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因为天气的原因,变得更加的阴沉昏暗。既然这些人对弄影和彩云并没有什么意思,那么——是来找死么?我扯出一个微冷的嘴角,看来这次的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高手啊。不过,背后的这人能算到我会来长葛,也算是有个好脑子。
收回沾着血的凌云绸,微微皱着眉,回去月影想必又要抱怨了,每次总是她来洗,能不抱怨么?闪身避过身后的长剑,凌云绸已然追到那人的面前,倒是不赖,还知道用剑挡着,不过,你以为真的挡得住?绕开那把剑,直击那人的面门。
凌云绸上沾着的不仅是血,还有毒。看着人越来越少,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样的局面,是谁在背后操纵?若是卓暧,只怕是更倾向用死士,这种明显地还有自己意识的人,她是不会选择的,那么除了卓暧,还能有谁?
瞥了一眼,蓦地发现那人的手腕处有一个标志,一时间有几分熟悉,再想要凝神细看时,一柄剑刺了过来,割断了几根发丝,闪身避了过去,自从怀了孩子后,还不曾如此与人打斗过,看来疏于练习了,以后有时间,找慕醉练练手,也不是不可以。
“弄影、彩云,闭气!”撒出一把毒粉,比不得什么见血封喉的药,但总归是能在这过程中多受些罪。彩云与弄影离我身边越来越远,看上去没有受到这毒粉的影响,我才安了心,专注地肃清身边的人。
待彩云解决了身边的麻烦,我这才决定将自己手上的人留个活口,右手甩出一个玉石,封了他的穴道,这才停了手。凌云绸卷起他手中的剑架在他脖颈边,“说吧,谁派过来的?”
那人的目光阴阴地盯了我片刻,说不出来的,有几分诡异与得意,才说道:“影阁阁主,竟然是和硕护国公主?这真是天下奇闻哪!也不枉烈夙王称你一句‘奇女子’了,慕诗雪,你终有一日,会跟今天的我一样!”话完便咬舌自尽了,一口血顺着嘴角留下来,映着此时的夜色,显得无比狰狞,让我的心里一阵犯怵,心里一直潜藏的不安感愈发浓烈,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阁主,现在该怎么办?”弄影低声问着,看那表情,显然在为先前没有发现还有人跟着而懊悔。
“这件事情不怪你,我也大意了,总以为这个小山村并没有人会造访。不过这么一来,这个村庄已经不安全了,吩咐下去,尽早让侯爷搬离此处。他若是愿意,将他安排在蝶仙谷附近也好,那里景子不错,也适合他居住。”顿了顿,“还有他身边的影卫多增加一倍,适当的时候提醒他,身边有麻烦。”舒了一口气,似乎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安排了。
“是,阁主。”弄影顿了许久才回答,“那现在,是去查探这帮人的来头,还是继续去弋阳?”
“这里的事,交给影卫去查,我们继续赶去弋阳。彩云,准备准备,我们上路吧,不然可真的走不出这座山了。”我刚想转过身去,却只觉得左侧身子一麻,整个人一歪,失去了意识,但是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我,现在或者以后很危险。
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正在哪里晃着,睁开眼,一片漆黑,眼睛上覆着一层黑布,全身被绑了起来,软的没了力气,微微蹭了蹭,却发现绳子变得愈发的紧了,遂放弃了挣扎,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啊,用了牛筋来绑着我。因为看不见,大脑更加活跃,这才开始思索起来,那些人段数挺高,不过死得着实快了些,当时顾着打斗,并没有发现,即便是对弄影和彩云没有什么伤害的意思,但是当弄影与彩云对他们有杀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奋起反抗?还有最后那个人的眼神,尽管周身闷热,但是我还是觉得泛起了一股一股的寒意,因为这说明,弄影与彩云有问题,也许是其中一个,也许是两个都有问题。
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的人,竟然一个比一个问题大,先是安夫人,现在是弄影与彩云!难以抑制的,胸口泛起了一股腥甜,只觉得气血翻涌。说不定,这外面就有一个是弄影或者彩云呢,呵,慕诗雪,你的眼睛是瞎了么,次次识人不清!不过说起来,你哪一次识清了的?
那么,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了我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清,清他会怎么样?一阵一阵的凉意从心底涌起,照这么说来,既然他们能这么容易的潜藏在我身边,那影卫便不能信了,那些人,毕竟是由弄影带出来的。
看不清天色,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久,才感到一阵平稳,估计是这马车停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便有人掀了帘子,一双手倒是不客气的扯着我便下了马车。
待我站定后,便听到一旁有人道:“刀疤,你这样对我们的和硕护国公主,小心人家以后回了烈夙报复你,到时候可别过来找老子抱你一名!”他的话一完,周围的人便爆发出阵阵笑声。
“你个熊的,老子还要你保一命?笑话!再说了,这公主有没有命,回不回得去,还不一定呢!”身边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刀疤,声音洪亮,身上的戾气倒是挺重,只是粗鲁的扯着我身后那根牛筋,将我往一边带着,磕磕碰碰地进了一个屋子,从里面难闻的气味来看,应该是只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你个小娘们,给老子好好地待在这里,老子知道你名声不低,但是你可别认为,被下了软骨散的人还能走得出这扇门,可千万别耍什么花招,不然老子一个心情不好,砍了你也没人会说什么!”
被扔在地上,只觉得刚刚磕到的地方更加疼痛,倒抽了一口气,等到疼痛感不那么明显后,才道:“你可以出去了。”
“嘿,这小娘们,脾气倒是不小!”那个刀疤啐了一声,便出去了,不多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
我忍着越来越紧的绳子,换了个较为舒服些的姿势,靠在墙壁上,从那个陌生男子的口中,可以知道,这里并不在烈夙境内,那么在哪里?银暝?那人的口音不像,而且楚弈忙着寻找天香日葵,不会有多大的功夫来绑了我。那么南昭?似乎除了南昭不会再有人了,至于是隆裕太后,还是安肃亦,目前并不知道,不过是谁又有何妨,都代表着南昭。是因为南昭对烈夙没有胜算,因此才想要命人绑了我?
现在看上去并没有人知道,我被人绑了,那么慕醉是不是过些日子便会接到消息了?不过要说,南昭的人还真是愚昧,慕醉怎么会为了我,放弃到手的江山?屋外的人中到底有没有弄影或者彩云,我不知道,被下了软骨散,有内力也做不了什么,静静坐在地上,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大概是到夜间了,因为寒气越来越重,许久不曾有人过来,等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才有人推开了门,有饭碗搁在地上的声音,至于送饭的人,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将碗凑到我面前,我才闻到那难闻的味道,以及混在这味道中的软骨散,呵,还真是够谨慎,牛筋不松开,软骨散一次也没落下。
我扭开头,不愿去吃,不用饭固然会让我有些虚软,但这比起软骨散,要好得多了,我只要等着前一次下的软骨散的药劲过去便可以了。
“公主还真是不知好歹啊,这饭,可还是在下特地命人准备的,你不吃,可是辜负了在下的心意呢!”他的声音慢慢地由远及近,大概是走了进来,先前只怕是一直在门边看着的,而且应该是今天那时出声的另外一个人。
感到一双手蔓延在脸上,微微扭头避开,转向了另一边,但是即便是隔着黑布,仍然能感觉到他淫邪的目光,“若是不怕死,你大可再碰下去,你的主子没告诉你,我的另一重身份?”大概没有人知道,和硕护国公主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是含着毒的。
“你,你这个小贱人!看你明天还怎么傲的起来!”话完,便走了出去,嘴里仍然在骂骂咧咧,“还待在那里干什么,不吃就算了,滚出来!”然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萦绕在鼻端的软骨散的味道便散了许多。
静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再进来,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分许多了。至于明天?看那人的口气,似乎是有人要过来,若是不错的话,那么便应该是主使了这场阴谋的人了,再不济,也应该是那人的手下。明天,大概软骨散便会失效了,而这该死的牛筋,好像连手都有些失去知觉了,幸好没有人会去检查我的腰带,总归是给我留下了一把软剑,慢慢蹭着,大概也能磨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