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回家第二日,还在睡大头觉,就被清清吵醒了,清清兴奋的指着身后说:“丹年,快看快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人对清清的态度就像对待自家人一样了,这不,连叫都不叫她,清清就直接闯入丹年的卧室里去了,直接把睡的正香的丹年从被窝里叫了起来。丹年睁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清清身后小丫鬟身上挂着手里抱着连腰里都绑满了东西,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跟个挂物架子似的,“架子”上面大部分都是些布料小玩意什么的。“这是什么啊?”丹年强忍着起床气,她困的要死,又加
上从校场回来后,浑身酸痛,尤其是手臂,酸的抬不起来,一
连两天别说练字了,拿个筷子都是颤颤巍巍的。
清清犹自兴奋着,“沈丹荷不是之前找皇后娘娘要了彩头吗?那天你走的早,皇后娘娘把彩头赏给了我和真真,我带过来送给你了。”
丹年揉了揉眼睛,套上鞋子看了下,除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是些布料了。布料摸上去虽然手感很不错,但颜色都大多都是老气的蓝色,暗红色,估计清清和李真压根看不上。
这皇后可真是小气,莫不是拿忘在仓库里的陈年旧货来忽悠她们吧,丹年嘀咕道。
清清见丹年脸色没多少欢快,知道她是不满意这些东西,连忙解释道:“历来秋校都是这样的,把皇宫里的剩下的东西当彩头,因为过上一两个月江南丝织局就要进要新的料子了。”
“唔,这样子啊。你跟李真不拿吗?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卷进来,这赏赐,你们俩就分了吧。”丹年有些歉意的说道。
清清大咧刷的说道:“丹年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真真早就说了,这些东西她都不要的,全留给你了,你也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丹年转念一想,这两个官家小姐还未必看得上这些东西,眼下入了秋,给慧娘,梅姨,吴婶婶做衣服还要买布料,正好省下了这笔钱,便也不再推辞。
丹年叫过碧瑶接了东西,便披了件外袍和清清坐下来说
话,清清叽叽喳喳的说着那日她在校场看到的趣事,说一连三
年,有个叫唐安恭的猪头跟人比射箭都没射到红心上,叫人好生嘲笑。
清清说的开心不已,丹年却是瞌睡的不住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清清嘟了嘟嘴也没办法,善解人意的让丹年再去睡个回笼觉,丹年打着哈欠问道:“那你怎么办?就在我旁边看着我睡觉啊?”
清清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就在你家陪伯母说说话,等你醒了你就过来找我们。”
丹年很是怀疑性格过于活泼的清清能否跟慧娘说到一块话去,谈论京城里流行的闺阁女孩的游戏?丹年擦了把汗,以前慧娘因为清清家庭的缘故不喜欢她,现在没了这个阻碍,她们两个人多接触下也好,说不定慧娘会喜欢上清清。
想到这里,丹年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睡大头觉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秋老虎火辣辣的照在当空,碧瑶见她醒了,打了盆水进来给丹年洗漱。
丹年拿着温热的帕子擦着脸,冉道:“清清跟我娘聊天聊舟怎么样?”
碧瑶纳闷道:“廉小姐没去找夫人啊,她去子后院找钰少爷聊天了。”
丹年闻声顿时脚软,她怎么就忘记了后院书房里有个对廉清清吸引力巨大的磁体沈钰呢!
丹年匆匆洗漱完毕后就往后院走去,一般这个时候,慧娘都在佛堂里念经,碧瑶在准备午饭,后院里只有沈钰,整个家里都很安静。
还没走到后院,丹年就听到了清清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忙放轻脚步,躲在屋子的墙边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沈钰站在书房边的窗户旁正对着丹年这个方向,清清面朝着沈钰”丹年看不到清清的表情。
只听到清清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沈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丹年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沈钰的脸,沈钰的脸上还是一副笑脸,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廉小姐生性活泼可爱,人又漂亮,钰怎么会讨厌廉小姐。”
清清的情绪似乎是放轻松了不少,“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跟你说话你都是爱理不理的,你对丹年可不这样!”
沈钰失声笑道:“廉小姐,丹年是我妹妹,钰要替廉小姐的闺誉着想,自然是不一样的。”
“廉小姐,廉小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随着丹年叫我清清就可以了,怎么还叫我廉小姐?!”清清埋怨道。
沈钰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道:“廉小姐,事关你的清誉,怎么能随便让男子称呼你的闺名?”
清清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你不是随便的男子,你是,你是……”清清一跺脚,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小声说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们定的有婚约!”
丹年眼尖的发现,从背后看去,清清的露在外面的脖子都是通红通红的。对于婚约这件事上,丹年一家都是装傻的,既然廉家无心结亲,他们更犯不着去拿儿子的幸福去攀附廉家。
如今被清清明摆的提到了台面上,沈钰若是不认,丹年不由得叹气,清清骨子里是个极为高傲的女孩子,今日里厚着脸皮来向沈钰提亲已是极限,若是沈钰伤了女孩子的心,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跟清清做朋友口
沈钰垂了垂眼睛,说道:“廉小姐,婚姻大事理应遵从父母之命,不是我们做小辈的能擅自做主的。婚约只是当时两家人的口头戏言,做不得准数。况且,令尊和令堂也不见得会舍得你到我家来受苦的。”
清清急了,“我爹娘很看好你的,不会反对的,若是,若是……我爹也会帮你进入兵部的,沈叔叔也不会在军队里这么难过。”清清低声嗫嚅道。
沈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这么说来,我沈钰要出人头地,非得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岳丈夫人,仰他人的鼻息过日子才行?!”
清清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摆手,丹年听声音,似乎是哭出声来,“不是的,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只是想,我爹就我一个女儿,肯定能帮帮你的,你和沈叔叔不用那么危险的去打仗你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去考秋闱!”
丹年叹了口气,清清还不够了解沈钰,沈钰骨子里向往的就是沙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豪气,他是个天生的战士,骄傲而自信,享受的就是靠实力赢得胜利的感觉。如今清清这样说,岂不是更惹得沈钰不快。
沈钰面色冷峻的拱手道:“多谢廉小姐厚爱了,廉家家大势大,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能高攀的起的。还请廉小姐回头是岸,早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嫁了吧,莫要在钰身上浪费时间,钰承受不起。”说完便转身要进书房。
清清在沈钰身后哭叫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在恨当初我们家袖手旁观,你和沈叔叔去了边境留下婶子和丹年,我们家装作不认识,后来丹年受了欺负我们家还在一旁看戏,对不对?!”
沈钰推门的动作顿了下,还未等沈钰回答,清清哭喊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爹娘不愿意我同丹年来往,我是真心喜欢丹年才同她做朋友,我还冒着被爹爹和爷爷打的危险给丹年通风报信,给丹年说战场上的事情,丹年受了欺负我帮她,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们家?!”
沈钰深吸了口气,回头笑道,只是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在丹年看来有些刺眼,明亮的太阳光报在沈钰的身上,衬得沈钰尤为英俊,“廉小姐这话说的太牵强了,你们家并未对我们家做出什么不利之事,钰哪里来的资格原凉呢?况且廉小姐一直对舍妹照顾有加,钰感激还来不及。”
清清抽抽噎噎道:“可我就是觉得,你们一家都是在生我们家的气,明面上说是高攀不上我们家,实际上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们家。”
丹年一旁听的直想鼓掌清清你说的没错,沈钰那小子说不定真是这么想的!
沈钰最后看了眼清清,神色复杂,“廉小姐,钰马上就要准备秋闱了,日后怕会很忙,也要安心读书练武,廉小姐若是有事,找丹年就好,钰怕是不能相陪了。”
说完,沈钰便走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留平清清一个人在原地抽泣。
丹年靠在墙上,她知道沈钰不喜欢廉家,嫌他们没人情味。况且沈钰和清清之间的感情,不是她能参合进去的。若是强硬凑成一对,将来成了怨偶,岂不是坏事一桩。
况且,她是真心希望哥哥和清清都好,若是各自有了更好的归宿,也比强凑一起要好。
眼下清清正是委屈的时候,看她跺着脚生气的样子,还时不时夹杂着抽泣声,丹年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卧室,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她看到了的好,不然清清也会觉得没面子。
没过一会,清清旋风似的回到了丹年的卧室,丹年大吃一
惊,“这么快?!”
看清清,只是眼睛有些红肿,表情还是嘻嘻哈哈的,丹年也放下心来,著清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女孩。
丹年怕她再想起伤心事,连忙问道:“清清,秋校那日我跟许蕾姐姐比试时出现的那个浑身黑袍包的严严实实的,是谁?为什么他一出现许蕾姐姐,她就……”
清清惋惜的叹了口气,“他是许蕾姐姐的丈夫。”
丹年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两人是这种关系,那黑袍男子看许蕾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是在看仇人一般。“这,这不可能吧,许蕾姐姐她……”丹年惊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清清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蕾姐姐的母亲大公主是皇后那一派的,支持太子。他们成亲没多久,蕾姐姐的丈夫黄宇行的父亲因为反对雍国公专权,几年前就被投了大狱,死的不明不白。
黄大哥也被革了职,大公主当时一定要蕾姐姐同黄大哥和离,两人就这么分开了,黄大哥的行踪也成了谜,没想到这次会在校场看到他。”
丹年听的五味陈杂,那黄宇行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许蕾和善温婉,看许蕾见到黄宇行时的反应,想必少年夫妻也甚是恩爱,却无端卷入朝廷内斗,硬生生毁掉了一个家庭。让丹年更加费解的是,她确定在大皇子帐篷处瞥到的就是黄宇行,大皇子拉拢了对白家和皇后怀有仇恨的黄公子,看来自己也是有了想法,谁都不想坐以待毙啊!
清清犹自叹息道:“黄大哥在遭逢变故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和蕾姐姐感情很好的,我听说黄大哥拿到和离书后人就失踪了,蕾姐姐找了他好久都没找到,现在见面又是那样,真是可惜!”
说着说着,清清那小丫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方才沈钰狠心的拒绝,竟是伤心的抽噎起来,丹年赶紧示意站在门口的碧瑶去打盆水,自己坐到清清身边,拍了拍清清的肩膀安慰她道:“蕾姐姐人这么好,定会有好报的,说不定两人最终还能走到一起。”
清清刚要点头,大概是哭岔了气,一边哭一边开始打嗝。
清清闹了个大红脸,也忘了哭了,拿着帕子捂着脸说丹年笑话她。
丹年哭笑不得,碧瑶端上来一盆刚打上来的井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丹年用毛巾浸了冰冷的井水递给清清,让清清捂在眼睛上,哭了这么久,要是被人看到双眼红肿就不好说了。
等清清缓过气来,就要告辞,丹年要留清清吃饭,清清哑着嗓子说母亲还在家里等她,不等丹年多加挽留,便带着小丫鬟跑了。
丹年看着她略显落寞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奈,清清性格太单纯了,将来即便是嫁了沈钰,也是被强势的沈钰吃的死死的,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