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端起茶,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尚书之女,这样的身份入颜家,任谁都得高看一眼呢!”
高老太太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何止高看?那习氏不就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女,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谷家这门亲事若成了,她岂不是呕死?人家那谷小姐可是嫡出啊!论出身,就压了她一头。”
关山月道:“那就赶紧的啊!抢定下啊!可别等到那老太太反过劲来,她要横插一杠子,这事可就麻烦了。”
高老太太道:“对!夕娘,这事你得早拿主意。不管她怎么伪装,四房是她的眼中钉,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所以,你们四房若是好了,那就等于是在剜她的肉。跟谷家定亲这件事,她是坚决会反对的。真要从中作梗,可就麻烦了。”
高氏沉默。
颜十七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是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听你们这话的意思,怎么就感觉要定下来了似的?”
“你不赞成?”高氏拧眉。
颜十七嘿嘿干笑两声,“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
高氏道:“那谷家小姐人品如何?你倒是说说看啊!”
颜十七道:“性子比较活泼,热情,泼辣,富有正义感。敢作敢为,又不莽撞。是个聪慧的!”
高老太太道:“槿儿这般说,听起来就是个不错的!夕娘,你要不要找人探探那边的口风?”
“对对对!”颜十七连声附和,“此事,还是得好好斟酌一番的好。万一人家谷家有别的考量,说白了,已经有了女婿的人选。咱再贸贸然的去提这事,岂不弄得两头尴尬吗?”
关山月道:“听槿儿这意思,好像是不赞同呢!”
颜十七嘻嘻笑,“不是!那谷家小姐可比我小呢!到时候,妹妹变嫂子,多尴尬。”
关山月道:“这种事多了去了!真是个孩子心性!”
高氏道:“这事我会慎重考虑的。槿儿,你先回去吧!这给你哥哥说亲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回避一下。”
颜十七瘪瘪嘴,行了礼,退了出去。
回到朝夕院,才觉出后背上起了汗。
她可没忘了,跟谷宵蕴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悲悯寺。
那个时候,大家闺秀都争抢着去见那浥尘公子,谷宵蕴为了见那浥尘公子一面,还特意拉着她去大殿里许了愿。
从家世上来说,尚书之女配国公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更何况,谷宵蕴还存了那样的心思。
她既然知道了,就断没有棒打鸳鸯的道理。
刚才在老太太那儿,差点儿没忍住,想说出来。
理智告诉她,有些话是断不能出口的。
否则,不管这亲事成不成,就把谷宵蕴的名声给坑了。
颜十七这一晚,是数着紫珍珠数累了才睡着的。
从前是一沾枕头就能着的人,现在却是害怕黑夜里的孤寂。
一躺下就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在她睡着之前,更是坚决不能熄灯的。
又是一夜梦回,早上醒来,颜十七就有些蔫蔫的。
想着谷宵蕴要来,便赶紧起了。
吃了早饭,就去高老太太那儿等着。
颜十七看看高老太太翘首以盼的样儿,不觉暗暗叹气。
既然把谷宵蕴纳入了哥哥娶妻的人选,老太太自然就上心了。
高氏同着关山月一起,去把谷夫人和谷宵蕴迎了进来。
谷宵蕴今日穿一件大红色白兔毛边的斗篷,里面则穿着妃色的斜襟小袄,淡紫色的裙。
头上梳着双螺髻,憋着南红珠花,双蝶展翅的步摇。
整个人看着明艳而灵气十足。
高老太太上下走了两圈,就笑不拢嘴了。
待谷宵蕴行完礼后,高老太太立马撸了手腕上的一个红色玛瑙镯子给谷她套上了。
颜十七从旁撅了嘴巴道:“外祖母偏心!那个镯子,我想了好久了,都没舍得给我。”
谷宵蕴道:“那是因为你手腕太细了!你赶紧把自己吃胖了,高祖母这里的东西,怕都紧着你挑呢!”
高老太太就稀罕的不行,“哎呦喂!瞧瞧这张小嘴,真真的是甜的很呢!”
谷宵蕴道:“高祖母,您这夸蕴儿就是夸槿姐姐呢!我这都是跟她学的呢!”
颜十七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高氏看着谷宵蕴的机灵劲儿,也是暗暗的点了点头。
颜十七暗道不好,谷宵蕴这讨喜的本事,眼下把她家里人都笼络住了,却未必是好事呢!
登即对高老太太道:“祖母,你们聊!我带着蕴儿去瞅瞅我那屋子去。”
情知她不主动走,怕是也要被赶人了。
谷夫人此来,莫不是还是兼着媒人的身份?
如果还是为了给她说亲而来,自然是不会允许她们小姑娘在场了。
“这是小姐们有悄悄话要说呢!去吧!”高老太太笑着打趣。
谷夫人又嘱咐了谷宵蕴几句,俩人这才手拉着手的离开。
一出院子,谷宵蕴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颜十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小下巴尖的都能当钉子使了。”
颜十七失笑,“哪有那么夸张?我从前就是太胖了,这会儿刚刚好。”
谷宵蕴不笑,认真的看着她,“你可知道我是谁?”
颜十七一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尚书之女,你还有别的身份?”
谷宵蕴吐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啊!”
颜十七眨巴两下眼睛,“难不成有人告诉你,我失忆了?”
谷宵蕴道:“是啊!说你性情大变,甚至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