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踏春的时候。西山山涧,早在去年就新修了一座庄园,如今庄园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主人。
萧明瑜被丫头春月和冬月扶着下了马车。仔细看,萧明瑜身上的衣服极为宽松,神情也有些疲惫。周乾急忙上前,从丫头手中接过萧明瑜的手,“当心。本王就不该答应你这任性的要求。这个时候胎位不稳,就不该出来。”
萧明瑜笑道,“如此好的春光,若是错过了,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赏赐。至于我,身体好的很。最多就是觉着有些疲倦,腰酸。休息一会就好了。”
是的,萧明瑜怀孕了。算时间,该是在正月里头怀上的。萧明瑜本不想再要孩子,上一次生双胞胎的经历,真的是将萧明瑜给吓住了。生怕再来一次,自己肯定会死在产床上。本来平日里都很小心的,算了危险期和安全期,都尽量避开危险期。却没想到还是中标了。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要的道理。萧明瑜打算好好养身子,争取能够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见外面春光大好,又想起去年新修的温泉庄子,萧明瑜顿时就心动了。不如去庄子上住着吧,又能泡温泉,又能欣赏春光,还能避开京城里的纷纷扰扰。这样好的事情,岂能够错过。于是萧明瑜不顾还不满三个月的肚子,吵着出来。
周乾拿萧明瑜没办法,只能依着萧明瑜的意思,带上孩子们来庄子上歇息。
在庄子里安顿下来,休息了一阵,用过了午饭,萧明瑜就领着孩子们参观庄子和山头。孩子们兴致很高,萧明瑜却没办法陪着他们疯狂,只能走走歇歇。周乾一直陪在萧明瑜身边,小心的为萧明瑜看着路,生怕萧明瑜出一点闪失。
萧明瑜笑道:“王爷也太小心了。我没事,王爷自个去玩吧。要不王爷去看着孩子们。壮壮同豆豆都不是省心的,妞妞也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文静。三个孩子凑在一起,我是真担心出问题。”
“不用。有侍卫们盯着,本王不去。本王就陪在你身边,如今你可比孩子们重要多了,可不能出一点闪失。”
萧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乾,“若是我肚子里没怀上,那是不是就是孩子们比我重要多呢?”
周乾摸摸鼻子,这女人啊,就是心眼多。随便一句话,也能掰碎了揉烂了,理解出别的意思。周乾连忙表示,绝对没这个意思。无论萧明瑜没有有怀孕,都是萧明瑜重要。至于孩子们,那是绝对要靠边站的。
萧明瑜大笑不已,差点笑的岔了气。“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王爷还真当真了。真是为难王爷。”
周乾笑道,“你说的话,本王自然要当真。你说对吧。”还伸手摸摸萧明瑜的肚子,“感觉难受吗?”
萧明瑜摇头,“不难受。比怀双胞胎的时候好多了。如今想起来,当初怀着双胞胎的时候,那日子那么苦,整日里吃了吐,吐了吃,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是换做现在,我估计自己都熬不过来。”
“别这么说。你一说起此事,本王心里头就发慌。当初本王明明承诺过,不能再让你受怀孕生子之苦,可是本王没能做到。”周乾神情哀戚,貌似也想起当年那凶险的一幕。
萧明瑜笑笑,安慰道:“王爷不用如此。孩子该来自然会来,我们做大人的无力改变。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们的礼物。既然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自然该高高兴兴的接受。难道我怀孕了,王爷不高兴吗?”
周乾说道,“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吃不消。又担心你生孩子的时候,会出现意外。总之本王担心很多事情。”
萧明瑜笑道,“王爷担心的未免太多了点,王爷放心吧,我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见太阳越来越大,周乾就提议萧明瑜回屋里歇息。至于三个孩子,精力太充沛,不玩到天黑是肯定不会回来的。反正有侍卫和丫头们跟着,不用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回到房里,略微用了点吃食,萧明瑜这才躺下。躺下后,就想睡觉,困意瞬间就上来了。不过萧明瑜还是撑着,问周乾,“王爷丢下京城里的差事,就这么来陪我们母子,不担心父皇那里责怪吗?”
“你放心,父皇不会责怪的。只是这一次,本王不能陪你太久。最迟后日就要回京城。你就安心在这庄子里养身体,京城那边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周乾小声说道。
萧明瑜点点头,“嗯,那王爷以后每过十天都要来一次,这样岂不是很辛苦。”
“为了你们,再辛苦本王也觉着值得。只是这里条件差了些,担心下面的人伺候不周到。”
萧明瑜干脆坐了起来,“也是我任性,不愿意在京城养胎。整日里迎来送往的,烦闷不已,这才想逃出来在这山涧小庄子里安静的过些日子。要不我养足三个月,就回京城去。那时候胎位也稳了,应该没什么关系。”
“不用。”周乾很坚定的说道,“这庄子周围很安静,没人打扰,既然在这里养胎有利于你的身体和生产,那就干脆一直住着。至于本王,会时常抽空上山来看望你们。”
萧明瑜突然开玩笑,“王爷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吃吧。”
周乾轻声一笑,“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偷吃。若是你真的不放心,本王干脆请假,一直陪在你身边。”
“千万别。本身王爷身边只有我一人,就遭遇了无数非议。若是再因为我请假不肯上差,那我可真的成了祸水,不仅是王爷就是我也要被唾沫给淹死。”萧明瑜本是笑着说的,可是说完后,眼里却闪过一丝苦涩。
周乾抱住萧明瑜,“不用去想那些事情。凡事都有本王,本王会为你们遮风挡雨。”
萧明瑜嗯了声,“最近皇上那边好说话吗?”
周乾笑道,“你放心,不管如何,那毕竟是父皇。”
自从前年的太子中毒案巫蛊案,太子过世,四殿下被流放到岭南后,景福帝的性子就越发的莫测。周乾虽然重新开始当差,但是也需要处处小心谨慎,做好身为儿子和臣子的本分,多余的事情是一件也不敢做。就算如此,周乾也被景福帝痛骂了好几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无非就是景福帝心情不好,就拿儿子们开刀。
而这两年内,七殿下慢慢走上台前,引起了众臣的关注。过往的事情,七殿下都没有参与过,所以景福帝倒是对这个儿子的观感不错。对比七殿下的待遇,周乾的待遇只能说是小娘生的。而这两年内,朝中也一直有请立太子的声音,不过全都被景福帝给无视了。要是闹的太厉害,景福帝就将带头的几个人给弄下去,从而压下这股风潮。
如今大家虽然很少再说请立太子的话,但是朝臣们其实是越发的担心。太子不立,国本不稳。偏偏景福帝的身体也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这让朝臣们如何不担心。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要发生诸王争位的事情。到时候血流成河,这个场景是朝臣们不愿意看到的。
偏偏景福帝固执的很,不肯再立一个太子来同他争权夺利。对于受到朝臣们关注的儿子,也极力打压。周乾就是被打压得比较厉害的一个人。好在周乾知道韬光养晦,这才没让景福帝下狠手。不过这样憋屈的日子,的确不是那么好过的。也就难怪萧明瑜不顾身怀有孕,也要出城到庄子上来居住。一来是为了安静的养胎,养身体。二来也是为了防备来自于内部或者外部的危险。有些事情真的是防不胜防。所以小心为上总归不会有错。
夫妻二人在庄子里过了两天安静祥和的日子,到了第三天,周乾必须回京城。早上天还没有亮,萧明瑜就起身送周乾下山。周乾拦住萧明瑜,“别送了,你身子笨重,本王着实不放心你下山去。就到这里,你放心,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明瑜靠在周乾的身上,轻轻的在对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好,我就送到这里。你要早点回来。孩子们会很想你的。”
“难道娘子不想念本王吗?”
萧明瑜笑了起来,轻抚腹部,“我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想念王爷的,所以王爷有空就要上山来。”
“你放心,本王有空就会上山来看望你们。你安心养身体,不要东想西想,外面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
萧明瑜嗯了一声,答应下来。三个孩子揉着眼睛,一脸困倦的追了过来,扒拉着周乾的腿,不肯让周乾离开。、
萧明瑜看着这一幕,只想发笑。尤其是妞妞这个小丫头,嘟着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抱着周乾的大腿,“父王不要走。父王走了,就不好玩了。”
周乾是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磨人。周乾劝不动妞妞,只能求救萧明瑜。萧明瑜忍着笑,上前将妞妞抱开,同妞妞讲了一会道理,妞妞才不情愿的放周乾离开。眼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今儿可就赶不上早朝,周乾不敢再耽误下去,当即动身下山。
萧明瑜同孩子们站在大门口,望着下山的路。火把渐渐的远离,再也看不到人影。萧明瑜摸摸孩子们的头,“走,我们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母妃,什么是回笼觉?”妞妞好奇的问道。
萧明瑜笑着给孩子们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回笼觉,回到房里,又亲自哄着孩子们睡下。等孩子们重新躺下睡着后,萧明瑜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只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萧明瑜精神来了,出点都不困。于是吩咐人准备早饭,今儿可以考虑早点吃饭。
上午时间,是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就算孩子们来到山上,萧明瑜也不打算放松孩子们的功课。只不过定了个规矩,每上五天课就可以休息两天。如此一来,孩子们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玩耍的。像壮壮,年岁最大,不仅要上文课,还要跟着武师傅学武。时间都排的满满的。对于壮壮来说,每五天就能休息两天,真的是太重要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愉快的玩耍。、
豆豆很喜欢读书,对读书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每天不仅第一个做完夫子布置的功课,还会去书房自己找书看。虽然很多字还不认识,可是这并不妨碍豆豆杜书本的渴望。萧明瑜是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书店送一些新刻印的书本上山。至于妞妞,天生的讨厌读书,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下课后书本碰都不碰一下。好在她是女孩子,夫子对她也没多余的要求。只要上课的时候不要打搅旁人就行。
对于妞妞的教育,萧明瑜想了很多。妞妞是女孩子,不需要考学。实在不喜欢读书,萧明瑜也不会逼着她将书本念的多好。不过妞妞这性子,还是不能放纵,该知道的道理都要牢记在心头,同时还要给妞妞培养点兴趣爱好。不能让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疯玩。更重要的是,妞妞得学会做淑女。就算内里是一个疯狂的,不计小节的女孩子。外表也必须淑女。这也是为了妞妞的将来考虑。萧明瑜绝对不属于溺爱孩子的人。为此,妞妞发了好几次脾气,每次都坐不住,对教养嬷嬷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将教养嬷嬷都打一顿。、
对此,萧明瑜是严厉批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萧明瑜绝对不想让妞妞同别的皇室公主郡主一个德行。要真长成那样,萧明瑜真想打死妞妞这个蠢丫头。清月公主就属于最典型的教训,那就是当初苏皇后放纵的结果。而萧明瑜是绝对不会放纵妞妞。、
本来出身就高,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若是做长辈的不加管束,妞妞将来长大了绝对是杀人放火包养小白脸的主。嫁入皇室这么多年,萧明瑜已经看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到如今,萧明瑜都快麻木了。不过牵涉到自家闺女上,萧明瑜的那根神经顿时就绷紧了。
妞妞找萧明瑜哭诉了好几次,萧明瑜都狠下心肠不为所动。妞妞放言,不喜欢母妃,不爱母妃,以后再也不和母妃玩。、
可是就算如此,萧明瑜也没有放松哪怕一点点的管束。等到周乾来到山上看望母子几人的时候,妞妞当即就抱着周乾的大腿,哭的痛不欲生,直接同周乾告状,说母妃对她不好,说母妃不爱她。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周乾这个大男人心都软了。
事后周乾问起此事,萧明瑜就将自己的担心同周乾说了,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乾听后,笑了起来,“我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此事。妞妞毕竟是姑娘家,年龄还那么小,这个时候不必如此严苛吧。不如放松一点,好歹让孩子高兴高兴。”
萧明瑜摇头,“不能放松。这个年龄段,正是给孩子树立正确的观念,养成习惯培养性格的时候。这个时候松了,将来等她年龄大了更不好管,也管不了。妞妞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额,她哭,我比王爷更心疼。但是这是原则问题,不容更改。难道王爷想让妞妞同其他郡主一个德行吗?”
周乾摸摸自己的鼻子,感觉有些不自在,“那行吧,此事你做主。对姑娘家的教养,本王不在行。”
萧明瑜笑道,“王爷放心,妞妞是我的闺女,我岂能不爱她。这规矩她也不是天天在学。跟读书一样,学五天就能休息两天。有那两天时间的调整,妞妞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王爷是没看到妞妞跟着壮壮和豆豆满上遍野疯玩的样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更别说嬷嬷们。”
周乾哈哈大笑起来,“是吗,明儿还有一天时间,不如明儿本王带他们上山去玩。”
“行,就当是给孩子们放个假。”
周乾又关心的问萧明瑜的肚子。萧明瑜很轻松的表示,没问题。这一胎很安静,都不闹腾的。怀孕最初三个月过的很平静。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嗜睡外加腰酸,别的问题都没有。
妞妞满心希望父王来了,就能给她出气,以后就不用再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却没想到,父王来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读书之余,依旧要学规矩,要学着做一个小淑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妞妞顿时觉着生活好痛苦,简直一点盼头都没有。妞妞找到豆豆诉苦,希望这个双胞胎弟弟能够安慰自己。结果豆豆很不给面子的,嫌弃的看着妞妞,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妞妞是个大笨蛋。
妞妞放声大哭,真是伤心死了。
豆豆就对她说,哭吧,哭吧,女人是水做的,等哭完了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妞妞捶了豆豆一拳头,指责豆豆冷酷无情,简直是没良心。
豆豆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难道说实话也是错的吗?看来以后要研究一下实话同假话之间的关系。
壮壮是老大,也是三个孩子中最为稳重的一个。见妞妞哭了,就尽职尽责的安慰妞妞,哄着她,让她开心。至于妞妞烦心的事情,壮壮就表示爱莫能助。那是母妃的决定,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母妃对着干。因为这样做的后果很可怕。
妞妞就说壮壮是胆小鬼。壮壮表示这不是胆小鬼,这是做事偶原则,母妃也是这么说的。
萧明瑜同周乾全程观看了妞妞这一番表演,回到房里,萧明瑜就放声大笑起来。之前躲在角落里,差一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来暴露了自己。
周乾也忍得很辛苦,这会总算能够放肆的笑了出来。两个做父母的嘲笑起自己的孩子,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周乾表示,妞妞虽然懒了点,不想读书不想学规矩,但是还是很有想法的,只要去找帮手。虽然那两帮手都很不称职。
至于豆豆,这小子太实诚了一点,说话能气死人。不过也看得出豆豆很有钻研精神,是个聪明的孩子。至于壮壮,作为长子,在这个年龄是绝对合格的。既安慰了妹妹,也没失去做为大哥的原则。周乾表示很满意,又说这一切都是萧明瑜的功劳,只有萧明瑜才能将孩子们教导得这么好。
萧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乾,“王爷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乾逼近萧明瑜,“当真不好意思?”
萧明瑜嗯了声,点头表示的确是真的。周乾笑着看着萧明瑜,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而已。周乾低头,轻轻吻上萧明瑜的嘴唇,“真的吗?”、
萧明瑜嗯了声,闭上眼睛,享受这样的一个吻。
妞妞突然冲了进来,“啊,父王母妃你们在做什么?是在玩吗,我也要玩。”
周乾尴尬死了,一口气没喘过来,拼命的咳嗽。萧明瑜哈哈大笑起来,乐的不行。妞妞认定父母是在玩游戏,强烈表示要一起玩,不玩她就哭。萧明瑜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让周乾自己搞定这个小魔星。
跟在后面的豆豆强烈的鄙视妞妞,嘀咕了一句:笨蛋。
结果被妞妞听见,两姐弟顿时又打起了嘴仗。屋里面瞬间热闹了十倍不止。萧明瑜赶紧躲开,留下周乾来处理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周乾头大,这两个小魔星,真的会折腾人。没了耐心,干脆一人两巴掌屁股,果然都安静了下来。周乾点头表示这个法子不错,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直接巴掌招呼就老实了。
萧明瑜对此表示鄙视,只会用巴掌的男人,那得多失败啊。周乾压在萧明瑜身上,强硬要求萧明瑜收回之前的话。萧明瑜不从,于是两人就在床上闹了起来。到最后差一点擦枪走火。最后还是萧明瑜辛苦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帮忙给解决了。
周乾是来去匆匆,萧明瑜则是带着孩子们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有时间的话,还会种种花草。墨四同水仙都成亲了,如今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也怪寂寞的。新提拔上来的丫头,还需要再看一看,能用则继续留在身边,不能用则要打发出去。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墨四同水仙相约一起上山来看望萧明瑜。萧明瑜笑道:“算你们还有良心,没有忘记本王妃。”
二人连连请罪。
有了二人的陪伴,萧明瑜觉着日子好过了许多。不过墨四和水仙毕竟已经成亲,家庭更为重要,故此萧明瑜没有多留她们。十天之后就将二人打发走了。只是让她们将来得了空,多上山来看望。这二人如今都是良民,嫁的对象也都是有点家底子的。一个是自己做生意的小商人,因为有王府的关照,生意迟早能够做大。一个是嫁给当兵的。二人的婚后生活都不错,萧明瑜也就放心了。好歹她没有看错人。
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山上又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以及一张数十年没见过的面孔。
萧明瑜没有将人拒之门外,招呼几人都坐下说话。萧明珮一脸抱歉的看着萧明瑜,很是愧疚于自己竟然将这两人给带上来了。为何萧明珮会如此,只因跟着来的人一个是萧明琦,另外一个则是失踪了数十年的萧明瑛。
当年萧明瑛失踪,萧家人都不知原因,只当她死在了外面。她的姨娘雪姨娘也因为此事病倒,后来在来京的途中过世。萧家人早已将萧明瑛当做死人。她这个情况同萧明珲那样的还不一样。萧明珲同宋子秋好歹是过的明路。萧明瑛这样的,根本就是私奔。
十年后,萧明瑛出现,还是以谭庆昌的妾的身份出现。这让萧家人很难堪,尤其是大房。谭氏去了谭庆昌府上闹了一顿,放了话,萧家大房是不会认萧明瑛这个愚蠢的不守妇道的女人。萧明桢作为萧家下一任族长,也公开表示,将萧明瑛除名。未免此事连累了萧家小一辈姑娘们的名声,故此都没有声张。只有萧家和谭家两家人知道其中的内情。对于此事,萧明瑜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她以为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同萧明瑛见面,却不想,见面的机会不期而来。
至于萧明琦,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她一个女人,手里捏着大笔的嫁妆,加上家人对她都还好,没人嫌弃她吃住在娘家,故此萧明琦的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人都丰满了一点,肤色也白了很多,气色也很好,看上去很有福气。因为萧明珮要来看望萧明瑜,萧明琦发神经一样的也跟了过来。还说路上有个照应。半路上又遇到堵路的萧明瑛,萧明珮本来是没搭理这个人的,哪里想到萧明琦就是多事,非得将萧明瑛带上。于是最后就成了这个局面。
萧明瑜淡然一笑,示意萧明珮不必如此。要来的迟早要来。既然萧明瑛敢在半路上堵路,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决心有多大。
大家彼此寒暄,说了几句家常。萧明瑜本想说山上景色好,不如让丫头们带着她们三人去山上玩一圈。至于萧明瑜本人,因为怀着身孕,所以就不宜跟着上山。不过这个话题刚开了头,萧明琦就急乎乎的打断,问萧明瑜,“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在山上,留王爷一个人在京城里。难道你不担心吗?”
萧明瑜瞥了眼萧明琦,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前我同王爷分开过更久,也没见出什么事情。”
“这不一样。”萧明琦大声说道,“你想想,王府那么多丫头,其中有多少丫头一心想要爬上王爷的床。以前你在府中,那些人没机会。如今你不在府中,岂不是将机会送上门。那些个有心攀高枝的丫头,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萧明瑛点点头,表示很赞同萧明琦的说法。男人都爱偷腥。平日里就算盯着,都会闹出事情来。更何况如今萧明瑜不在跟前盯着,那闹出事情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想想吧,周乾是堂堂的亲王,那样尊贵的身份,身边岂能只有萧明瑜一个女人。
萧明珮大皱眉头,这萧明琦到底会不会说话。难道这样的情况萧明瑜会考虑不到吗?萧明瑜既然敢带着孩子们上山,自然是有把握的。萧明珮狠狠瞪了眼萧明琦,“不会说话就别说,尽说些扫兴的话,你很得意吗?”
萧明琦笑了起来,“瞧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担心明瑜,难道我的担心没有道理吗?”、
“多谢明琦姐姐替我担心。”萧明瑜淡笑道,“不错此事就不劳烦你来费心,不管有没有事情,我自会料理。”
萧明琦一脸真诚的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明瑜,在此事上你可不能托大,平日里严防死守都有可能出差错,更何况如今这种情况,你有了身孕加上人又不在王府。我敢保证,肯定有人已经在打王爷的主意。”
萧明瑜挑眉冷笑,“明琦今日上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吗?”
“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算了,我不说就是了。”萧明琦一副郁闷的样子,仿佛是在指责萧明瑜不识好人心,好人没好报。
萧明瑜淡然一笑,“若是说的有理,果真是替本王妃着想,本王妃自然会领情。若是说的无理,纯粹是来看本王妃的笑话,那么本王妃这里不欢迎。”
萧明琦尴尬一笑,“你可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来看笑话的意思。好吧,你既然不爱听我说话,我不说就是。上山的时候看景色挺好的,我这就出去看风景去。这样你不会再生气吧。”
萧明瑜淡笑,挥挥手,让人将萧明琦带出去。萧明琦跺跺脚,她不过随口说说,萧明瑜竟然还当真了。只是如今骑虎难下,萧明琦不得已,只能跟着庄子上的丫头出门游玩去。
且不说萧明琦那里如何郁闷。等萧明琦一走,花厅里就安静了下来。萧明珮左右看看,关心的问萧明瑜的身体状况,这一胎怀的顺利不顺利,有没有难受的地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会不会很辛苦。
萧明瑜都一一回答了,这一胎比起怀双胞胎的时候,真的轻松了很多。萧明瑜同萧明珮说,这一胎这么安静,估计十有八九会是个姑娘。
萧明珮笑道,“那可不一定。也有怀哥儿的时候很轻松,反倒是怀闺女的时候很闹腾。”接着就拿萧明瑜怀壮壮的事情说。当初萧明瑜怀壮壮的时候,那孩子在肚子里的确不怎么闹腾,让萧明瑜比较轻松的度过了第一次怀孕。
萧明瑜笑了起来,“这么说了,也有可能是个哥儿。罢了。是个哥儿也好。”
萧明珮笑道,“你如今儿女双全,这一胎男女都没关系。”
“你说的没错。”萧明瑜轻抚肚子,她对孩子的性别不太在意。就如萧明珮说的那样,到如今她已经不太在乎孩子性别。
萧明珮又说起别的事情,说萧明琦估计是好事要近了。瞧她春风得意的样子,那事情估计能成。
萧明瑜很好奇,之前她可是出点都没听说。
萧明珮当即同萧明瑜八卦起来,说是萧明琦最近认识了一个江南来的商户子弟。那人还没成亲,年龄也就二十几。同萧明桢认识,因为萧明桢的原因,同萧明琦也认识了。据说二人很聊得来,又说谭氏很动心,很想撮合这两人。不过萧明桢提议凡事顺其自然,不能操之过急。若是这两人果真有缘分,自然会在一起。若是有缘无分,那也免了将来的尴尬。
萧明瑜笑了,萧明琦若是真的能够再次出嫁,对大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虽然萧明桢同萧明珲对养着萧明琦没意见,可是不代表她们的妻子也没意见。萧明琦那个性子霸道的很,同两位嫂嫂也相处不来,平日里总会闹出点矛盾来。若是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嫁过去,萧明琦也免于成为怨妇的可能。
萧明珮又同萧明瑜唠叨,说陆四同萧明珲到如今都没有同房。萧明珲在去年回的萧家大房,震惊了所有人。大家几乎都认定萧明珲死在了外面,却没想到萧明珲竟然回来了。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是陆四。萧明珲突然回来。陆四同康哥儿一点准备都没有。康哥儿是孩子,接受能力够快,不到三五个月,就接受了萧明珲。
可是萧明珲当年同宋子秋一起要生要死,对陆四的伤害太深。陆四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接纳她。甚至于在陆四的内心深处,她是希望萧明珲已经死了,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寡妇。如此,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帮助。可是时隔十年萧明珲突然回来,这又算什么事?
萧明珲回来,身体垮了,不能做事,不能出门挣钱,更别说挣私房银子。只能靠公中的月例过活。为了养病养身体,陆四做为妻子,有时候还得倒贴给萧明珲。萧明珲的胡来,除了让她名义上拥有了丈夫,康哥儿拥有了父亲外,并不能带来任何的好处。至于感情,这么多年了,两人之间哪还有感情可言。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陆四表面接受了萧明珲的归来,但是实质上一直是在排斥这个男人。情愿主动给萧明珲安排女人,也不肯让萧明珲进自己的房。
为此,谭氏狠狠的骂过陆四,但是陆四不为所动,格外的坚持。至于萧明珲,虽然将陆四送的女人都退了回去,可是也没做过别的想要挽回陆四感情的举动。夫妻二人就那么不尴不尬,不远不近的相处着。
两个当事人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旁观者着急得不行。有为萧明珲出谋划策的,也有为陆四出谋划策的。还有的人去挑拨康哥儿,让康哥儿牵线,让夫妻二人和好。可是这一切举动,落到当事人手中都成了水漂,除了话好听外,一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起到。夫妻二人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萧明珲住在书房,用着公中的银钱,慢慢的调养身体。陆四则是将自己的嫁妆还有萧老爷子留给孩子的那笔钱攥的紧紧的,谁要干打这些银钱的主意,陆四就敢跳出来咬人。
萧明瑜对这情况一点都不意外。当初萧明瑜同萧明桢见面,萧明桢就说起过此事。
有一回,萧明桢同萧明珲谈话,问萧明珲如何打算。萧明珲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对萧明桢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她不待见我,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我就不挨着她,免得两看相厌。”
萧明桢就问他,“难道你到现在还想着宋子秋吗?”
萧明珲呵呵的笑了起来,“当然不是。只不过我对陆四吧,当年爱不起来,如今同样如此。不过比起当年,还是多了一份愧疚。但是这份愧疚感,不能让我做的更多。再说了,我如今的身体,就算是真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而且陆四也不见得我主动为她做些什么。我们如今的相处模式,其实挺好的。虽然你们看起来,我们夫妻二人是有名无实,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年只见三五回面,彼此各不拖累,各不相干,这样不好吗?”
萧明桢就说萧明珲有病,还病的不轻。
萧明珲就哈哈大笑,反正他都成这个样子,如今也没什么理想抱负,唯独的想法就是养好身体,能够活着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娶妻生子。至于别的,他才不会关心。而且萧明珲也偷偷同萧明桢透露了一个秘密,早些年生活过的苦,尤其是在强盗窝里面的那几年,不仅仅是毁坏了他的身体,更坏掉了身体上的某些功能。比如男人最重要的那个功能。
萧明桢很意外,也不敢相信,偷偷的请大夫来给萧明珲检查,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萧明桢叹气,他也理解了萧明珲不愿意再争取陆四谅解的深层原因。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愿意再亲近任何一个女人。
对于此事,萧明桢对所有人都保守了秘密。唯独对萧明瑜,萧明桢透露了那么一两句。萧明桢瞬间秒懂,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老天爷对萧明珲最大的惩罚。不过这关系到萧明珲的阴私,故此萧明瑜谁都没说。连周乾都没透露过一句。
见萧明瑜一点都不惊讶,萧明珮就问萧明瑜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萧明瑜没有否认。说上山之前同萧明桢见了一面,从萧明桢那里听了不少。
萧明珮当即就说道:“你同三哥感情好,有什么事情,三哥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明瑜笑了起来,“我同你感情一样好。这不,有点事情,你也着急着来告诉我。”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那点酸涩,顿时没了。萧明瑛在一旁看的羡慕不已。心想,当年这样愉快的说笑玩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了。轻抚耳边的头发,看看萧明瑜,再看看萧明珮,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可是看上去还是同少女一般明媚。反观自己,也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却如已经步入老年的老妪一般,几乎无法出门见人。摸摸自己的脸颊,虽然没有镜子,可是萧明瑛也能想象,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蜡黄憔悴,眼睛无神,里面还布满了血丝。总之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活不如意的女人,在家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在外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萧明瑛叹气,突然生出一个疑问,对比姐妹,她过的这么凄惨,那为什么她还活着。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任性妄为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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