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去做,别不理我别恨我好不好?”
叶海伊慢慢安静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能帮我什么?害死我爸后还要害死我吗?”
“海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等有需要我再来找你,现在你放手。”
车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叶海伊双手环着腿,把头埋在腿间,璧髓是爸爸这辈子的心血,谁都别想抢去!既然他觉得愧疚,利用一把应该也没什么吧?谁让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却要把我逼上绝路呢?
这是她第二次到老宅,在路上的时候叶海伊让司机停下,进店里买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换上,又在那儿洗了脸。水从脸颊滑下,她看着镜子中那张陌生苍白的脸,痴痴地笑了,可笑了几下突然觉得很难受,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掉下,嘴角还弯着,人却哭了。
现在的叶海伊,红肿着一张脸往里走,见到老太太的那一刹那,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
老太太原本也是生气的,气她给家里蒙羞,可刚才被白女士安慰了一番,又想到前几天得到的消息,或许没和许墨熙在一起,也不全是坏事。反正她这个孙女也是有能耐的。
“起来吧,这事也不怪你。”
叶海伊没有起来,梆梆梆地磕了三个响头,“奶奶,对不起。”
“都说了不怪你了,起来——”
“爸爸去世了。”
轰!
这下不止老太太了,就连站在老太太身边的二婶都被惊到了,随即眼底划过一丝狂喜,但她掩饰地很好,下一秒眼眶中就蓄满了泪,“怎么……怎么可能,明明刚才……”
“你说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叶海伊垂着脑袋一个劲地流眼泪,去世的人是奶奶的亲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悲伤?还是这种猝然长逝。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老太太狠狠得瞧着拐杖,瞪大了眼,有浑浊的泪从眼底滑出,“什么去世了?!你不要骗我……”
“奶奶,都是我不好,您保重身体,不然爸爸他在泉下也不会安心的。”
“保证身体?哈哈哈……”老太太突然发出癫狂地笑声,原本垂着脑袋的叶海伊立马抬头,担忧地看着她,“奶奶,奶奶您别吓我……”
叶海伊要扶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滚开!”
她忙活了一个上午,再加上悲伤过度,体力早就透支了,全靠着意志力撑着的,被这么退了一下,直直得坐到大理石地板,咬着唇担心地看着老太太,却不敢再说什么惹老太太生气了。
客厅里安静地可以听到落针的声音,叶海伊嘴唇都被咬破了,嘴里弥漫着铁锈味,老太太撑着拐杖,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怎么会突然死了?”
“脑癌晚期。”她回答地很小心,更不敢为自己脱罪,要悲伤,却没资格比奶奶还悲伤,毕竟她是罪人。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叶海伊都跪麻木了,张瑶从外面回来,见到叶海伊跪在地上,家里的气氛这么奇怪,她吓了一跳,先看了眼板着脸活生生一蜡像的老太太,罕见地赔着笑脸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堂姐她……”
被二婶拽了一下,后面的话也就打断了,二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可是……”
这下连叶海伊都抬头,朝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张瑶想到老太太的脾气,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你爸……在哪?”
叶海伊浑身都痛,可这个痛根本不敌心里的,“还在医院。”
“有谁在哪?你妈呢?琛安呢?怎么就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叶海伊真的被她一声强过一声的斥责给吓到了,原本以为都麻木了,没想到她还是会害怕的,“姑父姑母在,琛安去公司了,股票……”
“我们张家人,为什么要外人料理后事?!股票跌了还不是因为你,张瑜,你就是一个扫把星,让我们张家颜面骚劲,是你害死了你爸,怎么,现在又来害死我吗?!你是不是非要闹个家破人亡才安心?!”
“奶奶……”这样的指责何其重?还是至亲,她心里不比奶奶好受,这话就像刀子一样刺到她心底,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老太太,“奶奶,对不起,我真的……”
“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老太太真的快被气死了,理智上讲这个怨不了叶海伊,得了那样的绝症,也就是时间问题,可老人家,思想有点封建,如果一定要找个人来怨,非叶海伊莫属了。
叶海伊恭恭敬敬地跪好,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你,去公司把你爸叫回来,还有张琛安,一块儿叫回来。”张瑶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还没从刚才的消息中出来,就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老太太身子不住地抖着,饶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女强人也没办法接受丧子之痛,“还有你,和我一块去医院!”
二婶原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现在就只剩小心翼翼了,小声地说了个是。
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叶海伊,一双枯瘦的手抖地差点拿不出拐杖,“你说你啊!”
啪一声,那拐杖就实实地敲在叶海伊的身上,她根本来不及也不敢躲,那一拐杖就敲到她脸上和肩膀上,她皮肤白,脸上立刻浮现一道红痕,甚至沁出了血丝,触目惊心。
老太太似乎还解气,啪啪又打了两下,全都打在背上,叶海伊闷哼了声,没有哭也没有求饶。直到连二婶都看不下去了,忙抢过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妈,这和瑜儿没关系,你把她打伤了,大嫂还不难过死。”
原本痛得喘不过的叶海伊,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狠狠地瞪了二婶一眼。
二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好意“劝架”,“只能说瑜儿识人不清,不过大哥这个病,应该不是今天被查不出来的吧。你看这个……这个……”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冷哼一声,“你去祠堂跪着,我没说起来不准起来!”
老太太连说气话都是带着颤音的,叶海伊哪里还敢忤逆,由着佣人带到一楼的祠堂,面对着一个个牌位,直接跪在大理石地板上。
如果她跪着就能让奶奶解气,那让她一直跪着都行。
祠堂很静,也不知跪了多久,久到她对时间都没有概念了。只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琛安……波爷?!”
她面前站着的人可不是波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