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玥的心里却比谁都难受。
从感情上来讲,她非常非常愿意,做回沈老王妃的女儿。
可现实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沈瑾的死,至今仍未查清真相。而她作为秦家的女儿,也不得不顾及江氏的感受。更何况如今沈府里还有个身份神秘的阿渊公子,以及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煜哥儿。
骨子里,她只想对沈老王妃好,并不想插手沈府里的其他事。可一旦做了沈老王妃的义女,便不得不面对沈府里的人人事事,更有可能牵涉到他人的利益,从而使得老王妃左右为难……
秦玥不由抬头看向沈老王妃。
老王妃也笑眯眯地看着秦玥,眸子里隐含着期待。
她原本的心思是想跟江氏做亲家,没想到段氏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女儿与孙儿媳妇,好象没什么区别。罢了,如果五儿愿意做她的女儿,那也未尝不可。其实越看五儿,越觉得她像小时候的瑾儿……
此时江氏心里紧张得要命,她真害怕女儿头脑一热,答应了这事儿。
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女儿认老王妃做母亲的。
秦玥忽然“噗嗤”笑道:“大伯母也恁会开玩笑了。我与煜小王爷的年岁相当,做老王妃的孙女还差不多,岂能做女儿?那样不是乱了辈份了吗?”
一句话,顿时让紧张的气氛松懈不少。
江氏忙笑着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呢!我看大嫂你这个世子夫人白当了,这么浅显的人伦关系都拎不清,传出去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句话委实说得严重了。
只见段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恼怒得咬紧了银牙,有心要反驳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她也真是大意了,光顾着算计江氏,没曾想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钻了空子。
真要论起来,这辈份确实不合适。可反过来说,彼此又没有血缘关系,何必分得那么清?看老王妃的神情,八成是愿意的。说到底是江氏和玥姐儿不愿意罢了。
太子惊讶极了,心里竟是对这个五表姐好奇起来。
长公主也有些讶然,她没想到这个五儿居然会拒绝段氏的提议。
今儿个的聚会,本来就是老王妃的意思,她想让长公主从中撮合秦五小姐和煜哥儿。两人年岁相当,虽是小了点儿,可早点定亲也不是坏事。
所以长公主才会下帖子给江氏,没曾想段氏跟了过来,还有意无意地拆大伙的台。她的心思只怕也不简单哪。
长公主想着便朝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瑜姐儿看了一眼。
瑜姐儿敏感地注意到了长公主的目光,不由羞涩地低下了头。
长公主轻轻颔首,倒是个端庄的孩子,模样儿也不差,可惜配钰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钰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文静了一些,得找个像五儿这般活泼心眼多的姑娘,才震得住他。
长公主不知不觉中,将择媳的标准向秦玥靠拢。
对于秦玥的态度,老王妃不是不失望的,可心里也莫明地放下一块石头。
秦玥此时走回到江氏身边,江氏赶紧将女儿搂进怀里。
老王妃不由笑骂了一句:“瞧你的小样儿,生怕女儿被人抢了似的!你也不想想,自己生的女儿,哪会那么容易被人抢走!”
江氏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旁的长公主也打趣她道:“你呀,也太紧张了些,女儿讨人喜欢不好吗?说明你教女有方,应该与有荣焉才是!”
段氏此时的神情相当尴尬。她这回完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从此长公主和沈老王妃对她的印象都不会太好了。而江氏以后也会将她当仇人看待。
秦瑜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来之前母亲悄悄跟她说:长公主府的小郡王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又受皇上器重,让她千万要把握机会。她骨子里其实是反感的,可心里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怎能让母亲知晓,无奈之下只得陪着母亲来长公主府。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此事虽是母亲想得不够周全,但三婶说的话也太伤人了,妥妥地打母亲的脸啊!
长公主有心圆场,便提议去园子里游玩一番。
江氏急切想提前退场,可架不住长公主的热情。
秦玥也想去见识公主府的景致,便一手挽着老王妃,一手挽着江氏跟在长公主和太子的身后往园子里走去。
那股子亲/热劲儿,就算不是母女也胜似母女。
段氏犹豫了一下,也腆着脸拉了女儿跟上。
花园里假山鱼池,绿树红花,亭台楼榭,应有就有,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
长公主这些年深居简出,很少见客,更别说亲自带人来园子里游玩了。
江氏的面子的确够大。
段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才是秦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将来还会是国公夫人,凭什么江氏事事都压她一头?哼,且让你得意一时吧,以后指不定谁求教谁呢?
段氏在心里放着狠话,抬头便见不远处三个面容清俊的锦衣少年往这边走来。
长公主立马停了脚步,含笑朝他们招手。
转眼三个少年已到近前。
阿渊和煜哥儿都已经见过。另一位高贵优雅的少年,即便不认识,也猜得到他的身份,必定是长公主的独身爱子何司钰了。
面前少年光洁白晳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眸子,泛着迷人的光泽,浓眉,高鼻,性/感的唇线,像极了何驸马年轻时候的样子。
秦玥还来不及感叹,何司钰已经走到她跟前,笑着叫道:“五妹妹好!”
这称呼实在亲切,秦玥不禁愣了一下,才屈膝行礼:“何郡王安好!”
阿渊就在此时凑上前来,“叫什么郡王,你直接叫他阿钰就好!”
老王妃便笑骂他道:“你以为个个像你,没规没矩的崽子,人家五儿就比你懂事!”
阿渊故意嘟着嘴委屈地道:“母亲,您也太偏心了!以前你最疼煜儿和我,可现在就只疼五儿了!”
那撒娇的语气顿时把大伙都逗乐了。
秦玥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前人后的阿渊,竟是这般的不同。他藏在面具背后的那张脸,究竟经历了怎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