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嚯的起身,“当日梅林第一次见你,你的剑指向我的那一刻,我就认为这肯定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果敢女子。今日一见,却发现,原来也跟寻常女子一样,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佘思思咬唇,“那日是存了必死之心!”
颜十七冷笑,“死的时候无所惧,活着反倒是彻头彻尾了。如果不是答应了虞浥尘,我管你是死是活。别跟我讲你的师恩!你既是一个死了的人,还谈什么报师恩?”
扔下话,抬脚就往门口走。
“主母!”佘思思急急的喊。
颜十七顿足,却没有回头,“你的苦衷我不管!我只告诉你一点,今日我出了这个门,就断不会回头。你也一样!自此,再也没有改变你容貌的机会。而你这副容貌,是断没有可能嫁给虞浥尘的。”
“平凡的长相真的会让他蒙羞吗?他会在乎吗?”佘思思喃喃的问。
颜十七冷笑,“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惊鸿坊头牌佘思思的婢女,你认为京城人都是瞎的,凡是见过你的,全都选择了自动遗忘吗?”
佘思思依然是无声的流泪,“为什么就那么难?”
颜十七突然冲着门口大喊,“报晓!”
报晓推门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颜十七道:“点香!念在虞浥尘为赵翀出生入死的份上,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可要想好了,究竟要怎么选择。”
报晓真去找白霜讨了香来,在屋内点燃了。
却没有离开,主仆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
颜十七看向院子,一棵榆树长在墙角,已经枝繁叶茂,上有蝉儿在不知疲倦的叫着夏天。
院子中央有一个圆形的花坛,粉色的月季花正开的娇艳。
“报晓!”颜十七开了口,“赵翀为我做了多少事情?”
报晓有些诧异,但想到自家主子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便接话道:“大人为主子做的那可就太多了!先别说那五十万两了,就是大人为了说服国公夫人,让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就真真实实大病了一场呢!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当初国公夫人是瞧不上颜家四房的门第的,但大人偏偏就只中意主子。娘俩当时就杠上了。”
颜十七道:“所谓的百行孝为先!有孝道压着,一个男人要说服他的母亲,的确是千难万难了。”
报晓道:“是啊!据说大然当时,因为国公夫人不同意都万念俱灰了呢!还想着就顺从了国公夫人,随便娶一个国公夫人相中的回来,而大人则想着辞去侍郎之职,前去西北边疆戍守呢!”
颜十七微微一笑,“你说那么精明的一个男人,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就犯起傻来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我就真有那么好?”
报晓道:“在奴婢心中,主子是无可取代的主子。在大人心中,想必主子也是无法取代的。”
颜十七道:“你这样子说,我突然想起外祖父讲过的一个故事来,据说是智后曾经讲过的。相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生长着一种鸟,名字叫荆棘鸟。它的羽毛像燃烧的火焰一般鲜艳。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一生中只唱一次歌。”
颜十七说着,停顿了一下。
报晓听的入迷,不觉插嘴道:“为什么?”
颜十七道:“据说,荆棘鸟在离开鸟巢后,就在执着的寻找着荆棘树。等它终于找到了,便会将自己的小身体插在最尖最长的荆棘上,和着血和泪开始唱歌。那歌声优美的天山有人间无。”
“然后呢?”报晓追问。
颜十七苦涩的笑笑,“然后?声止,鸟亡。”
报晓惊叹,“这也太悲壮了点儿!”
颜十七深吸了口气,“就为了那永恒的美丽,就甘愿付出生命,你说那笨鸟傻不傻?”
“傻的让人心疼!”报晓绞尽脑汁的应对。
“是吗?可是这世上有些男人,一生中也只唱一首歌,傻傻的宁缺毋滥,却并没有人心疼呢!”颜十七讥诮道。
报晓就不应声了。
话到了这里,她也是听出来了,她家主子绕了个大弯讲了那么个离奇的故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心里也是对颜十七更加的佩服,不止是她懂得多,更重要的,就连规劝人,也是这么的切到点子上。
虽然说的极其的隐晦,可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颜十七用力嗅了嗅,“报晓看看,那香可燃尽了?”
报晓扭头,看向的却是佘思思,“姑娘可想好了?”
佘思思从地上缓缓的起身,“主母,属下想好了!”
颜十七道:“好!从今后,你要为谁而活?”
佘思思道:“属下为新生而活!”
颜十七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那首要的你该做什么?”
佘思思道:“忘却过去!”
颜十七翘了唇角,“那就这样吧!你总算做回聪明人了。我走了!”
“等一下!”佘思思紧走了两步,“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颜十七看向报晓,“告诉她,你是谁!”
报晓道:“金鸡!”
佘思思一愕,“我是说身世!”
颜十七笑笑,“那你知道你的身世吗?”
佘思思咬唇,“你何以断定我不知?”
颜十七道:“你若知道了,或许就不会想刻意隐藏自己的脸了。你不敢露出真面目,其实也是对未知的恐惧吧!”
话音落,人已经出了屋子,热气扑面而来。
颜十七便直接去了沅王府的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