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殷素素的视线望去,看清男子模样,章老太爷一个没站稳崴了脚,章夫人、章老爷以及章雅仪瞬间脸色惨白,一脸不可思议。
殷素素像找到主心骨,不顾周围包围的人,直接冲向男子,奇怪的是章府下人也都呆在原地没拦着。男人找着了,生活不愁了,爽快的扔下包袱,殷素素兴高采烈的朝男子跑去。狂奔去。
那一声相公很是响亮,如平地惊雷在这安静的街上突兀炸起。锦衣男子蹙眉,缰绳勒住马停下来,面色平静近乎漠然的看着殷素素。
“别过去……那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锦衣卫啊……”章老太爷的一句话噎在嗓子眼里没吐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殷素素跑过去,一脸绝望之色。
那男子剑眉入鬓,凤眼含威,鼻若悬胆,唇若荼毒,生得一副顶顶好的相貌,五官精致却不女气,气势凛慑又略带跋扈,严酷而嚣张,高傲且傲慢,目中无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侧脸紧绷,棱角分明,隐隐有不耐之色。
本来被男子冷漠的眼神瞧得心慌胆怯的殷素素见到他这副表情,顿时淡定从容了。
聂经年素来都喜欢摆出这么一副圣洁不可侵犯、誓死保卫贞操的姿态,其实他就是一个炸毛傲娇伪攻,欺压惯了聂经年的殷素素丝毫不畏惧,两眼含泪一把将他拽下马,然后搂上他精瘦的腰开始嚎啕大哭:“相公,他们要杀了我和我们的孩子!”
才对殷素素大胆将男子拽下马而男子竟然没第一时间抽出剑宰了她的行为感到震惊的黑衣骑士和章府众人,紧接着又被殷素素的这句话给炸轰了。
黑衣骑士面瘫的表情开始破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掩不住的好奇八卦,互相传递眼神打探消息询问真相;章家人则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章老爷扶住摇摇欲坠的章老太爷,垂着脑袋叹气,章夫人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抠出血痕,低声喃喃。
“娘,你不是说……”
章雅仪沉不住气,刚开口悄声询问,便被章夫人低声严厉
喝住:“闭嘴!”
她们声音虽小,离得近的章老太爷仍听见了,他回头看了看面色莫名的母女俩,又眼神复杂的望着扶着自己一脸灰败懦弱之色的儿子,深深叹气。
殷素素哭着喊出那句话后,没看见料想中的男子突然脸色大变,然后炸毛发怒要找章家算账,瞪着眼前男子衣裳上的一团蟒形鱼鳍鱼尾的奇怪花纹,殷素素开始不安了。
哭过了闹过了,状告了委屈诉了胸膛靠了,情绪发泄了一通,殷素素也冷静了下来,心底奇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他是聂经年……他真的是聂经年……他确认无疑是聂经年,吗?殷素素怔住。
还是这个胸膛,虽然看着很瘦实际很有力很温暖;还是这个身高,搂着他的腰她的头恰好在他的下巴处;还是那张脸,比女人还漂亮,却比黑社会还会装冷酷。殷素素琢磨了半天,终于回味过来——是了,眼神。
聂经年再装冷扮酷,看她时眼神都会很温顺,偶尔被她凶狠一瞪,不知哪里又惹到她的他茫然的眨眨眼,无辜之极,样子又受又萌又可爱,像只被驯化的狼。
揽着男子腰身的手缓缓松开了。
他不是聂经年。
先被莫名其妙的喊相公,然后被拽下马抱住哭诉,衣裳袖子被她用来擦眼泪鼻涕,现在又被始作俑者一脸认错人不好意思的松开,殷素素看着从头到尾面色半天没变过的男子,不得不赞一句:好定力!
殷素素以为男子不说话是懒得理她,等她自己发现认错人然后松手,现在她发现了也松开他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不走,殷素素纳闷了。
男子眼神莫名的盯着殷素素……的肚子,看了半晌,薄唇轻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三个月了吧。”虽是问话,确实肯定句。
殷素素看向男子,惊叹赞道:“公子好眼力!想必经验丰富,做过很多次爹了吧?”这年头神棍都得掐指一算,他看几眼就猜中,眼神真好!
“第一次。”男子嘴角抽搐
,一脸黑线的斜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本官幸你,是在三个月前。”
殷素素瞬间石化。
男子不再理睬殷素素,眯着眼嘴角轻挑望向章家人,章老太爷打了个哆嗦,立马领着儿子媳妇孙女快步上前,齐齐行礼道:“草民(民妇、民女)见过指挥使大人。”
他点头,下巴微抬朝殷素素点了点,问道:“她是谁?”
刚回过神的殷素素再次僵住,两眼泪汪汪一脸苦逼相。
章老太爷面部抽搐,低着头拱手道:“回大人的话,她是草民的嫡长孙女,雅汀,她母亲皇甫氏是晋国公的次女。”抬出皇甫氏的身份,虽然知道这位煞神不会忌惮,不过也不会无聊了来乱找麻烦便是。
他轻描淡写的“唔”了声,闻言便知其中身份的关节处。
晋国公府这些年不上不下,儿子倒也罢了,女儿有谁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晋国公的嫡长女嫁给了先皇的胞弟奕亲王,且很受爱重,而奕亲王虽是闲散王爷,但正因如此,无朝权之争,反而更受先皇和今上的厚重。
不过晋国公府也只有一个嫡女。想来也是,章家即使是天下鼎鼎有名的富商,也只是商户,将个庶女嫁给章家,都是低嫁了。他不甚在意的他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听在章家人耳里却如阴风拂面寒渗渗的。他悠悠道:“她怀了我任西楼的孩子,你们却想偷偷杀了她,谋害我任家子嗣,嗯?”
任西楼话音甫落,章老太爷已全身战栗跪在地上,语调颤抖道:“指挥使大人,草民怎敢。草民实在不知您、您便是……孩子的父亲。”章老太爷咽下“情夫”二字,心底荒凉一片,现在补救说他没想偷偷将章雅汀杀了,别说任西楼不信,他自己都觉得假得慌。
哪家的女儿出了这种事,不是极力掩盖住,将失贞之女沉塘,对外随便报个病故的借口,难不成还闹个沸沸扬扬四处找到情夫,然后敲锣打鼓欢欢喜喜成全不肖女和情夫。
荒唐!笑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