼,与锦江相邻。
醉太平二楼,太子司马遹与张祎,正透过窗户观赏外面的风景,此时的司马遹一改往日颓废,俨然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样:“蜀地,不愧为天府之国,实乃修生养息之绝佳所在!”
张祎深表赞同:“蜀治记载,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号为陆海,旱则引水浸润,雨则杜塞水门,故记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殿下若能以此为根基,何愁大业不成?”
自从出了洛阳,司马遹才知往日的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之蛙罢了,在这里,他既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也不用终日彷徨,更不用瞧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如此美好,令他对石韬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呵呵,能不能成大业,还得等王卓回来才知晓,希望他不会令孤失望才好!”
“殿下不必担心,虎贲郎表面粗狂,实则心细如发,今日他去见赵廞,必然有所收获!”
“希望如此吧……”司马遹一脸期待。
“咦……”张祎突然一声惊叹。
司马遹奇道:“何事让操之如此惊讶?”
张祎指着江边一人道:“我认得那人……”
司马遹本欲追问,却不想,张祎当即叫来太子的贴身护卫,并对他吩咐一阵,那护卫随即下了酒楼。
对此,司马遹感到十分困惑:“那人是谁,竟让操之如此重视?”
“此人名‘孙秀’,曾是赵王司马伦的幕僚,而且深得司马伦信任,操之与之有过数面之缘!”
“司马伦已故,赵王一脉,怕是大不如前了,你何故对此人如此上心?”
“殿下有所不知,此人有着赵王手下第一幕僚之称,不但知道赵王不少隐秘,就连诸王之间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此人也知之甚详;殿下如果能将此人收归己用,对殿下未来的发展,自然大有裨益。”
司马遹闻言大喜:“既然如此,快将此人带来见孤!”
当孙秀被带到司马遹面前时,一开始万分惊恐,生怕司马伦的谋逆案东窗事发,贾氏派人来拿他,可当他认出此人是太子时,心中的担心顿时消失,甚至生出一丝期待。
因赵王被杀,孙秀的前程从此暗淡无光,为了逃避仇家,以及担心赵王谋逆一事东窗事发,他只能带着家人东躲西C,犹如丧家犬一般;
而前不久,他偶然间听说太子自请到巴蜀治乱,虎贲郎率牙门军随行,太子明显是被贾氏排挤,以至于出来避祸的,眼下虽然落魄,但毕竟人家是太子,更是当今陛下的种,如果自己能投入太子门下,将来太子一旦登极,孙秀便能咸鱼翻身;
这可是一桩以小博大的好买卖,孙秀自然不愿错失良机,当即扑倒在地,并口称“太子千岁”。
“你认识孤么?”司马遹奇道。
孙秀低头说道:“小人在洛阳之时,曾有幸见过殿下数面,所以认得!”
“眼下外面正传,数月前,司马伦曾密谋废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司马遹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