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12-11 19:51:09字数:3075
这事儿曲贵妃是第一次听见,她忍不住笑:“还要这样的事情?”
“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我现在已经不敢打王爷了。”裴谢堂抿唇:“王爷的威望日渐升高,我可不敢跟他动手。”
她大言不惭。
洛贤妃则满脸遗憾:“这样啊,好可惜。我还说明日我让综霖再入宫来,你们较量一场呢。这孩子,好久都没入宫来看我了。”
裴谢堂哑然。
她昨天才在宫里遇到朱综霖,原来朱综霖并非是来见洛贤妃的,看来,还当真是为了帮曲雁鸣拿雕翎弓。也真是的,从御花园到后宫虽说就短短几步路,但对他们这些皇子来说,这几步路根本不容跨越,要进后宫这道门,还得领书请宣庆帝批复,这就实在麻烦。
她笑道:“三王爷也不能总入宫来,他比我都孝顺,肯定很想念贤妃娘娘。”
“谁知道。”洛贤妃不上当,她恨铁不成钢:“那崽子,我有时候都怀疑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么这么没出息!”
曲贵妃跟她交好,闻言宽慰:“我看着三王爷这样觉得挺好的,他不像太子那样,整日里被人盯着看着,也不像我家信之,忙忙碌碌,一辈子都在操劳。更不像他二哥,游手好闲没个稳当。三王爷这性子最让人舒服,依我看,咱们陛下也最喜欢他。”
洛贤妃只是叹气:“好在我对他也没什么期望,要求不高,他好好活着,别开罪了陛下和太子就行。”
曲贵妃道:“他不会的。三王爷是个孝顺孩子,知道贤妃妹妹需要他,怎么都不可能犯错,将来陛下百年之乎,贤妃妹妹肯定是要出宫同他团聚的,三王爷府中一群孩子,那时候贤妃妹妹就享福了,儿孙环绕膝下,当真是趣味无穷。”
“说到孩子,成阴,你是不是快有好消息了?”洛贤妃忽然转了话头。
裴谢堂的手下意识的搭在小腹上,孩子……她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不管是不是,她都不会告诉宫里的人。
她摇头:“正努力呢。”
曲贵妃本也万分期待,闻言露出失望之色。
还是没有。
不过,这种事情,她知道急也是急不来的,只得笑道:“成阴久病,才好起来,总要调理好身体才能要,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哪里去找一个贴心的儿媳妇?”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庆林宫外。
曲贵妃邀请洛贤妃:“妹妹进来坐坐?”
“不了。”洛贤妃摇头:“我昨日新得了几盆茶花,赶着回去让婢女们移栽到花圃里,就不耽误了。成阴,空了记得来我的麒麟宫里玩。”
裴谢堂得体的应了,洛贤妃就走了。
回到庆林宫,曲贵妃便要去小佛堂,裴谢堂不方便跟着她进去,便拿了自己原先就准备好的绣活儿出来绣着玩。
庆林宫里的几个婢女都是刺绣的高手,清砂的绣工最好,裴谢堂多有请教。
一上午的时间,那荷包倒也有了几分轮廓。
只荷包上的图案着实让清砂觉得奇怪,也没见谁家绣个人的,她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心里都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那画,一看就是画的朱信之,飘逸又出尘,像极了王爷!
于是,清砂看着裴谢堂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复杂。
她暗恋朱信之已有多年,自打来到庆林宫做了曲贵妃的亲信,她第一次见到朱信之,这个人就踩着步子踏进了她的心里。只是曲贵妃很不喜欢自己宫里的人勾搭她的儿子,从前的大宫女白莉就是因为想爬朱信之的床榻没成功,被曲贵妃发配到了幽庭司。她心中有这个禁忌,自然不敢对朱信之有任何旁的心思,只守着这一点执念,觉得能看到那个人就好。
她很羡慕裴谢堂。
听说谢成阴从前在府中并不受宠,连她自己的亲爹都没把她当一回事,是认识了王爷之后,她才有了一点人样子。
能嫁给淮安王爷,是多少女人这一辈子的梦,也是她清砂求而不得的梦!
只是,看着裴谢堂刺不上几针就要惨叫一声,她的眼角狂抽:“王妃,要不然,奴婢替您绣吧,到时候就说是您自己绣的。”
不能嫁给王爷没关系,要是王爷能佩戴她绣的荷包,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清砂这般想。
她要是自己送,朱信之未必就肯要,但淮安王妃送的,朱信之就一定会珍而重之的佩戴着,舍不得丢,更舍不得不要。
裴谢堂盈盈一笑:“王爷不缺这一个荷包,我之所以要自己绣,就是想送他一份心意。”
“哦。”清砂的声音闷闷的。
裴谢堂心口一愣,随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道:“不过,你的心意也能白费了。这样吧,我再画一幅画,你帮我绣,等绣好了,哪一个样子好,我就送哪一个。”
清砂连连点头:“好!”
她是绣娘出身,她的女工绝对不会比裴谢堂差的!
裴谢堂当真放下手中的绣品,重新选了一块月白色的布料,将人物轻轻巧巧的画上,交给清砂。清砂搬了个凳子坐下来,在她旁边一针一线的刺绣,时不时的也教导她要怎么行针走线,才不会让线头打结,刺出来的线条流畅好看。
如此一来,有人陪着倒是顺利了好多。
只是,到了收工的时候,裴谢堂的手指上多了无数的针眼儿,反观清砂,她手中的绣品已经成了型,只差寥寥几针就能收工。
裴谢堂看得很沮丧:“你怎么那么快?”
“荷包很简单啊!”清砂笑:“只是王妃不擅长此道而已。”
裴谢堂很恼怒:“我就不信,我连个小小的荷包都征服不了!”她冒着性子拼命的追赶清砂的步伐,本是要绣五天的荷包,等日落时分时竟完成了。绣面好了,缝合就简单很多,裴谢堂照着清砂的样子一针一线的缝补,烛火下的影子微微摇晃,等最后完成时,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跟着噼里啪啦的一顿响。
“啊,舒服!”裴谢堂满足。
清砂也站起来活动手脚,看着外面的天色蹙起眉头:“都天黑了。”
“怎么,还有事情?”裴谢堂不解。
因为她在宫里,地位又是个王妃,庆林宫里的人要服侍她,品级太低的自然不够格,曲贵妃让清砂来陪伴她,故而这几天清砂的活儿应该不多才对。
清砂担忧的说:“天黑后,娘娘就该睡觉了,她这几日总是爱做噩梦说胡话,也不知道现在睡了没?”
“不要担心,今夜是我陪同母妃一同睡。”裴谢堂对她的衷心很赞赏:“你累了一天,歇着吧,此时要是母妃睡了,床前也有人守着。”
“奴婢还是要去看看才放心。”清砂很坚持。
裴谢堂劝阻不了她,只得由着她去了。清砂走后,裴谢堂传唤人洗漱,之后跟着进了曲贵妃的寝宫,恰好遇到清砂从里面出来。
裴谢堂问她:“母妃怎样?”
“娘娘躺下了,正在看书,奴婢替她添了安眠香就出来了,估摸着一会儿她就要睡着。”清砂回答。
裴谢堂点头,吩咐她:“你去歇着吧,明天早点起来,陪母妃去中宫定省。”
“是。”清砂应道。
她退下了。
裴谢堂走到曲贵妃的床前见安,曲贵妃笑道:“你在外面的软塌上安歇,要是睡不惯就不要勉强,回偏殿去歇息。我也是担心会吓到你!”
“儿臣不怕。”裴谢堂微笑:“母妃,夜深了,看书伤眼睛,我替你吹了烛火,您歇下吧?”
“好。”曲贵妃将书递给她,颔首。
裴谢堂替她将书放在桌子上,回头吹灭了烛火后,抹黑爬上了屋子里临时新加的软塌。曲贵妃新村歉意,给她铺了厚厚的一层被子,躺上去软软的。裴谢堂觉得身体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着,软绵绵的很舒服,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白日里也累,刺绣让她的眼睛酸痛得很,迷迷糊糊的也就入了梦。
裴谢堂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穿一身素来长裙,披头散发的走在一条荒无人烟的路上,又渴、又累,头上的太阳很烈,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她走了很久很久,精疲力尽,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眼前的风景一变,荒芜的道路变成了箕陵城外无边无际的荒漠。她一脚踩空,那脚下的沙尘像无尽的漩涡,用力拖着她往下拽。她奋力的挣扎,然而,越是挣扎,那沙土便将她吞噬得更快。
转眼间,她的半截身子已经被掩埋在黄沙之下。
裴谢堂满心绝望,她大声的喊:“有没有人呢,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远处,一点月白色的影子缓缓移动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他长身玉立,面容好看到了极点,他一头秀发随风飞舞,像极了水底的海草。
他站在流沙边,沉静的看着裴谢堂在沙土里挣扎。
“信之,救我,救我!”裴谢堂大声的喊,她向他伸出手去。
朱信之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裴谢堂越发着急,她高声质问:“凤秋,你不认我了吗?我是裴谢堂,我喜欢了你六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