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鲜花牛粪

47鲜花?牛粪!

次日,用早膳的时间。

林小桃看着眼下一片乌青的青果,轻声道:“昨夜没睡好?”

青果点头。

呵!

林小桃轻声一笑,一边喂着怀里的文天赐吃蛋羹,一边促狭的问道:“什么,想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青果将拿在手里的雪里蕻馅的包子放嘴里咬,一边心事重重的回道:“想这个社会,永远是赢家通吃,输者一无所有,社会,永远都是只以成败论英雄!”

林小桃手一抖,蛋羹便喂到文天赐的鼻子里,文天赐原本张着嘴等,谁晓得他娘会往他鼻子里塞,怔了怔后,“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一边的赵三娘连忙上前抱了文天赐,回头喊了丫鬟打水进来给他洗脸。

林小桃由得奶娘去管文天赐,她则转身,目光严肃的上下打量着青果,稍倾,摆手,挥退屋里的丫鬟,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果三口两口干完一个包子,看着林小桃,道:“小姨,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为什么这样问?”林小桃没好气的说道:“你好端端的说什么,只以成败论英雄?”

青果愣了愣,“我说了吗?我什么时候说了?”

林小桃抬手便摸向青果的额头,然后又反手摸自己的额头,见青果没有发热,不是说糊话后,她一把扯了青果走到一边的会客室,把她按坐在自己身边。

“说吧,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青果眨了眼,“吃了碗云吞,看了场烟花,然后就回来了啊!”

“就这样?”

“就这样!”青果重重点头。

林小桃狐疑的道:“没见着九爷?”

“见到了啊!”

“那是九爷跟你说什么了?”

青果摇头。

林小桃还待再问,花厅外响起庄婶的声音。

“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出发?”

“噢,我马上就来。”

青果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林小桃紧跟着站了起来,跟在她身边往外走,“你这又是要去哪?”

青果转身,看了一脸着急的林小桃,笑着说道:“小姨,我不是跟你说,我想在京都开家食为天的分号吗?不出去看看,怎么知道这店能不能开,开哪里好呢!”

“那你等你小姨夫休沐的时候,让他带了你出去逛啊!”

青果摆手。

文晋昭一个月就休那么三、五天的,还得应酬朋友,哪里有时间陪她逛!

林小桃还要再说,被赵三娘抱到一边去的文天赐见到她,双手张开,大声的喊着“娘、娘抱……”

青果呵呵笑了上前,抬手捏了文天赐肉嘟嘟的脸,说道:“小表弟,你乖乖的啊,姐姐买糖回来给你吃!”

“糖,糖……要吃糖。”

文天赐一听到有糖吃,当即便拍了手,朝青果扑去。

“(天赐)天赐少爷!”

两声高低不一的声音同时响起。

幸好青果虽然年纪少,手上的劲不小,文天赐一扑过来,她便伸了双手指把人给接住了。但,照样,她也吓得不轻。

只有文天赐觉得很好玩,“咯咯”笑出声,又是拍手又是踢脚的,嚷嚷着“还要玩,还要玩!”

“还玩!”青果抬手拍了记文天赐肉乎乎的小屁股,又是后怕又是好笑的说道:“魂都快被你吓掉了,你还想玩!”

说着,将文天赐交给了脸色惨白的赵三奶,不忘叮嘱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懂,你得看仔细点。”

“是,奴婢记住了。”

赵三娘抱了文天赐,脸色好半响没恢复回过来。

一侧的林小桃吓得好半响连话都说不利索,手紧紧的攥着胸口,又是怕,又是气的看着窝在赵三娘怀里正冲着她“娘,娘”叫着的文天赐。

这个祖宗,真真是眼睛片刻也不敢离了他!

林小桃深吸了口气,等脚下有了点力气了,她才走过去,伸手抱了文天赐,斥责道:“娘跟你说很多次了,不可以这样扑的,万一姐姐没接住,你就要摔破头了,知不知道?”

文天赐瞪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林小桃,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朝她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抓去。

“夫人当心!”

赵三娘连忙探手抓住了文天赐的手。

青果眼见得林小桃的心思转移到了文天赐身上,她跟林小桃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庄婶往大门外走去。

“果儿,别在外面逛得太晚了,记得早点回来。”

身后响起林小桃的声音。

“知道了,小姨,你放心吧。”

青果一边应着,一边脚下步子不停,生怕林小桃又赶了上来,问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才出了垂花门,便看到凤梨站在大门外朝里张望着,见着青果连连招手,“姑娘,这里,快些。”

青果还没吱声,庄婶已经抬头一个狠历的目光朝凤梨看去。

前一刻还跟只猴似的凤梨立刻乖了!

马车慢悠悠的离了柿子胡同,往建在东市昭国坊的东平候府去。

西市到东市原就是一短不小的距离,再到昭国坊,足足行了约有小半个时辰。

虽说昨夜三人才走了一遍,但因着夜里赶路,四周的景致看的并不分明。今天是白日里,天气又好,凤梨干脆就把脑袋伸到了窗子外,一路看着热闹,看到高兴处,还要回头扯了青果一起看。

庄婶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一下子绽起喜悦,一下子又是愁眉深锁。

青果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庄婶的手。

马车行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庄婶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便是连兴致最高的凤梨,最后也感觉到了她身上悲伤的情绪,而变得安静下来。

“姑娘,那里有座庙。”

凤梨突然说道。

青果笑了笑,顺着凤梨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便看到了座尖尖的宝塔凌驾于所有的建筑之上,隐约的有梵音轻唱之声响起。

“是慈恩寺。”庄婶靠在马车壁上,轻声说道:“离东平候府就隔了几条街,姑娘小时候,常跟了太夫人去寺里上香。”

她嘴里的姑娘定然不是青果,而是东平候府的那位旁枝的小姐!

“那我们这就是快到了?”青果问道。

庄婶点头,“再有个小半柱香的功夫,应该就到了。”

从前的东平候府是什么样的,青果不知道。但她想,此刻的东平候府很适用一句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怎么会就成了这样!”

庄婶捂着嘴虽是极力刻制着悲戚的情绪,但还是不时的有呜咽声传出。

曾经气宇轩昂,富丽堂皇的东平候府,此刻哪里还有旧时的半点荣华,眼前的断壁残垣,荒凉满目,看这光景似乎曾经被人纵火烧过。

青果上前拍了拍了庄婶的手,“婶,别难过,我们找个人问问吧。”

话落对凤梨使了个眼色。

凤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站在大门口,目光四处看了看,然后便走向临着东平候府左边的一家人家走去。

“婶,要进去看看吗?”青果扶了庄婶的手。

庄婶点了点头。

青果叹了口气,上前扶了庄婶的手,往里走。

原以为庄婶会沿着整个东平候府逛一圈,不想,庄婶却是绕过了那些大道长廊,只接去了候府深处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园子。

青果想了想,便了然,这应该是那位昔日的小姐的屋子!

“那时候小姐还小,因为只是旁系,且又是跟着寡母来投靠的,并不得候夫人的欢喜。夫人也一直叮嘱小姐,除了晨昏定省,寻常不要到候夫人跟前露脸。可怜的小姐,从小到大就在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园子里……”

青果抬头打量着这个四间格局的小院子,站在小院里,抬头便是被切得四四方方的天,很难想像,一个小姑娘日复一日的便是在这样环境中长大。

“候爷出事的时候,夫人打算送小姐去舅老爷家,可是小姐拿着把剪子抵着喉咙,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夫人,便是死,也要跟夫人死在一起……”

青果长长的叹了口气,上前扶了庄婶,“婶,我们出去吧。”

庄婶摇头,推了青果的手,步子沉重的走到东厢房的方向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一脚轻一脚重的走了进去。

青果无奈,只得跟在她后面,也进了屋子。

屋子被隔断成三间,里的布置很简单,正当中是一方用来待客的宴客室,一张圆木桌并几把椅子,角落处摆放着几个花盆,花盆或是碎裂一地又或是倒翻在地,可见当时的凌乱。

都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这小姐虽寄身在东平候府,但平时也不过是粗茶淡饭聊胜流离失所饥不饱腹,并不曾享受到东平候府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一旦东平候府出事,她却是跟那些嫡系的小姐享受同样的牢狱之灾!

青果正感伤不已时,耳边却忽的响起庄婶的一声惊呼。

“婶!”

青果当下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把掀了左手边的烂布帘,冲了进去。

“婶,你……”

青果的声音在对上屋里庄婶抬头朝她看来的脸时,噎在了那。

庄婶站在屋里一处落满灰尘的妆台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平安扣,满脸泪水,正又惊又喜的看着她。

“姑娘,我家小姐……”

“嘘!”青果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几步赶上前,握住庄婶颤抖的不如筛子的身子,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再说。”

庄婶连连点头。

青果帮着庄婶把那枚翠绿色的平安扣收好,扶了庄婶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同从外面进来的凤梨撞了个正着。

“姑娘,奴婢都打听清楚了……”

凤梨的话,被青果打断,“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吧。”

话落,又让凤梨去外面安排好马车,这才扶了庄婶往外走。

上了马车,青果眼见得庄婶脸色一会儿惨白如纸,一会儿又艳红如血,知道她这是心绪激动的缘故,便轻声安抚道:“婶,你别想太多,小姐没死,便是万幸。”

庄婶点头,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青果叹了口气,拿了帕子替庄婶擦拭。

凤梨几番张嘴俗言,但当看到青果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后,最终抿了嘴,乖乖的缩坐在角落里。

一时间,马车里只偶尔响起庄婶轻声的啜泣声,便再没别的声音。

青果劝了几句,眼见劝不进去,便也不再劝了,想着也许让庄婶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反而对她有利。于是,便歪靠在马车里,闭起了眼睛养神。

只眼一闭,她却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要不是身下的马车猛的一停,她身子重重的往前撞去,幸而庄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不然,这一下,她妥妥的跌出马车外。饶是如此,她的额头还是重重的撞在车椽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凤梨则更惨,只接就滚出了马车,摔在了地上,要不是车夫适时的勒住缰绳,喝停了驾车的马,车轮就要从她身上轧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庄婶一边心疼的看着青果额头肿起的大包,一边回头撩了车帘子对驾车的车夫喝斥道:“你怎么赶车的,这幸而摔下去的是凤梨,不是姑娘。若是摔着的是姑娘,你怎么向文老爷交待!”

车夫一脸委屈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庄婶,涨红了脸,急声道:“妈妈,不是小的,是有个孩子突然就冲马车跑了过来。”

青果原本是打算看看凤梨的,脑袋一探出来,便看到一个孩子正浑身颤抖的缩在马车边的一个妇人怀里,那个妇人紧紧的抱着怀中双目紧闭的孩子,又是惊又是怒的朝她看来。

“姑娘,您没事吧?”凤梨揉着发涨的脑袋爬了起来,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灰土,便要上马车,只是等她抬头看到青果肿起的额头时,顿时惊声喊道:“姑娘,你受伤了!”

青果听着凤梨那一声尖叫,只觉得额头上那肿起的地方,越发的痛了。

而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原本足可容纳两车并行的街道便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抱着小孩的妇人突的便发出一声凄历的哭喊,“救命啊,杀人了!”

呃!

青果怔怔的看着一瞬间软倒在马车边的妇人,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词,“碰瓷!”

这要真是纯心来碰瓷的,青果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年头,别说没什么足证清白的行车记录仪,就连主持公道的交警叔叔都没!万一这妇人是个心狠的,提前把这孩子的胳膊腿的给搞断了,她怕是告到天边都没用!

是破财消灾,还是……青果一时间便怔在了那!

到不是她不舍得银子,而是她怕这妇人就此讹上了她!到时再招个三大姑六大舅的出来,那她岂不是就要从地主一朝回到解放前?

“姑娘,您坐回马车里,老奴下去看看。”耳边响起庄婶的声音。

青果想了想,觉得眼下确实也不是她出面的时候,想来,在京都生活多年的庄婶更有处理能力!当下,便依了庄婶的话,退回了马车内。

庄婶却是没有去看那妇人,而是转身对凤梨说道:“凤梨,你怎么样?没事吧!”

凤梨正想说没事,但在看到庄婶使来的眼色后,连忙扶了脑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道:“婶,我头晕的历害!”

“可别是摔伤了脑袋,快,快去马车里躺躺。”庄婶说着,便扶了凤梨上马车。

整个过程中,竟是看也不看马车下的妇人一眼。

那妇人抱着个孩子正哭得不行,却见自始自终都没人来搭理她,哭声一顿,一脸不解的朝庄婶看去。

“姑娘和凤梨都受了伤,你把马车赶去街角,再去打听下,看附近哪里有医馆,请个大夫来看看,再拖人给大人去个信,让大人来一趟。”庄婶对车夫说道。

“是。”

车夫牵了马车便要走,不想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忽的便尖声喊了起来,“不许走,你们不许走,你们撞坏了我的孩子,怎么能就这样走!”

话落,抱着孩子便坐到了马车前,大有,想走,就从我身上辗过去的意思!

马车里的青果扶了额头,你妹啊,真的遇上碰瓷的了!

“我们撞了你的孩子?”庄婶一脸奇怪的看了那妇人,“你凭什么说我们撞了你的孩子?要真撞着了,他刚才还能跑,还能跳?”

妇人脸上一红,将怀里的孩子往庄婶跟前一送,大声道:“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你们撞着了。”

庄婶正要伸手去接孩子,不想妇人却是手一缩,又将孩子搂了回来,然后便哭天抢地的撒起泼来。

“青天大老爷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把我孩子撞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

人群里便有人议论了起来。

“撞了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去,到顺天府告她去!”

“这也太缺德了,撞着人了,不说请个大夫给看看,竟是连面也不露一下,这是谁家的小姐,这样心狠手辣的!”

有人起头,便有人跟着起哄。

不多时,便是一阵讨伐之声,似乎青果便是那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恶人!

庄婶心知,这是遇上碰瓷了,往常也不是没遇上这事,但那时只要报出东平候府的名头,这些人便会自动退去。

可如今……

就在庄婶犹豫不决的时候,青果撩了帘子对庄婶说道:“婶,你去问那妇人,是我们带着她给孩子看大夫,还是我们给了她银子便可。”

“是,姑娘。”

庄婶便走到妇人身边,冷声道:“我们家姑娘问你,是我们带了你孩子去看大夫,还是拿了银子给你便成?”

妇人眼珠子一转,对庄婶高声道:“撞了人,连个面都不露,是什么道理?有银子就了不起吗?”

庄婶挑眉,目光锐利的瞪着妇人。

这要是讹银子的,应该拿了银子便走才是,怎么这人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人群里再次响起一片喧哗声。

庄婶有心想疾言历色给妇人一点颜色看看,但又担心闹起来,让青果失了名声,一时间竟是急得满头大汗,也拿不出个主意来!

“婶!”

青果撩了帘子从车里走了出来,对庄婶说道:“我看凤梨竟是不大好了,你也别耽搁了,先让车夫就近找个大夫来看看,然后再托人给家里报个信。既然她一不肯给孩子看大夫,二不肯拿银子,那就让人去顺天府跑一趟吧,撞没撞,孩子有事没事,让衙门里来断个是非对错!”

闹上衙门,这……庄婶犹豫的看向青果。

青果却是淡淡的看了庄婶说道:“婶还不快去,凤梨虽说是个丫鬟,可总是一条人命,真要死了,怎么跟她爹娘交待!”

抱着孩子的妇人,一听这是要闹出人命,身子先就抖了抖,再听青果说要报上衙门,越发吓得脸色白了白。便是她怀里紧闭着眼的孩子,这个时候眼睛皮也不停的抖动着。

庄婶当即便对车夫说道:“快,快去附近看看哪里有医馆。”又对围着看热闹的人说道:“还劳烦诸位谁帮着去趟西市永平坊的柿子胡同文大人府上报个信,请家里来个人,再劳烦哪位跑趟顺天府,请了衙役来一趟!”

京都龙蛇浑杂。

这种碰瓷的事隔几天便会上演一场,大家围着看原本就是看个热闹,这会子一听说这家的小姐要闹上官府越发看戏不怕台高。人群里响起了好几声,“我去,我去你们府上报信”“我去顺天府帮你们请衙役”。

庄婶便点头道:“好,也不叫你们白跑一趟,我这里有点碎银子,权当是你们的跑腿费吧。”

说着便自袖笼里拿了两锭碎银子出来,一人一手的递了过去。

“报什么官啊,有这银子,还不如给这妇人几两银子先救了孩子命再说!”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了起来,然后便将那两个报信的人给围了起来,不让人走出去。

地上坐着的妇人,抱着孩子便越发的哭得凄历了。

青果冷冷一笑,走到妇人跟前,淡淡道:“我先前问过你,是我带你的孩子去看大夫还是给了你银子你自己去看,你不说,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清楚了再说。”

妇人抬头看向青果。

十二、三岁的姑娘,眉眼间还是一派稚嫩,可神色间却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凌历!

妇人抬头,颤颤瑟瑟的说道:“给,给我银子,我自己带了孩子去看。”

青果点头,“你想要多少?”

“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还真是敢开口啊!

庄婶便要出声,青果却是在她之前开口道:“一两银子,要,就拿去,不要,我们衙门里见,我家丫鬟现在正人事不省的躺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爹娘老子找上的总是你!”

妇人做这行多年,怎样也不想到会遇上青果这样一个横的!

她是亲眼看到那丫鬟摔下马车的,要真是……妇人一咬牙,对青果说道:“一两,就一两!”

青果示意庄婶给妇人银子,她则打算转身上马车。

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

“这是出什么事了?”

青果顺了声音看去,便看到一年三旬左右的妇人,妇人生得白净,穿一身驼底团花杭绸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枚赤金的小凤钗,一看便是官宦人家的管事婆子。

庄婶拿了一两银子扔给地上的妇人,正往回走,见着问话的妇人,便笑了上前说道:“没什么事,这妇人孩子不看好,让孩子在街上乱跑,惊着我家的马,伤了我家姑娘和丫鬟,反赖着是我们家马车撞了她!”

“有这种事!”妇人当即拧了眉头,一脸不悦的说道:“这样的刁民,就该拿了送顺天府打了五十大板,再赶了出来,看她往后还敢做这讹人银钱的事!”

庄婶一听妇人的语气,便知道,这妇人怕是身后的主家地位不轻,越发笑得殷切的说道:“哎,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家姑娘心善,说是要不是没活路了,想来也不至于拿个孩子来谋生!算了,权当是积德行善吧!”

围着看热闹的人,顿时便星星眼。

你家姑娘明明咄咄逼人好不好?哪有你说的那样柔柔弱弱,颇有恻隐之心的!

只是这话,众人却是不会说的。

妇人抱着孩子一溜烟的走了,人群便也散了。

庄婶正要辞了妇人回马车,妇人也打算回去复命,临去之前状试不经意的问道:“你家姑娘是哪家大人府上的?”

庄婶想着这妇人主家的身份,不好得罪,便轻声说道:“我家姑娘是翰林院文大人的外甥女。”

妇人点了点头,一脸和气的说了句,“到真是个温良恭俭,淑质贞亮的好姑娘。”

庄婶笑了笑。

上了马车,见凤梨正对着青果额头肿起的大包吹气,一脸自责的说道:“都是老奴连累了姑娘,要不是老奴……”

“婶,你胡说什么。”青果翻身坐了起来,对一脸自责的庄婶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这有心算无心的事,哪里就跟你扯上关系了。怪别多想了,让车夫早些回家吧。”

庄婶点了点头,让车夫赶了马车走。

“凤梨,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待马车启动,庄婶又对凤梨问道。

凤梨嘿嘿笑了道:“没事,我摔下马车就抱着头,没伤着。”

“也别大意,回家还是让大夫给看看。”青果说道。

那一摔,她还真怕把个凤梨给摔成了脑震荡!

青果便想起那个遇上的妇人,对庄婶说道:“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是哪家大人府上的!”

庄婶摇头。

京都城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个五品的官,勋贵随处可见,青果想着她们没失礼,没得罪人就行了,便也不再花心事去啄磨那个妇人!

等回了文府。

林小桃听下人说了路上的事,连忙抱着天赐赶了过来,见着青果额头上的那个大包后,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怎么就摔得这样历害?”

青果已经让大夫看过,这会子正由着庄婶上药,听了林小桃的话,便笑了道:“运气不好嘛!你看,凤梨从车上摔下去都没事,偏我还撞这么大个包!”

林小桃却是后悔的说道:“早知道就多派几个人跟着。”然后一迭声的对身后丫鬟说道:“去,去把我屋里那瓶子玉清露拿来。”

等丫鬟下去了,她又对青果说道:“那瓶玉清露还是傅夫人送我的,消炎消肿的什么的最好,你回头让凤梨给你一日三次的擦着,过几天这肿块就能消了。”

“那我先谢谢小姨了!”

被越三娘抱在怀里的文天赐,好奇的看着青果额头上的青肿,便扑着要青果抱。

“抱,姐姐抱!”

林小桃才要阻止,青果却是已经伸手去接了文天赐,“臭小子,姐姐现在是伤员,伤员,你都不放过!”

谁想她话声还没落,被她抱在怀里的文天赐,张嘴就对着她额头上的肿包咬了下去。

“啊呀!”

青果一声惊呼,到不是怕文天赐咬痛了她,而是怕文天赐把肿包上的药给吃到了!连忙撇了头,将文天赐往林小桃怀里塞。

谁想文天赐就跟她额头上的包给干上了!一双肉乎乎的小胖手张牙舞爪的便摸了上去。把个青果顿时痛得眼泪横流。

林小桃抱了文天赐便起身退开三步。

文天赐一见抓不到青果额头上的包了,“哇”一声便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果果,吃果果,天赐要吃果果!”

呃!

青果很是无语的看着口口声声说要吃果果的文天赐。

“天赐啊,姐姐头上的是肉肉,不是果果!”

“肉肉,天赐要吃肉肉!”

青果砌底无语了。

林小桃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拍了记怀里闹腾着的文天赐,“你个吃货,怎么什么都要吃?你姐姐额头伤着了,那是包,不是吃的!”

“呜呜……天赐要吃包包……”

林小桃被这个吃货儿子也给闹得无语了。

好在青果这也看过了,没什么事,她叮嘱了几句青果,便抱着林天赐去后花园里哄!

屋子里静了下来。

青果想起之前庄婶在东平候府找到的那个平安扣,对一边的凤梨说道:“庄婶呢?”

“婶说去厨房给姑娘煮个鸡蛋,这样日夜滚着,能快点消肿。”凤梨说道。

几乎是凤梨的话声才落下,庄婶便端着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热乎乎的鸡蛋,从肿起的地方滑过,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差不多了,庄婶才歇了手,又说晚上再滚一遍,青果原想拒绝,这肿吧,过几天不就消掉了!但对上庄婶自责内疚的目光后,青果点了点头。

“婶,你坐下,我们先让凤梨把打听来的事说一说。”青果招呼庄婶。

庄婶点头,目光殷殷的看着凤梨。

“姑娘,奴婢打听了好几户人家,说是这东平候府自从抄家问斩流放以后,便没人再住进来,不过好像说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这院子里闹过一阵的鬼,一时间便更是没人赶接近了!”

“鬼火?”

青果错愕的看着凤梨。

凤梨点头,“是从左边的一户人家打听来的,那家的婆子说是那年夏天,她吃坏了肚子,起来拉稀,然后就听到这边屋里有哭声,她吓得不行,原还以为是谢家有人偷偷摸摸来祭奠,她搬个梯子爬到墙头看,只看到隐隐绰绰的火光,却是没看到人,自那以后,闹鬼的事就传出去了!”

呃!

青果与庄婶交换了一个眼神。

庄婶自胸口摸出她从东平候府找到的那枚平安扣,递到青果跟前。

玉是上好的玉,玉白之间有一抹晶莹的翠绿藏在内里,用一根失去原本鲜色的红绳系着。

“婶,这个你是在哪找到的?”青果问道。

“在小姐从前的妆匣子里找到的,小姐的妆匣子有个隔层,轻易不被人发现,老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打开看看,不想一打开就看到了它!”

青果点头,犹豫的问道:“婶,那会不会是出事的时候,你家小姐来不及戴上?”

“不会,这平安扣是小姐满月时老爷亲自替她戴上的,十几年小姐从不离身!”庄婶说道,“就是当年抄家的时候,小姐也是将她藏在袜子里才躲过,之后是老奴亲手替她重新戴在脖子上的!”

青果不由便笑了说道:“那这样说来,谢小姐她肯定还活着,而且就在京都城内!”

庄婶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笑了说道:“谢小姐把这个平安扣放在那个没几个人知道的妆匣子里,就是想知道,在这个世上,她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如果有,而那个人想要找到她,一定会回东平候府,说不定就会去翻那个妆匣。”

庄婶听得目光大喜,但下一瞬,却是黯了眉眼说道:“可是京都这样大,到哪去找她啊!”

“那就从三、四前的那场闹鬼事件查起吧!”青果说道:“我想,那时候肯定是谢小姐摸黑回了东平候府,这个平安扣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悄然放下的。”

“我可怜的小姐……”

庄婶捂着嘴,发出一串压抑的哭声。

“婶,你别难过。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家小姐肯定有一番大造化!”

庄婶不解的看了青果,“姑娘,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能深夜出入东平候府,却不为外人知道,可不是你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就能做到的!”青果笑了说道。

“啊!”

庄婶顿时怔在了那,一颗心就好似冰水里滚过又热火上烤一样,不是滋味,她家小姐到底遇上了什么人?

见庄婶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又是急又是怕的,青果抬手拍了庄婶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猜谢小姐应该遇到一个好人。”

“你想,如果那个人对谢小姐是别有用心的,怎么会陪着她回京都,回东平候府还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留下这样一个东西!”

理是这个理,可是庄婶却仍旧难掩担心。

青果劝了几句,见庄婶虽嘴里应着,但神色却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又想着她这一日里大悲大喜的,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想想。

便对庄婶说道:“我这也累了,想睡一会儿,婶你也下去歇着吧。”

庄婶便起身告退。

青果歪在榻上,脑子里却想着东平候府的事。

东平候府是因为当日太子谋逆之事被抄家问斩流放的,皇帝御笔钦定的罪,收留谢小姐那可是视同谋逆的大罪!

那个救了谢小姐,还带着她回东平候府的人会是谁呢?

想着,想着,自己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额头上湿湿凉凉的,好像有羽毛一样的东西滑过,舒服的让她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青果翻了个身,却突然间感觉鼻腔有股幽幽的冷香,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便对上一对漆黑好似倾倒尽满天星光的眸子。

眨了眨眼,青果以为这是个梦,便重新闭上眼睛,但随着她眼睛闭上,她感觉似乎有股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她下意识的再睁开眼,等看清头顶那张含笑如天人之姿的脸时,青果倒吸一口冷气,霍然翻身坐起。

“九爷,您……您怎么来了?”

叶羽见她起得匆忙,生怕她一不小心再次伤了额头,连忙双手一伸,将青果按在了床上。

“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

青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张满是怜惜正柔情蜜意盯着她额头打量的脸,很是羞涩的撇了脸,轻声说道:“很难看的,您别盯着看了!”

“难看吗?”叶羽轻声一笑,又往下伏了几分,薄唇对着她额头的伤处轻轻吹了吹后,说道:“是挺难看的,不像只小狐狸,到像是只独角兽了!”

呃!

青果很是无语,心道:爷,你看长得像我这么娇媚美丽的独角兽不?

“嗯,我带了瓶药来,你回头让丫鬟给你仔细的擦擦,别留疤了,虽然说我不介意,可本就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牛粪要是连个新鲜味都没了,那也太不起对鲜花了是不是?”

鲜花?牛粪!

青果抬头,“九爷,谁是鲜花,谁是牛粪?”

“你说呢?”

叶羽笑盈盈的看着一脸恼色的青果,见她微微嘟起的唇,如新剥石榴般,研丽欲滴,想也没想便低头给含在了嘴里。

唇齿相触的刹那,青果好似被雷劈了一样,半响动弹不了,等感觉到叶羽正用舌撬开她的唇,在她嘴里肆意扫荡时,她整个人更是软得如一滩水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到耳边响起,叶羽略带喘息而磁性暗哑的话语时,青果迷乱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

“小狐狸,怎么就傻掉了呢!”

小叶子和小木头32 青果的怀疑21 反击02 吓坏了九爷10 意外发现46 最浪漫的事38 把娜娜说给你19 杀与谋17 知人知面不知心34 重返京都89 三姨生子64 用尽一切来爱我08 银子怎么借24 苦肉计89 九爷来信了16 要钱还是要人56 黄雀在后65 高大上的叶九爷70 拜年36 听墙角26 我是个诚实的人66 自请出族57 家庭小作坊57 家庭小作坊21 前进一小步42 陌生人如玉27 吃饺子05 旧敌必看哦不看别后悔26 我是个诚实的人27 交锋46 买地成功70 拜年47 鲜花牛粪39 找揍12 可亲可爱三姨夫59 鸿门宴36 叶府家事238 买丫鬟真相49 九爷劝母05 烂桃花15 人财两失35 老宅子吵起来了44 九爷的打算11 三叔叔要娶媳妇37 初议买地73 老店新开包子爹奴性不死61 夺家权和索方子36 听墙角80 人心15 你侬我侬37 初议买地83 小六29 大结局上27 交锋11 三叔叔要娶媳妇23 进不了九爷的房22 叶老夫人44 显赫的身份34 会生崽的银子19 克妻88 三姨的春天17 算计到底09 道别12 谁派你来的84 教训罗老爷笔陈氏22 叶老夫人77 三姨要和离23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25 各有各的算计54 阿媛之死86 刘三凤生了42 陌生人如玉29 大结局上31 青果发怒27 吃饺子64 用尽一切来爱我40 都不是省油的灯65 高大上的叶九爷57 家庭小作坊47 脸不当脸使10 风起36 听墙角60 灭你荣阳候府满门23 进不了九爷的房48 抢媳妇60 灭你荣阳候府满门21 钱啊钱终于见着面了29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57 胜负45 她这是要约会了么45 她这是要约会了么54 阿媛之死77 三姨要和离34 重返京都34 重返京都21 前进一小步17 知人知面不知心26 暗流65 高大上的叶九爷63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