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花朵,从肋下抽出帕子来,轻轻拭着手,这才抬眼看向大小姐,正色说道,“大姐姐,我脸未曾起疹子,但是我却从来没想到大姐姐你会使这些手段来对付我。”
大小姐避开雪兰的视线,把头扭向一旁,“我没有……”只是她的声音低了许多,没了该有的底气。
“不管大姐姐有没有,我也只想告诉大姐姐,今日我让大姐姐,因为我们是姐妹,因为我还记得从前母亲给予我的关照,因为我念着小姐时候和大姐姐一处玩耍的情分。”
雪兰这里说的母亲,自然是指大林氏,大小姐的生母。
大小姐抬头望向雪兰,见她眼里非怒非忧,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雪兰说的是这次让她,那么下次是不是她就会还击?
大小姐先胆怯起来,“我……我没有……”除了没底气的否认,大小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雪兰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花,“大小姐还是把这盆花收好罢,别让一些生了心思的人拿出来害了人才好。”
雪兰说完,带着丫头走出了后罩房。
大小姐望着雪兰的背影,紧紧的咬着唇,长长的指甲陷入手掌里。
这时候,后罩房里走出一个小丫头,她见大小姐呆立在外面,并不曾进屋。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盆,低头来到佩雯身边,小声的问道,“佩雯姐姐,这花盆是二小姐刚刚拿来的,我们要不要收起来?”
这句话被大小姐听个正着,大小姐转头看向那绿叶间开着乳白色小花的花木,忽然,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后来雪兰就听说大小姐病了,而且不许人去探望。
叶老太太和叶世涵说起此事,很是烦心,“这几日怎么兰姐儿病完珊姐儿病呢?我在想,是不是春天来了,花神木神也要祭拜一下?”
叶世涵知晓叶老太太一向畏惧鬼神,笑着赞同,“老太太说怎么做便吩咐下去罢。”
叶老太太见叶世涵点头,吩咐把花园里的树木有些年头的都系上红绸。
叶世涵提到了叶建舒的事,“舒哥儿那边已经去翰林院去了,先跟着师父们学学。”
叶老太太点头,“我听说苏五公子也进了翰林院成了编修了?”
叶世涵知晓叶老太太因雪兰的亲事没成,多少有些失望,他道,“苏家那边还报了喜来,我也差人送去了贺礼。即是亲事没成,礼就送得重了些。”
“理应如此。”叶老太太点头,她心里并不希望叶家和苏家结怨。
叶世涵从叶老太太房里出来,去后面看了大小姐。
大小姐听说父亲来了,勉强坐起身来,叶世涵见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得皱起了眉,“珊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低头答道,“只是偶感风寒,父亲不用担心我。”
叶世涵也知道女孩家大了,难免会有心事。他想到了大小姐是他最为年长的女儿,现在连二房那边的五小姐都嫁了人,偏偏大小姐的亲事连影都没有。
叶世涵轻叹一声,“前几日,博鸣侯和我提了一个人,说是江西节度使的嫡子,也是个上进的孩子,年纪和你也相当,我正想着再问问这人的品行,然后再和你祖母说一声……”
“不!”叶世涵还未说完,大小姐已经尖声打断了他的话。叶世涵皱紧了眉头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大小姐脸色微红起来,头垂得更低,“父亲……我的意思是……我年纪还小,不急于定亲……而且,祖母也说我将来能帮着大哥一把,所以亲事还是慎重些好。”
叶世涵心里很是不舒服,自己身边没有一个正经的当家夫人来张罗着儿女的亲事,现在女儿的心里话只能直接和他这个父亲来说……
叶世涵点头,“那就……再等等罢。”叶世涵说着站起了身,“你也别总躺着,仔细这样躺倒对自己不好,身子略好些,出去走走。我听说兰姐儿时常去书局,你没事和她一道去,也正好搭个伴。”
大小姐眼睛一亮,如果自己和雪兰一起去书局,会不会遇到淳亲王?这样想过,大小姐的双眸又是一黯,自己已经开罪了雪兰,雪兰哪里还会和她一起去书局呢?
叶世涵不知道女儿的心事,说完这席话,就离开了后罩房。
从南松园出来,叶世涵想到这几日只顾着忙叶建舒的事,也没见雪兰。于是,他去了兰园。
人还未到兰园正门,叶世涵就听到里面的欢笑声。
到了园门口,叶世涵朝园子里看,雪兰正和一群小丫头们在一起踢毽子。叶世涵负着手,看着跳来踢去的雪兰,不由得笑起来。
自己的二女儿比哪个女儿都活泼,又不拘着性子,和丫头们也能玩到一起去。他早听王嬷嬷说,二女儿和丫头们极亲厚,兰园的丫头也个个都是护主的,连旁处的小丫头都愿意往兰园跑。
叶世涵当时心里虽听出来王嬷嬷话中的暗示,到底是侯门千金,规矩本该遵守,可是他还是很骄傲,他的女儿倒有些本事。
那次,叶世涵笑着打发了王嬷嬷,心里没在想女儿的规矩,而是想着:到底二女儿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丫头们这么喜欢她?
今日他是见识了,女儿的活泼,不搭架子,就是她吸引丫头们的资本。若是想收服下人,不只是一味的索取,还要有护奴的能力。可是他的二女儿,自己就有这样的本事。
叶世涵缓步向兰园走去,有个小丫头看到了叶世涵,急忙高声唤道,“侯爷来了!”
叶世涵失了笑,这报信的声音还真是高呢,许是怕她家小姐被自己罚了罢。
雪兰听到这一声,忘了接毽子,转头看向园门口,结果那只毽子不偏不倚,正砸着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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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雪兰抚着脑袋,向叶世涵跑了来,“父亲,都怪您,害得我被毽子砸了!”
叶世涵没想到二女儿竟然也会向自己撒娇,他的心都被柔化了,望着这张和海氏极相似的脸,笑得更为温和,“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