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山官邸
季如歌看着站在自家车前的女人,真心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她甚至觉得自己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这时去买彩票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说不定还真能中个百八十万的。
“夫人······”副驾驶位置上的文茜转身出声轻唤,季如歌觉得文茜真挺像韩剧《宫》中的崔尚宫,也挺像《甄嬛传》中甄嬛身边的槿汐,永远都是那么进退得当态度恭敬举止得体地挑不出一点毛病。
“让她进去吧!毕竟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是。”文茜打开车门将站在车前的女人领进温山官邸,季如歌随后下车还不忘向司机老王道谢“王叔,今天辛苦您了。”
“夫人这话可折煞老王了,这些都是老王的职责所在。”
老王的语气谦恭态度却也不卑不亢,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季如歌有当资本家的权利却没这资格,几年前的她有权利有资格,如今的她已经没了这种资格,此时即便想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只怕也没了这种权利。
所幸以前的她虽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但因母亲的约束并未自觉高人一等万人之上,所以此时的谢意也是发自内心并无作秀或降尊之嫌,况且何为尊?何为卑?尊卑又有何差别?这东西在她心里并无标尺可言,一切皆从心而定。
“如歌,拜托你救救你父亲好不好。”眼前的女子眉眼间尽是倦色精致的妆容下是无法掩饰的憔悴,昔日总是疏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略显凌乱,眼角已爬上一丝皱纹鬓角隐约可见几点斑白,脑海中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女子早已渐渐淡去,眼前的形象却越发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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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不再唤她秦姨,也不想承认她是她婆婆,思来想去唯有唤一声陆夫人,况且他本来就是陆夫人不是吗?
“如歌,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不愿来烦扰你的。”宠辱不惊,喜形不露于色是她们这些上流社会中的千金小姐自小必修的课程,就像和呼吸一样自然,可显然今天她陆夫人失态了。
“陆夫人,他是我父亲,可他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无能为力。”
“如歌,他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她的话让秦晴瞳孔骤然放大,放在膝上的手抓紧手下的衣料,过于用力使得衣料在手中变形发皱,可她却浑然不觉。
“陆夫人,你应该求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我去求过他,可他拒绝见我。”言语间有那么一丝绝望。
“那我······也无能为力。”季如歌语气轻淡。‘咚’沙发上的人突然跪在地板上,季如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悲戚的人,心里止不住冷笑,半年来这种情况还真是多,短短半年两个名流千金都向她季如歌下跪,她还真是受不起,她怕折寿。
“陆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如歌怎受得起您这般大礼”明明是惊恐的话,季如歌却说得颇为讽刺,刺得秦晴面上红白交加好不精彩。
“如歌,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去求天华,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会帮你救你父亲的。对对对,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陆夫人,您是他的母亲,他答应您了吗,我没您想的那么重要,我也只是他的妻子而已。”只是挂名的首长夫人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如歌,你听我说,你不一样,只要你去求他,只要是你,他一定会答应的。你相信我。”
“陆夫人,我爸怎么走到今天这步,是谁让他走到今天这步,您不会不知道吧!”
此话一出,秦晴像是被人抽了主心骨一样瘫坐在地板上,压抑的哭声传入季如歌耳中一声声清晰无比,清晰地似乎可以听到眼泪淌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地板上的秦晴转身上楼,她挺羡慕秦晴的,最起码她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可以发泄压抑的情绪,可她却只能压抑再压抑,直到再也哭不出来,直到把微笑变成一种习惯。
季如歌上楼穿过走廊,走进主卧旁的婴儿房,粉嫩诱人的房间被装扮的温馨可爱,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奶香味,是婴儿身上特有的味道,房中铺着软软的白色地毯,人走上去像是踩在棉花上那样舒服。
慢慢走到婴儿床边,小小的身子裹在嫩黄的婴儿装里,头上戴着嫩黄的婴儿帽,大大的眼睛此时紧闭着,那长如蝶翼的睫毛在娇嫩的脸蛋上投下一片阴影。
安详的睡容美好的像是圣彼得大教堂穹顶上天使的彩绘,纤长的手颤抖地抚着婴儿娇嫩的脸蛋,指下的触感滑腻似上好的羊脂玉,小小模样已可见美女的雏形,虽是闭着眼,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与那人十成十的像,许是思绪飘远手下的力道加重,婴儿床上的人儿挣扎着醒了过来,眼睛睁开,看到了熟悉的人也不哭闹就那么看着咯咯地笑,小手小脚不停扑腾挣着着像是要让她抱抱,心中一阵热流涌过,那一刻像是全世界的花都开了,铺天盖地迷了她的眼。
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婴儿床上抱起,软软的身子就那么静静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小小的脸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一脸信任,抱着女儿的手不禁又紧了紧。不由得想起当年母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果然是舍不得,所以才会用微笑掩盖自己的委屈,所以才会把日记交给律师保管,所以才会在自己生完孩子后才把日记拿给自己。
季如歌拿到日记不是偶然,当年的楼心月在知道丈夫的背叛后因为女儿选择了隐忍,只能用日记来慰藉受伤的心,在她临死前曾将自己的日记交给楼家的律师保管并嘱咐一定要在自己女儿生完孩子后再拿给她。
只是楼家的律师因中风神志不清,这才让她在生完女儿半年后才收到日记。楼家的律师姓张,而张清,张律师的儿子,季如歌的师兄在父亲住院后替他父亲整理书房时无意间发现了这本日记和那份遗嘱。
所以,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她反倒更能体会母亲当时的心情。怀中的女儿似是感到母亲的悲伤,小小的手抚上母亲的脸庞,明亮的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季如歌的眼底似要望进她的心底,眼角顿时一片酸涩。将脸埋在女儿柔软的身子里,片刻抬头脸上已是一派阳光明媚,那么明媚的笑似要灼伤人的眼。
“不悔,你就是妈妈心底那唯一的一抹光了。”女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小嘴一咧,大大的笑容纯洁天真,美好如天使。
此时此刻,静谧的空间里,季如歌的心里只有女儿一人,季如歌抬头望向窗外,窗外那些枝桠上的一朵朵嫩黄宛若昏黄的月光一簇簇竟也透着朦胧胧的雾气,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总是喜欢裹着一件嫩黄如新抽的芽的刺绣披肩静静地坐在花园里的藤桌边看着那开得如火如荼的西府海棠,轻淡的声音在午后的微风中竟低似呢喃隐隐约约似诗句: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那时她只觉得母亲很是奇怪,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光就那样静坐,那时的她还是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市长千金,一脸的骄傲,脖子上扬,走路都恨不得步步生莲,如今竟也明白了几分,母亲看的哪是西府海棠,她是在看时光流逝,殊不知,一分一秒都要生生得挨。
当晚,陆首长破天荒的回了温山官邸,当时季如歌正在吃饭,一碗米饭,几碟小菜是她最爱的冬菇炒肉,醋溜黄瓜,红烧排骨,她吃的正尽兴,陆天华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一瞬间的怔仲,很快便收拾好情绪放下碗筷,嘴角扬起一抹温淡的笑。“怎么回来了,不是有会吗?”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他身边,陆天华放下臂弯里的外套淡淡回道“临时取消了,便想着回来陪你用餐。”
“嗯,那我让李嫂再给你做点,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
“没事,我和你吃就好。”视线落在餐桌上,那里放着季如歌刚吃过的饭菜
“·····好,我去给你盛饭。”季如歌转身走进厨房,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碗筷。
餐桌上除了偶尔筷子碰到瓷器发出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他和她之间很安静。
“慕歌今天还好吗?”
“嗯,很好。”
“······”
“······”
“你的工作还好吧!”
“还好。”
“······”
“······”
“如歌······”
“呃?”季如歌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公子如玉四个字跃出脑海。
“下周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吧!”
“哦,好。”低头继续扒饭。
面前的男人终于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用餐,集热歌趁着夹菜的空档瞥了一眼对面的陆天华,这男人皮肤白皙长期的军旅生涯并未让皮肤粗糙发黑,这肤色在男人堆里是数一数二的,陆天华有一双桃花眼,还是眼角微微上挑的那种,下巴线条优美。要不是那双如墨的眼瞳太过深不可测,温润君子四字倒也妥帖,这男人嘴角永远挂着温淡恬静的笑,美好如画却也距离感十足。
鼻翼总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木调香,是檀香与不知名的花香,很淡却并不难闻,可她并不习惯,她从不用香水,可身上总有股冷香是遗传自母体的体香,很淡却很好闻,以前大学时,诗语她们总是喜欢抱着她往她身边凑问她擦了什么香水,她说是体香她们总不信,但看她确实没用过香水便也渐渐信了,不知道慕歌会不会遗传她的体香,现在闻不出来,因为慕歌身上全是浓浓的奶香味,怕是要大了才能闻出来吧!想到这儿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