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站在门侧,向门外望了去。
这处宅子虽小,却也是外面有套院落。隔着小院看向外院,只能见月光把南月的身影拉得老长,影影绰绰的见得南月贴着门倾听,而院中忽然落下一个人影。
这么一晃之间,雪兰的心似乎提到了喉咙间。
风声似乎都听不见了,院子里安静得叫人窒息。
雪兰忽然推开房门向外而来,迎着她的面,大步走来一人。
一样的身材,一样的清凉香味,一样的迎风大氅,雪兰的泪水再一次盈于眼眶。
“兰儿!”盛信廷伸开双臂抱住了雪兰,雪兰也回拥住盛信廷。似乎有一世未曾相见,似乎是怕一松开双臂怀中的人儿就会飞远,他不敢松手,她不愿松手。
“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盛信廷紧紧的抱着雪兰时,问向她。
“若是有人私闯进来,南月定然会不遗余力的抵抗,哪怕是她心知打不过人家。”
盛信廷狠狠的吻了吻雪兰的一头青丝,“兰儿,我来接你回家。”
雪兰的泪水湿进了盛信廷的衣襟,这么一句话,雪兰不眠不休的等了一日。
本是一肚子要问向他的话,却都被她的一瞬间轻松压了下去。“回家……”雪兰喃喃着,这才觉察出自己身上的疲倦,软软的依在盛信廷的怀里。
盛信廷横抱起雪兰,把她抱出小宅院。
两人一马,飞奔在回家的路上。
长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答答的马蹄声。
京城的夜风,本是极冷的。可是因为身在一处最温暖的怀抱里,由他挡着凉风,本该沁人的冷风,似乎也不那么凉了。
那一晚上,盛信廷在书轩里一直紧拥着雪兰,两个人相拥着才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日上三竿,雪兰才醒了来。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盛信廷酣睡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盛信廷极少笑,连轻笑都很少见到。外人都道他冷酷,可是在雪兰的面前,盛信廷总是笑起。或欢笑、或淡笑、或嗔笑、甚至于玩笑,都让雪兰领略不同的他。而在睡中,他那俊逸的脸,比往日更多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唯美,如一幅绝世画作。
雪兰的手缓缓抬起,她想触摸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怕惊扰了他的酣梦。
雪兰就这样歪着头看盛信廷睡着。
要不是累极,他怎会到了这时还不醒?想着想着,雪兰又开始心疼起盛信廷来。
似在梦里依然感受到一道关注的目光,盛信廷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懒懒的抬起手来揽住了雪兰的腰肢,“看我做什么?”
从昨日等到他归来,雪兰就如同寻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举手之间,便比从前多了几分亲昵。
雪兰的头蹭在盛信廷的怀里,她扬起头来,轻轻的咬了咬盛信廷的脖颈,换来男人低沉的笑,“大早上的,你这个小妖精想做什么?”
雪兰抬起眼来,吐气如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一道眼风,已是风情万种。“想看着你,想你什么时候都在我身边……”
盛信廷只觉得自己胸中有一团火在烧,他按着她的下巴,“你这么看我,就不怕我早上要了你?你不是说了白日不可宣淫的么?”
雪兰的头埋在盛信廷的怀里,声音已是沙哑,却带着种媚人的诱惑,“已经分府了……”
盛信廷低低的笑着,把雪兰压在身下。
……
再起床时,连午膳的时辰都过了。
盛信廷起身望向坐在铜镜前梳头的雪兰,微微一笑,从雪兰的手上,接过梳子,一下下的梳着爱妻的长发。
“淳亲王成为新君了,”男人在梳着头时,轻轻的道来。
雪兰虽也想过这个结果,可是还是转回身来问盛信廷,“是淳亲王趁着皇上驾崩逼宫了,还是太子被迫让位了?宫里是不是又是一场血战?”
盛信廷手上的梳子梳过着雪兰的发梢,“是皇上临时废了太子,改立淳亲王了。”
盛信廷的声音虽轻,雪兰到底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盛信廷抬手把雪兰抱到自己的怀里,夫妻二人一同坐在床上,盛信廷才讲道,“凌康去太子府上玩,忽然消失。太后命人搜查,结果在太子府上找到了太子做好的龙袍。”
“啊!”雪兰大吃一惊,皇上未亡,已经做好了龙袍,视同造反!“那凌康找到没有?”
盛信适低头看了怀里的雪兰一眼,“找到了,在太子府的柴房里被人绑着,而太子说他不知情,太后自然不信,结果这事闹到了皇上面前。”盛信廷吸了吸气,“这若是往常,太后自然不会和皇上说出此事,可是事关凌康,又是龙袍,太后直接告诉给了皇上。皇上本就病着,被这么一气,大口的吐血,太医拿着参吊着一口气时,皇上废了太子,改立淳亲王。”
雪兰半晌不语,心头涌动的思绪如一道道猛烈的海浪,冲击着她。
过了许久,雪兰握住了盛信廷的手,“是淳亲王做的罢?”
盛信廷轻轻一笑,“没有确实的证据,谁敢这么说呢?现在的诏书大概都下了来,淳亲王已是新君了。”
事情的变化出乎了雪兰的意料,她没想到淳亲王会隐忍到最后的时刻。“其实说来,认真想想此事倒也未必站得住脚。”雪兰想来想去,都觉得依皇上的为人,都不该临时起意。
盛信廷扣着雪兰柔弱无骨的小手,“我觉得皇上就是在病中,也未曾糊涂过。太子都大意到让人钻了空子,犯了这么大的错,落在太后手中,那么就是说明,他没那个本事当新君。我想皇上大概也是到了最后,才真正看出来,只有淳亲王才能成为新帝,守着他的江山。”
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恨,兄弟相残,骨肉相杀,没到最后的时刻,谁都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
盛信廷宠溺的吻了吻雪兰的粉腮,才放下她来,“皇上废了太子时,顾命大臣都在,想否定皇上的遗旨都不可能。我想一会儿就会颁布诏书,新君马上就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