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陈晏辗转反侧了两天, 最终还是在他外公八十大寿的那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地过去了。
蔚垚垚被接回蔚家过周末,殷愁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房间就只剩下蔚乘风一个人。
他焦躁地在客厅踱步, 最后忍不住一个电话打到殷愁那里, 电话那头殷愁明显喝醉了, 大着舌头说:
“啊?回去?蔚小凤你是不是傻?我好不容易躲开你大哥出来逍遥自在, 我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嗝~不和你说了,冷落了美人可就不好了~”
直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声,蔚乘风还在思索着殷愁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直觉大哥和殷愁之间有点猫腻, 然而想到稳重沉肃,一副老干部做派的大哥, 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正在这时, 蔚青山的电话打了过来。
“殷愁在你那儿吗?”那头的声音不复他平日的沉稳, 能轻易地听出说话人语气里的急躁。
他大哥和殷愁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蔚乘风警惕地问:“你找他干嘛?”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是在你那儿了?”
蔚乘风:“管他在不在我这儿,你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不就成了?”
“他手机打不通。”
“骗谁呢, 我刚才还和他通话呢。”
“……”
蔚乘风话刚出口就知道事情大发了,果然,那头冷笑了一声,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
蔚乘风一脸无辜的看着手机,兄弟, 你自求多福吧。
一个小时后, 一个堪称乌烟瘴气的奢华包间内, 蔚乘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孤零零地喝酒, 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不时有人过来敬酒, 也不时有人贴上来,蔚乘风脸色一沉, 也不言语,眼神凌厉地斜过去,把人吓得立即哆嗦着走了。
蔚乘风在外面并不比陈晏面前。他气性大,脾性也傲,对包间里其它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敛着眸子喝自己的酒,显得有些沉默。
包间里的人闹归闹,但都注意分寸,风流场上多少浪里淘出来的人物,都是人精,见蔚乘风这架势也知道他只是来散心,不是来和他们闹的,所以一直都注意躲着他,别碰了他霉头。
但是架不住有人喝醉了,管不住脑子,自己跑过去作死。
一个人端着酒杯跌跌撞撞地在他旁边坐下,“三少,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哥几个好不容易聚一下,你躲这儿干什么?来,喝酒喝酒!”
他又是攀交情,又是插科打诨的,一副高姿态的模样,还真的有那么点教训小弟的味道。
包间里的人虽然各玩各的,但都偷偷留意着这边。他们乐的看他笑话,并没有人出来帮他圆场,都是生意场下的朋友,平日一边道兄弟一边背后捅刀的主,交情能好到哪里去。
蔚乘风坐在那里,明显感觉到四周不时扫过来的视线,他是烦面前喝醉的男人,但也不想耍把戏给猴子看,当下淡淡说了一句,
“你喝醉了。”言下之意,他不追究。
和醉酒的人讨论他到底有没有醉酒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蔚乘风现在就碰到了。
“我哪里醉了?我醉了吗?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三少你就是不想喝,咱们这么久的兄弟你不会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包间里的人是想看热闹,但不想真个把蔚乘风惹恼了,当下众人七抬八抬,把他架了出去。
看着眼前发酒疯的男人红着脖子被人架走,蔚乘风心里别提多操蛋了。
他站了起来,冷着脸推开人群往外走,别人不不敢留他,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道歉,蔚乘风仿若未闻,直到出了会所,他拿起烟,叼上,正要点上,一只手打着火凑了过来。
蔚乘风收回拿打火机的手,单手插兜,深吸一口烟,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这带着尼古丁的烟草气息,慢慢吐出烟圈儿,另一只手拿着烟自然垂下,食指轻轻弹了下烟灰,点点烟灰飘飘荡荡地落下,在夜晚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迷离魅惑。
旁边那人看呆了。
蔚乘风睁开眼睛,眼尾略带深意地扫了过去,插兜的那只手掏出来,略显漫不经心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便走向自己的车。
那人知道今天这事儿算过了,忙不迭的跟上去献殷勤:“三少,您今晚喝了不少,我喊人给您送回去?要不给你喊个代驾?”
蔚乘风摇头:“这点不算什么,你回去吧,玩的愉快。”
——
另一边,一座满是珍稀树木的后花园里,陈晏微微低头,腰背挺得笔直,一副恭敬谦和地姿态站着。
而他前面是一个拿着剪刀修饰树木的儒雅老人。
老人凝视着他的宝贝树,一边剪,一边说:“舍得回来了?”
沉默。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到了土里你才会来看一下呢。”
沉默。
老人叹了口气,把剪刀放到佣人手里,又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摇头自怜自艾:
“年纪大喽,中看不中用了,连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娃都敢欺负我。”
陈晏:“………”
他忍不住辩解:“我不是小毛娃。”
老人哼了一声:“我上一次见你你可不是小毛娃吗,怎么,翅膀硬了,我老头子叫一下都不愿意了?”
陈晏:“……”
老人把擦完的毛巾递出去,转过身,打开手,一边在别人的服侍下穿好大衣,一边说:
“你和那小子怎么样了?”
陈晏闷声说:“分了。”
老人眼睛一瞪:“我不是说之前那个,我是说现在这个!”
陈晏:“???”
“就是蔚家的那个小子嘛!”
陈晏:“………”
“我们没在一起。”
“哼,真当我老头子糊涂了?”
“……”
老人穿好了衣服,转身去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接过佣人递上来的一杯新茶,喝了一口,而后说:
“蔚家那小子,小的时候我见了一下,是个不错的娃娃,他们家呢,家风倒是不错,没那些歪风邪气,你过去也不会受罪……”
“等等。”陈晏无奈地说:“外公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别说我暂时和他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我也不一定会去他家啊?”
老人眼珠子一瞪:“在一起不好好过日子你想搞个杠头!”
陈晏:“……”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皮认真解释道:
“外公,我是同性恋。我不娘,我也没什么病,除了性向问题,我和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就算我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代表我要像女人那样嫁过去,还去他们家住。”
老头子嫌弃地看他一眼:“谁说让你嫁过去了?他蔚家权势再大,我不同意,他们敢?”
他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说:“你们两个小娃娃,又都是男人,在一起,整天面对的都是一个人,关注点都在一个人身上,很容易有些小摩擦小矛盾,还不大容易低头。你住他家就不一样了,可以把矛盾一致对外嘛!”
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