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兰闻言,心下立即警觉起来,但她面上不敢表现出分毫,乖巧的眨巴着大眼睛撒娇道:“兰儿和驸马是夫妻,这话谁问的还不都一样嘛。况且驸马那人就是个锯嘴葫芦,皇兄您还不知道?”
李启天笑了一下,道:“罢了,你的脾气朕还不知道?想一出是一出,你若是搬去驸马府,说不准前脚搬进去,后脚就有人弹劾季岚了,况且你好歹是个公主,叫人背后议论你不守规矩,像什么话。”
“皇兄。”李贺兰拉着李启天的手,撒娇的摇晃,“皇兄就疼疼兰儿嘛!再说了,外人怎么议论,哪里又有兰儿到底是不是幸福要紧?”
李启天微微蹙眉,将李贺兰的手扒拉下来,沉声道:“兰儿!听话!你难道还想让人背后议论咱们是农民军土皇帝登基?”
李贺兰心头一颤,就算不死心,也不敢再多言半句。
自从李启天带领的起义军攻下北冀,这类的说法就没断过,即便如今大周已经建国四年,且北冀国那些旧臣表面上也已经归顺,但背后依旧会有不少人议论他们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启天最在乎名声,所以现在对宫中之事要求都很严格,生怕给人再添茶余饭后闲磕牙的谈资。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
从前对她最为疼爱的皇兄,如今却不会将她的喜好放在第一位了。皇兄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名声,地位,权力,各个都比她要紧,她这个妹妹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帝王心思,这就是身为公主的悲哀。
李启天见李贺兰低着头不言语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过意之处。
到底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有些事他不得已需要利用她,但在能满足她的时候,李启天也愿意给予她一些作为补偿。
“罢了,虽然你搬去驸马府不切实际,但朕会侧面帮你说说季岚的。这下你可满意了?”
李贺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发亮。
只要李启天还肯为了她有所妥协,就证明她还不算完全的失去了皇兄的宠爱。
“皇兄对兰儿真好!”李贺兰笑眯眯的抓着李启天的手臂摇晃,“只要皇兄肯说话,驸马自然会对兰儿亲近了。皇兄的话就是圣旨,驸马若不听,皇兄大可以收拾他!”
“你这丫头。”李启天被李贺兰的模样逗笑,点了下她的额头道,“就这么喜欢季驸马?先前不是还喜欢逄之曦吗?”
“哪里有。”李贺兰脸上一红,羞涩的低着头。
她绝对不敢将自己现在其实也同样很喜欢逄之曦的话说出来。
李启天见李贺兰如此,心下却更加肯定李贺兰对季泽宇的感情了。
也难怪她会动心,季泽宇的容貌、才华、权力,也样样不比逄枭差,李贺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最喜欢季泽宇那样俊美的男子吗?他们既是已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不怪她将心思系在人家身上。
可是这个场面,并非李启天想要看到的。
李启天叹了口气,面对李贺兰时,其实还是有负罪感的,但是任何情绪都不会耽搁他办正经事。
“圣上,忠顺亲王求见。”殿门外厉观文通传。
李贺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觉得意外之喜简直是砸在自己头上了!
自从那日,她就再没有机会见逄枭,今日乍然在此处遇上,还不是缘分?
李启天仔细观察李贺兰的神色,见她这样表现,心里便有成算。
看来今日安排逄枭来与李贺兰见到一面的计划没有错。
否则李贺兰的心思都转移到季泽宇的身上,他先前的那些安排岂不是都白费了?
“传。“李启天低沉的声音在御书房回荡,拉回了李贺兰惊喜之下明显神游的思绪。
话音落下,殿门便被内侍推开。
逄枭身着深紫箭袖锦袍,头戴紫金冠,气势凛然的快步进来行了礼:“微臣参见圣上!”
他生的身材高大健瘦,今日的紫色箭袖锦袍,更衬托他贵气天成的气势,尤其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下那双凤眼,只看了李贺兰一眼,就已让她神魂颠倒了。
李贺兰心里不住的想: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见了逄枭,再不好的心情也变好了。
“……兰儿!”
李贺兰听见李启天的声音,忽然回过神来,抬眸看去,对上李启天隐含着不耐烦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居然走神了。
李启天又道:“ 想什么呢?莫不是染了风寒身子不适?”
“皇兄,没有的事儿,兰儿很好。”李贺兰笑看向逄枭,“枭哥哥今日这身箭袖衣裳不错。”
逄枭连忙拱手:“臣不敢。”
李贺兰飞快看了一眼李启天,这才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都是这么叫的吗。皇兄也不会在意的,是不是皇兄?”
李贺兰撒娇的看来,让李启天心里又是一阵不喜。
他没有心思去追究李贺兰为何会这样轻佻,反正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他也就不想多做追究了。
是以李启天十分温和的微笑着,用不大严厉的语气训斥道:“胡闹,现在怎比从前?你要称呼逄之曦为王爷才是。何况你如今已经成了婚,季岚与逄之曦又是至交好友,你若以从前的方式称呼逄之曦,又叫季岚如何看?”
李贺兰脸上绯红,一时语塞,不住的偷眼去看逄枭的反应。
她既怕在逄枭脸上看到厌烦,又怕逄枭无动于衷。
她看到的自然是后者。
逄枭垂手而立,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对李贺兰的话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李贺兰见到逄枭的喜悦,完全被他冷淡无视的态度冲散了。
李启天见二人这般,心里便有了分寸,道:“兰儿下去,朕与忠顺亲王有事要说。”
“是。”李贺兰应是退下,出门前还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逄枭挺拔俊逸的背影。
李启天看着御书房殿门关好,才笑着道:“你可不要介意,那小丫头被太后骄纵坏了,心却是不坏的。”
“哪里的话,长公主天真烂漫,性子纯然,臣哪里会有什么介意。”逄枭立即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