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想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吭声,她紧紧的抿着嘴唇,静静的听着丁小桥那没有悲喜的声音里说了下去:“其实,她也是有顾忌,所以一开始只敢在私下让人传着这话,而且只是在媒婆中间传着,想着让我姐没有人提亲就好。只是,后来她三番两次的试探,都发现我们家对于她家的老二是半点也看不上眼,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宁愿让我姐不出嫁也不送到他们家去,这才背水一战。然后回去之后便大肆宣扬这事。”
“大家不如想想看,原本是非常隐秘的,只是私下讨论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便翻得满城皆知,不仅仅如此,为什么这个时间那么巧,就是从她被我娘拒绝之后,回去两天便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跟我说,这里面没有她什么事情,我都不相信!”丁小桥冷冷的哼了哼,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当然,丁雨儿也是个聪明人,我想,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直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丁修节对于丁小桥所说的这些是非常赞同的,一边点着头,一边奇怪的问:“那么这事不是从丁雨儿嘴里直接说出出来的,那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去的呢?”
对于丁修节这个问题,丁小桥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到了坐在一边椅子上的莫思归,莫思归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说:“按照我得到的消息,这事儿,真的是像小桥说得一样,切实不是从丁雨儿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邵家传出来的。”
“哪个邵家?”云通郡姓邵的人不多,也就三五户,一时之间丁修节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脑子把这姓邵的过了一遍,实在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就是城南那个开杂货铺的邵家。”莫思归也并不卖关子,直接就将答案告诉了众人:“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丁雨儿似乎更邵家没有关系,可是,你们只管去想,邵家那个二夫人,又是跟包家什么关系。”
这么一提示,丁修节和米氏都算是明白了,特别是米氏,她这做快餐,天天都要跟这些油盐酱醋打交道,她还记得,年前这个邵家的人来找过他,让她在自己的铺子里进货,当时说得可是天花乱坠,甚至还说了一个米氏都头一次听到的亲戚关系。原来这邵家的二夫人是丁雨儿男人的小妹妹,虽然嫁过去是做填房的,但是很有些手段,将那邵家的老二给笼络得服服帖帖,事事都以她为马首是瞻。
这事情既然是从邵家的下人嘴巴里传出来的,先不管这谣言的真假,这邵家如何能得得知丁家这样隐秘的秘辛?除了丁雨儿说出来,还会有何人说出来呢?
“丁雨儿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才将这事儿说出来,就是以防万一,怕我们以后真是知道这件事之后,追查起来,她也能一推四五六,根本不会承认。”丁小桥现在已经对于丁雨儿这样的人的心里是摸得透透的,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可真真是佩服她,这一把的好算盘打的让我都甘拜下风。”
“只是为了给他那个不上进的儿子找个媳妇,有必要把我一家子都给绕进去吗?”米氏简直觉得不敢相信,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丁小楼跟拿包安禄成了亲,只怕对于丁家的打击也是巨大的,以后的生意要怎么做?以后家里的儿女要怎么成亲?难道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丁雨儿就一点都不考虑这些关系吗?一想到这里,米氏就觉得她简直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莫思归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大家你来我往的话,并没有吭声,不过一直听到了米氏的话之后,她忽然开了口:“我想,包夫人,为得可不仅仅只会大小姐吧。”
这话,莫思归没有跟丁小桥说过,所以,丁小桥也觉得诧异,她跟子里所有人一样,顿时把所有的目光都转到了莫思归的身上,以一种讶异的神情望着他。
“那一天,我记得包夫人可不仅仅只是带了一个儿子到赛龙舟的棚子里面去。”莫思归冷笑着,本来他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可是现在一想起来,只觉得那血都要冲到头顶上去了,他总算是将这细枝末节的一些东西联系到了一起,原原本本的分析出来了丁雨儿到底想要些什么。
一子的人一下子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他们统统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这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丁小桥的身上,而丁小桥也显得极为吃惊和愤怒,她指着自己望着莫思归说:“你的意思是……她还打着我的主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得吐了出来,莫斯股似乎终于将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怨气给吐了出来,他扬了扬眉毛,面具后面那繁星一样的目光透着点点的寒意:“为什么不打你的主意?我只怕是,她原本就打得是你的主意,而你姐姐,不过是一个顺带。”
丁小桥手是放在一边的炕桌上的,现在猛然就紧紧的握了起来,这莫思归不说她倒是没有注意,现在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想起来,今天她说着自己嫁不出去的时候,丁雨儿那一副欣喜的模样好像是中了大奖一般,当时她只是觉得奇怪,丁雨儿为什么对自己在这件事上如此亲热,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对于丁雨儿来说,大小姐就算是再贤惠,可是不会挣钱,就算带再多的嫁妆,那也是坐吃山空的,小桥就不一样了,现在在云通跟我们丁家做生意的人,有个不知道丁家的生意拿主意的人得是小桥呢?她自然也是清楚的,有了这样的结果,她如何不去打主意?”端起了手边的茶,莫思归的声音非常的轻,不过,丁小桥却还是从这轻轻的淡淡的声音里听出了逼人的杀意。“毕竟,金蛋再好,哪里有会下金蛋的母鸡值钱?”
莫思归将这是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这个子里面的人都不由得骨子里发了寒。特别是米氏,更是觉得整件事情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的纾解情绪,不过一直悬在心口的那把利箭却已经放了下来,她道:“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打杀上门不成?”
作为被一直算计漩涡中现在才得知真相的女主角,丁小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里面乎要涌出滚烫吞噬一切的熔岩来,不过,越是这样,她的声音便越是平静冷硬,她笑:“怎么可能打杀上门去?为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难道要我们家还陪上性命不成?他们的命简直连蝼蚁不如,如何值得!爹娘、舅舅,这件事,你们只管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让丁雨儿他们如此逍遥法外。”
米氏是担心丁小桥的,毕竟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女孩,她刚想说什么,丁修节却摇摇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着莫思归的方向呶了呶嘴,米氏和他自然是心意相通,就是这么一个眼色,她便了解了丁修节的意思,于是便收回了刚刚要说出去的话,转而对着莫思归说:“思归,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婶子是谁放心不了,除了你,你定然要为小楼小桥讨还一个公道。”
莫思归站了起来,冲着米氏和丁修节就是一拱手作揖,毕恭毕敬的承诺着:“婶子,大叔,你们只管放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他说到了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唇角微微勾了一勾,才又说:“我定然不负你们所托。”
米氏点点头,这个孩子三年之间改变得太多了,从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事,天天只会跟自己儿女们打架的坏小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让人放心托付如此重要之事的少年,中间真是经过得太多太多了。不过,正如米氏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是相信莫思归的,所以,她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躺了下来,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那天晚上,整个丁家,就没有人能睡得着的。
丁小桥站在院子的中间,仰头看着天空,那深夜之中的一丝下弦月似乎马上就要被整个黑暗所吞没,连带着那漫天的星星都失去了光彩。她眯起了眼睛,眸子中第一次浮现了残酷的寒意。
“小桥,虽然已经热了,可是晚上还是不要太贪凉。”一顶薄薄的斗篷就这样随着一个和软的声音落在了丁小桥的肩膀上,她回头看去,只见在那暗淡的月光之下,丁小楼浅浅的笑着,眸子中却是死灰一片。
她的心牟然就抽痛起来,伸手就握住了丁小楼的手道:“姐,你也是,多注意身体。”
“你才是,我们丁家少了我可没有什么,少了你,可是万万不行的,你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在那如同往常一样的语句中,丁小桥只觉得不安,她紧紧的拉着丁小楼的手,看向了她的眼睛,慎重的说:“姐,上次,你跟我说,如果你是那个受到流言蜚语伤害的姑娘,你断断不会做什么傻事,因为,你的家你还没有回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