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西赉,却是暖融,吹散不了本有的炎热,只能带来微微的凉爽之意。
“你说信心?你说他喜欢我?你不过也只是想帮你自己出气罢了!”谢依依看着手中空空的瓷质茶杯,勾着嘴角,面上散发着淬着恨意的笑容,悠悠地从秋千上站起,看着那不住对被烫的地方吹着气的人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那寂言?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本小姐就是如此愚笨?嗯?!”
一阵吼话,鼻音质问,让原本就害怕的莲香更加胆怯,只觉得腿上一软,再也顾不得手背上的疼痛就对着谢依依磕起了头来,嘴里忙不住的求饶道:“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磕头声响彻院落,求饶声也不止与耳。
夏风继续轻柔的刮着,又好像是静止不动了,那温热的感觉,未曾减少过。
谢依依将手中空了的茶杯随意一扔,斜睨着地上不住磕头的女子“你不敢?我瞧着你的胆子可大得很!没什么是不敢的。”
茶杯随着力道落到地上,瞬间就裂成了几片,发着清脆的声响,那声响掩盖住了谢依依在联想耳边的话语,那细腻仿若虫声的细语灌入莲香的耳内。
响声过后,面前的人也已离去,只有空气中还残存着的气味宣示着谢依依曾在她耳边细语过。
莲香回想着谢依依刚刚所说的东西,惊恐抬头,额头上早已猩红一片,可好像浑然不察额头之痛只是紧紧地盯着谢依依,话里软弱说道:“奴婢……奴婢怕是做不到。”
“做不到?”谢依依一笑“怎会做不到?她之前不是让人找过我吗?既是找过,你又怎会做不到?”
她低着身子看着莲香的模样,伸手勾过莲香的下巴阐述道“你也知道本小姐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可你若是办成了这件事,本小姐可能会成为府里的女主人,到时本小姐会尽力成全你和寂言。”
如今没有法子,一山不容二虎,可她是必须留下的那人,所以只能兵行险招!
莲香的眸中又出现那个男子的身形,心中一定,一个慎重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能做到。”
看着莲香忙不迭地跑出去,谢依依又重新拿过怀里的帕子,放在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那味道好像弱了许多,她得尽快做事了!然后尽快再得到一方这样的帕子,如此,在深夜里她方能不寂寞。
……
“小姐小姐……”夏盼儿正坐在屋内认真的看着薛洛宇书架上的医书就听的紫菊像讨命一样的超大声音,猛地放下手里的书籍再用着恨意的眼神直直往着门口看去。
她是还不容易才有了这一个时间来看书,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事?
门口跑进来的人显然是没有心情注意到夏盼儿的恨意,迈着小短腿直直的就跑到她的身边,声音里满是紧张无措“小姐,奴婢好像生了了不得的病了。”
看着眼前低头的少女,夏盼儿将目光看向一边跟进来的男子,那男子只是掩着口鼻干咳一声,随后同样无措、不自在、视线不住躲避着。
“去端把凳子来坐。”夏盼儿对着紫菊道了一句,就见着寂言慌忙殷勤地端凳子去了。
心中一乐,却也不多言。
紫菊看着放好的凳子就是轻松坐下,只是依旧垂着脸。
夏盼儿拿过腕枕放在桌面之上对着紫菊说道:“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紫菊扭捏好久才终于在夏盼儿的严厉注视中抬起了头。
“你这是怎么弄的?”看着紫菊的第一眼,夏盼儿就被意外的震惊了。
这个本来一直是白净面庞的人此时竟是一脸的红点点疙瘩,虽然比不过她最之前的模样,可也是相差无几。
拿过帕子轻轻地碰着紫菊脸上的疙瘩问道:“痛吗?”
紫菊摇头。
“痒吗?”
紫菊再次摇头。
夏盼儿放下帕子,认真的把着紫菊的脉搏。
边把边问“今日去了哪里?碰了什么?什么时候起这些东西的?”
紫菊看了一眼寂言,恨恨道:“小姐,都是他害的,他带我去了一棵树上就是不想奴婢找您。他还给奴婢一只知了,奴婢就玩知了了,可那知了是死的。大概是在傍晚的时候就有点红红的了。”
紫菊睁着眼睛转了好几圈才慎重点头“嗯,大概就是就这些。”
“嗯。也并不是很重要。”夏盼儿收回自己的手看着一脸红疙瘩的紫菊就很想调戏一番,可最后还是在紫菊的愤怒中忍住了“你估计只是因为过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回去喝两天就好了。”
说着她就拿过一边的纸张,拿着毛笔就开始写起了药单。
“你给我熬药啊!”紫菊看着一边站着的寂言不客气道。
寂言没有回答只是点着头,这回还真是他错了,他错就错在竟然让她体验了一下在高空的感觉,这是他的错,他没有怨言。
“还有你要给我买蜜枣吃。”紫菊话音又起。
“为什么?”他终是反抗了,这种丧权辱国的事绝对不能做。
“不是因为你,我——”
“来,药单。一日三次,然后,你们出去吵。”夏盼儿把药单交给紫菊,不客气的将着他们给赶了出去。
“不是因为你,我会长这些东西吗?不是因为你我会……”门外的声音渐渐降了下去。
夏盼儿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到底是一对怨偶,还是一对冤家啊?不过好像都是差不多吧。
继续的拿过一边刚刚放下的书籍又重新看了起来。
不过还没看多久,又有人来打扰了。
薛洛宇笑眯眯的关上房门,直挺挺的走到夏盼儿的身后,一个弯腰就将夏盼儿抱在了怀里。
“干嘛?”夏盼儿看书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剩下的只有怒气。
可那人却还不知死活的贴上来“我刚刚吩咐下去了,我们的新房再过几日就能全部修葺好了,到时我们就搬过去住。”
新房?管你什么新房!夏盼儿背过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见那人痛喊着离开自己才乐道:“那件事等修葺好再说,现在,你帮我把这本书誊写一遍。”
她看书的时候可是最讨厌别人来烦了,今晚倒好,一个两个的连续来烦。
薛洛宇看着眼前厚厚一叠的书籍出声问道:“这、这是明日的工作吧?”
这么多字,他估计要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誊完啊。
夏盼儿已走到一边的床上,悠闲的躺着,翘着二郎腿还不住的摇晃,双手枕在脑下,斜睨着薛洛宇说道:“不,就是现在,你动工吧,今晚若是誊不完,可别怪我不客气哈。”
她笑着拉下帏帐,翻过身子,听着他动笔书写地声音渐渐睡去。
半夜时,他又爬上了她的床,搂过她的腰,在她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则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好姿势笑着继续睡去。
几日后,莲香怀抱着一封信件急着就跑到西侧的芙蓉院里。
一个时辰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谢依依朝着夏盼儿的华月阁急急而去。
谢依依进到华月阁的时候,夏盼儿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愉快的撒着泼。
床边坐着紫菊,手里拿着针线正勤快的绣着东西。
床上的夏盼儿舒适的躺着,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拨浪鼓的东西,不住的翻来覆去,时而还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几声“咚咚”的声响,时而不住的伸着腿蹬来蹬去。
她却将视线留在了夏盼儿的床上。
这张床不是最初的那张,却也不像普通人的那样是个长方形而是一个超大的圆形,看起来大概能躺的上五个人左右,床上的被子是浅绿色的锦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内侧,浅白色镶着浅绿边框的床单罩住了床角,在大圆床的中央是一顶小圆形的帐顶,四周垂着白色和浅绿色的纱帐包围在圆床外侧。
只有最前方的纱帐被绑到一边。
这一张床,她从未见过,此前就有听荣王亲自去监工做床的人,如今看来,倒真的是用心了。
还有这房内的许多东西也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和她第一次所见得喜房早已是两个模样!
“谢依依?”夏盼儿再一个转身的时候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只好坐直了身体,看着一边同样疑惑的紫菊说道:“叫你看着门,你干嘛呢?”
紫菊拿着手里的针线委屈道“给您绣帕子啊。”
见着谢依依一直看着她的房间,夏盼儿索性从着床上爬下,拨浪鼓随意的扔到一边,轻松的走到谢依依的身前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这都是你哥哥安排的,还有你看这圆床也都是他帮我弄的,你看他这人还真是多事!”
夏盼儿明着贬低,实则炫耀。
这个女子来找她多半没什么好事,她也用不着对她说什么好话,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还真是薛洛宇亲自安排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第一次看到这张大圆床的时候也被吓了好大一跳,那惊喜、兴奋还真是难以言喻。
从着另一侧是否也可以说明薛洛宇的脑袋瓜超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