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祥和楼的后厨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混进去,厨房的进口,出口,都派了人专门守着。
孟可君想破了脑袋都觉得没戏,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正转身要走,却听到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异常吵闹的声音。
一个腆着大肚子,带着高帽子的厨子用手指指着一群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破口大骂。
“全都是些净吃干饭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来!”
那些被骂的少年根本就不敢还嘴,一个个都把头垂得低低的。
“外面那帮穷酸的乡下人,有几个是上过祥和楼的,又有几个是能吃出来的?你把这些中午剩的菜,热热端出去给他们,他们照样会吃的满嘴流油,都净顾着去扒碗了,谁还能吃出这些是剩菜?”
“总厨,这只怕不好吧!他们好歹都是东家特地请来吃饭的,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这不是砸我们自己的招牌吗?”
一个年纪稍长的厨子都到那人身边,想要劝着他别这样做。
“什么不好!那么一大帮子可都是来吃白食的!感情这吃的不是你口袋里的钱啊!那么多人的饭菜端出去,我们可是要白做半个月的!你好!这钱你掏出来!”
总厨余泽生狠狠的瞪着厨子李,怪他多嘴多舌。
“还不快去!把那些剩菜都热热!记住,装盘的时候要注意,记得全部都装得好看些!”
余泽生对那些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少年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都按自己说的去做。
躲在桂花树下的孟可君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们虽然是穷酸的乡下人,却不是来这个祥和楼讨饭吃的叫花子,这个厨子赶这么肆无忌惮的骂那些少年,骂一旁的厨子,这肯定是得到东家允许的,不然就是给他十个胆子,只怕他一个打工的不敢这么做的。
这个姚庆泽真是可恶,表面上假惺惺的好心邀请大伙来这吃饭,显示他的有情有义,没想到背后竟干这么龌龊的事情。
孟可君气得撸起了袖子,就要从桂花树下站起来,想要跑进厨房,去和那个死胖子厨子理论。
可是她的袖子刚撸了起来,就有人先她一步已经进了厨房。
“你这是要砸了我们祥和楼的招牌吗?”
王竹君厉声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余泽生。
可是比她高半个头的余泽生,瞄都不瞄一眼自己面前的王竹君。
“这是厨房禁地,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婆娘来指手画脚了?”
余泽生悠哉的靠着灶边,前后翻看着自己的手掌,根本就不把祥和楼的少奶奶王竹君放在眼里。
“祥和楼是姚家的,我既然是姚家的小少奶奶,自然有权利来这,你做的不对,我自然有权利说你!”
王竹君也有些气恼了,这祥和楼上上下下对自己都客气的很,唯独这个余泽生,仗着有姐姐撑腰,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时候甚至还要故意和自己唱对台。
“你们几个!把那些剩饭剩菜全都端进后巷扔了!”
王竹君谴了刚才几个被骂的少年去做事。
可是那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都没有动。
“我看谁敢!这里是后厨,全都由我余泽生一人说了算!这我要是没发话,谁敢这么做!一帮穷酸的乡下人,你紧张成这样干什么?”
“什么穷酸的乡下人!他们虽然是穷,是乡下人,但他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他们并不比三楼的那些达官贵人要低贱。”
王竹君这次是彻底恼了,可她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却让躲在桂花树下的孟可君拍手称快。
“对哦!我差点都忘了,外面那些穷酸的乡下人全都是你的娘家人,难怪你这么紧张了!也是,这自己的娘家人好不容易来一次祥和楼,你可不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吗?只是,你这好菜,剩菜端了出去,他们吃的出分别来吗?”
“别没有这个福气去享用这些好吃食,一个个吃了回去拉肚子,到时可别赖在我们祥和楼的头上啊!”
“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余泽生仰头大笑了起来,全然不给身为祥和楼少奶奶的王竹君一分面子。
吵架一向不是王竹君的强项,这被余泽生呛的,她只能红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泽生!你太过分了!”
就在王竹君气得不知道该如何还嘴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厨房的门口响了起来。
原本还扬着粗壮的脖子哈哈大笑的余泽生,见到站在厨房门口黑着脸的姚庆泽,脸色大变,立刻收了声,低下了头。
“你们,把那些剩菜全部都倒了!”
姚庆泽谴了那几个少年,那些少年们这次不敢再怠慢了,立刻将厨房里那些剩饭剩菜都端走了。
“以后厨房不许再看到剩饭剩菜!看到一次,泽生,你的工钱就扣一次!”
“还有!我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辱骂客人的话,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既然他们赏脸进了祥和楼,那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就得好好招待!”
“我们的饭菜别人有福没福去消受,那是别人的事,我们能不能做出好菜是我们的本事,别净想着砸自己招牌的事!”
说完,姚庆泽大袖一挥,牵着王竹君径直出了厨房。
王竹君和姚庆泽的这番话,听的孟可君热血沸腾的,原来他们俩夫妇都是好人,这个王竹君不但长得漂亮,人心肠还好,怪不得她都成亲了,董青峰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还有这个姚庆泽,祥和楼有他这样的东家,该他生意红火赚钱,也该他娶得王竹君这么漂亮的美人。
见实在是没有办法混进去,孟可君决定还是转身走了,这一趟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知道姚庆泽和王竹君夫妇两个人是好人。
也不白费她辛苦蹲守在这棵桂花树下,她现在腿都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抖了抖手脚,想要偷溜回去。
“啪——”没想到的是,一颗花生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她的脑袋上了。
“谁?是谁?”孟可君捡了那颗花生立刻抬头望了去。
可是二楼,三楼敞开的窗户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被发现了?”
孟可君吐了吐舌头,立刻悄悄的转身回了酒楼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