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总是要比绿绮的脚程快一点,等到了地方后,我下了马车,走进那茶楼,由小二领着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那一般难以察觉的死角。
安远静立在一旁,自从经过逼供后,他的态度倒是改变不少。等着到了酉时一刻,才看见一名男子悄悄地往绿绮那边靠拢,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将他认作细作啊。
“公主?”安远在身后请示是否让暗处的人动手。
“再等等看。”我挥手示意他安静,杀了这个人,还有其他人潜伏在邺京,打草惊蛇不是我的本意啊。希望绿绮不要让我失望,能不能找到那群人的巢穴可就指着她了。
安远静静地注意着那边,并未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是个人才。只是,慕醉暗面里的势力不让我知晓,这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安远,本公主知晓,慕醉他防着本公主,不碍事,等他伤好了,告诉他,连我都防着,不累么?本公主与诗家从来都是两类人,若是他手下留情,不将诗家赶尽杀绝,本公主也不会如何。”指甲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无故地惹得我心烦。
“属下知晓。”安远的身子怔了怔,颔首应答。
待绿绮与那人往某一处走动时,安远便示意两人跟上,“公主?”
“你们小心一点,那人只怕功夫不低。”虽说慕醉的人武功也不错,但提醒一声总是好的,一着不慎失了手,若是他知晓暗卫里少了人,也许又是一场风波。
脚下慢慢下了茶楼,打发了殷勤的小二,便随着暗卫留下的记号一步步走去,兜兜转转,倒是没发现啊,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知晓前段日子刚被封府的容家,就是合沐之贼的窝藏地点啊。这群人倒是有点脑子呢,不然也不会将慕醉伤到啊。
“安远,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本公主柔弱,见不得这刀光剑影。”我留在了马车上没有下去,自然也没有看见安远抽搐的嘴角。
不多时,院子里便响起了刀剑碰撞声,冲天的血腥,惹得我频频皱眉。片刻后,安远便低声道:“公主,逆贼已死,只是……”
“只是什么?”
“绿绮在混战中伤势过重,恐怕……绿绮有一句话带给公主,她说,自知公主不会放过每一个伤害大王的人,所以她愿求一死,只愿公主能命人照顾好她的祖母。”安远小心翼翼地回话,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拘谨。
“本公主知道了,明日你亲自带太医过去看看,保证衣食无忧,回宫。”我闭上眼睛,这邺京之中总算清掉了一颗毒瘤,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回了宫,香袖命人备了热水,我洗去一身的血腥,虽未进去染上鲜血,但安远毕竟跟了我一路,不沾上也不可能。
“公主,冷宫里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些婆子再也不会生事了。”香袖递上袍子,用干布巾擦拭着发丝。
“嗯,”正想要说什么,突然发现黄福海急急忙忙地往殿内走来,“黄公公,天色不早了,什么事?”
“回公主的话,大王,大王醒了。”黄福海的声音颤悠悠地传来,夹杂着些许哭音。
“醒了?”我手上一抖,袍子未能系上,“香袖,替本公主更衣,黄福海,大王醒了,记得吩咐下去熬点粥。”
“奴才明白,只是……”黄福海欲言又止,思忖了片刻才道:“公主,大王心里只怕是要踏平合沐不可了。”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仅仅是为了救出卓暧,更是为了帝王的尊严,被合沐如此暗算,想必心里更是恨之入骨,此事只怕是难了了。
香袖扶着我往昭阳殿走去,夜间的凉意透骨,宫灯隐隐灭灭,我望着远处的昭阳殿前,一群臣子跪得瑟瑟发抖,惹得我眉间紧蹙。
“公主,公主您来了就好啊,大王醒来后喜怒难辨,命我等臣子跪在殿前,微臣不得不从啊。”一老臣上前,近乎痛哭流涕。
我勉强辨认出那人乃陈御史,年近六十,不由得叹了口气,“黄福海,命人将这些人送回府吧,剩下的事本公主来解决。”跨进昭阳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解下狐裘交予宫人,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后,才起步往寝殿走去。“悠舒恭贺大王复原在望。”
“慕诗雪,信呢?”他略微阴鸷的目光紧盯着我,仿佛只要我有一丝不对劲,他就要动手。
“回大王,诗雪觉得那封信是让大王身中剧毒的罪魁祸首,因此,命人烧了。”回答的云淡风轻,似乎此事不值一提,其实只要与卓暧有关,对于他,任何事都是重大的。
“你竟敢?”他若非碍于刚刚醒来,体力不济,只怕以他的性格,现在要掐死我才甘心,“没有本王的命令,你竟敢?”
苦涩的笑笑:“大王,你是要出兵烈夙?营救卓暧,还是,因为被人暗算,心有不甘?更或者,您要御驾亲征?”缓缓道出他心中所想,看着他阴暗的面色一点一点崩溃,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慕诗雪,果然不愧是我烈夙悠舒公主。”他暂时放下了烧信一事,似乎是想要打算跟我探讨探讨,该如何攻打合沐,果然,“那依你之见,本王要如何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