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只记得萧航看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真的好专注,认真的让余栀快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如果自己还是个十八岁花季年华的少女的话。要是换成其他女孩,面对萧航的告白一定会心跳加速还是羞涩的点了点头,可余栀…实话实说,她没有一丁点心动的感觉。
“其实我只想告诉你,这种冲动压抑在我心里好久了,我也说不上来你哪里值得我去喜欢的,长得又不好看,整天傻乎乎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爱参加公司的聚会,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你,过去你有白晟,现在你可以有我,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不呢?我只不过想陪你走下去而已….”
余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的靠在窗户上,过了很久车子行驶入公司的停车场,她才缓缓开口,“你要知道,我开始不了你所谓的新生活,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是个永远摆脱不了过去的人。”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萧航轻松的朝自己一笑,就像他说的一样,余栀差点就信以为真。
白晟停下车就看到余栀小小的脚步紧跟在萧航的身后。她手上拿着件萧航的黑色薄外套,海藻般的卷发在腰间摇晃着,即使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她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声音,一点一点的敲打在白晟的心脏。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去跟她讲”何青黛坐在副驾上顺着白晟的视线望去,看到萧航跟余栀有声有笑的走出停车场,萧航想要去牵余栀的手,余栀犹豫了一会,没有挣脱掉萧航伸来的手。
白晟重重的往后一靠,娴熟的点起一根烟,“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爸爸去世以后她拿点财产也不算过分。”
“她有拿自己当白家的人吗这全是你妈爸当年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你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外人,整个白家起码有三分之二的资产在余栀的手里,阿姨已经被气的最近都卧病在床。你难道就不害怕有一天她会连你跟白芷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抢走吗?”何青黛冷冷的笑着,“你要想清楚,她现在姓余,不信白。”
“余栀不会这样。”白晟自信的说道。他是了解余栀的。余栀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所以她总是会让自己吃亏。尽管白晟曾经提醒她无数次不要随意就答应别人的话,可余栀总是这样,不忍心去伤害谁,也不愿看到别人失落。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自己惹祸上身。
何青黛看着白晟一副深情的样子不知道演给谁看,“是,你了解她,又不止上过一次床,你当然了解她,当初爱的死去活来最后还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看到我都嫌恶心,白芷说的没错,余栀她就是自私。只会想到自己。”
白晟平静的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说够了吗?说够了下车。”
“你会后悔的。”何青黛斩钉截铁的说道。其实她心里也拿不准,她只不过是想让白晟醒悟,只有自己是最爱他的,那个余栀,算什么东西?
“早啊余栀。那场时装秀我看过了,公司好多人都在讨论,干得不错哟”苏木刚才办公司出来就碰见了在等电梯的余栀,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
“哪有啊,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不好意思啊。让我挤到中间行吗?”苏木浑然没有注意到余栀身边还站了个男人,自然而然的差到他们中间搂着余栀的胳膊拉进电梯里,“你又谦虚,老像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活啊。对了,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额…”余栀下意识的越过苏木去看萧航,他满脸无奈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弱弱的站在电梯的一角。
余栀轻轻的敲了下苏木的脑袋,“才早上呢你就想着中午吃什么,名副其实的吃货啊。”
苏木洋洋得意。她还就喜欢人家叫自己吃货。吃有什么不好的,能吃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电梯里顿时陷入了寂静,苏木直愣愣的盯着电梯上红色的数字,等到电梯停下来的时候苏木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有一大波人上电梯了,但愿不要挤死自己。想着,苏木更加紧的搂过余栀的胳膊。
萧航看着余栀勉强的冲自己一笑,原来这丫头在公司的人缘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等等,那个叫苏木的,难道没有看到电梯里还有个这么大活人嘛?还是自己在公司太没有存在感?还是自己长得大众脸她没有认出自己?萧航越想越奇怪,冲着电梯里的人影鼓捣着自己的五官。
“萧总啊,早上好”
一批穿着西装的男人涌进电梯,余栀被挤得不得不站到萧航的身后,越过他挺得笔直的后背,他的侧颜迷人的无可救药,嘴角上扬,“早上好。”
“天呐,你竟然跟萧航一起来公司”苏木一出电梯就拉着余栀忍不住尖叫起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萧航偷笑的肚子快疼了。
余栀没好气的瞪了身后的萧航一眼,摆了摆手对苏木说,“巧合巧合~”
白晟默默的跟着他们三个人身后,看他们有说有笑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余栀脸上看到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她好像不曾真正的快乐过。白晟一直把余栀的快乐当做是恩赐,直到看到她跟萧航站在一起,原来,没有自己的生活,余栀过的真的挺好。
是白晟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他总觉得别人离开了自己就一定会活得很糟糕,也许这种感觉是来源于白芷从小的依赖,以至于白晟直到现在也不愿承认,跟余栀离婚,其实最难过的是自己。
萧航从茶水间端来两杯黑咖啡,很奇怪,他们两个人的口味总是出奇的相似,比如他们都不喜欢甜食,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喜欢麻辣小龙虾。
“别放我桌上。我整理东西呢,别给我添乱。”余栀一坐下就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看到萧航端来咖啡连忙制止住,她现在桌上可是一团糟糕呀。“对了,你不是说给我换办公室吗,在哪呢,我也好抽点时间搬个小家。”
“什么办公室?我怎么不知道?”萧航眨巴着眼睛,这是他说谎时候的常见动作。他喝着咖啡背过身去不愿看余栀的眼睛。
“啊,你说话不算话,你说给我办公室的”余栀在萧航要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就像是冬天的棉外套,很容易就能把自己紧紧包裹着。
余栀对谁都是这样的,她总是祈祷拉着别人的手可以不用再被甩开。
“死变态,就会装傻,舍不得我就直说,我又不会嘲笑你的。”余栀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很奢侈的瞟了萧航一眼。
萧航索性就顺着她来,“对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看到你走我就惶恐万分。”
“神经。”余栀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跟萧航呆在一个办公室也有段时间了,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如果位置上是空空的,余栀就会担心萧航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一个人习惯了长久呆在同一环境,就不想再改变了吧。因为真的很麻烦。
今天阳光特别好,余栀做完报表悠闲的抿了一口咖啡,是苦的。余栀皱了皱眉。她喜欢这样的苦。更喜欢别人厌恶的东西,她也就成为了自己从小就不愿成为的那类人。
这样的蓝天,在美国余栀每天可以看到。有的时候她想,自己也没多么厌恶过去与白晟的生活。有过快乐的日子。也有难过的时候,可都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当时余栀还没有什么察觉,直到后来很长的日子里没有出现白晟的影子,余栀想,自己可能就真的这么释怀过去了吧。
爸爸…
那种让人窒息跟陷入深渊的恐惧又来了。余栀看到了白玄昇,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面色苍白,眼睛也失去了神色。周围荒凉的可怕,整间病房里只剩下这一张病床,雪白的像是一场噩梦。
余栀从没想过他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想想也是可笑,看他那苍老的皮肤跟若隐若现的白发,妈妈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渣。如果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余栀可能就这么荒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这还得感谢白芷,尽管她让自己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钱,很显然,她失算了。
更意外的是,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余栀。对此,白晟跟白芷一定恨死自己,毕竟他们兄妹两只会看中利益。余栀更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这是她应得的,更是求之不得。这是亲生父亲欠她的…余栀恨他恨得生不如死
后来他也就真的死掉了。
可余栀只有钱了,她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白玄昇下葬的那天,余栀一个人蹲在门口抽泣。来往穿着丧服的陌路人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经过,仿佛对这场景见过了,已经麻木了。
他们以为余栀是薄情寡义之人,他们在背后里骂自己,余栀心里更是清楚。她不愿告诉任何人那天自己哭的有多么心痛,因为没人会相信。白家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更加做作。余栀恨白玄昇,她一辈子都不想认他爸爸,可是他下葬的那天,余栀的确哭了。
猛然间,余栀又看到了天葵子是如何当着白晟面讽刺自己,那种感觉清晰的像是余栀正在经历一样,真实的毛骨悚然。而白晟呢,他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耳边充斥着银铃般的笑声,那是孩子最纯真的声音,余栀莫名的感到熟悉,渐渐的变成恐惧。她就一直呆在一个黑子的屋子里,没有光也看不见人,只有这孩子的笑声,陪伴自己度过漫长的黑夜。
余栀几乎是尖叫着醒来的,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萧航的脸,还有短短几秒就消失的声音。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在。”萧航帮余栀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整理了下,她眼睛惊恐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手指冰凉的像冰块。
一定值做恶梦了吧。萧航这样想着,早在刚刚他就发现了余栀的不对劲,自言自语些萧航根本听不懂的话,走进才发现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萧航心疼的把余栀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安抚着她的背,告诉她,不要害怕。
她的身子真的好柔软,萧航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他感觉到余栀用手环住了自己的腰,把脸埋进了西装里雪白的衬衫上。萧航从没想到一个女孩身上竟然这么的冰凉,一时之间心里难受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电话在桌上突然震动吓的余栀在萧航怀里猛然一颤,她整理了下情绪等自己镇定以后才接起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又让余栀淡定不了了。
萧航见余栀一放下电话就拿起外套准备走,连忙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为余栀拉开门,“我送你。”
余栀看了他一眼,点头默认。碰上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过去越好啦,即使带上萧航也没什么关系把,反正再糟糕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真受不了我妈跟我阿姨,我还真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去找白晟的妈妈,你说我都这么大了,她们还跟着操心,我都说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余栀揉着太阳穴,车内渗进的阳光太过刺眼,依稀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醒来。
“她们也是关心你嘛,”萧航递给余栀一盒薄荷糖,还有一瓶矿泉水,“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这个东西。”
余栀笑着接过,果然还是萧航了解自己,吃完薄荷糖再喝水,这感觉就像一盆冷水浇到脚,能让人一下子提神不少。这也是萧航以前熬夜工作的时候余栀交给他的,原来他都记得啊。
“当然啦,我还得夹在一个前伯伯跟亲妈还有前后妈中间,三个女人一台戏,天呐,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