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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骗得堂堂淮安王爷低声下气的宽慰,她显然乐见其成。
揉了揉眼睛,裴谢堂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是很想帮你的忙,上次你要拷问那个谁,我不是也帮你问出来了吗?”
“行,下次有这种事,我还让你来。”朱信之是通透人,明白了。
这下是终于破涕为笑。
裴谢堂笑了起来:“你要是还有什么审问不清的犯人,都只管交给我。我那里有技法三十六套,就没有我撬不开的嘴.巴。对了,上次问了,说是京外侍郎李希干的,你查了没有?结果如何?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死者为大,太没有人性啦!”
“在查,目前还没有音讯。”朱信之叹了口气。
本来这种事情是很机密的,不应该告诉她,但眼下这人是真难哄,豁出去了。
裴谢堂心中很是失望,这个李希行事是真的滴水不漏,高行止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朱信之这里消息灵通些,又有这么一个人在手中,多少能找到蛛丝马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今天这一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她又迈进了朱信之的底线里,下次再开口问这些,也没什么痕迹让人怀疑,真是很值得。
“要不然查查西北?”裴谢堂支招。
朱信之却摇了摇头:“西北如今动不得。”
为何动不得,自然是因为北魏虎视眈眈,西北一方军将关系重大,决不能轻易撼动。
她没招了,垂下眼眸,心中飞快的计较着。
朱信之倒是被她启发了,停了一会儿,忽然说:“西北虽然动不得,但从西北回来的人中,多少还有些关联。”他转身吩咐孤鹜:“孤鹜,你去梳理一份近五年从西北调入京城的军将,但凡是跟这些人有交情的,都整理出来给我。”
孤鹜应了。
朱信之转身对裴谢堂笑:“这一次算你的功劳。”
“有没有奖励?”这人真正是得寸进尺,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朱信之低头看着她:“想要什么?”
“嗯……”裴谢堂其实没什么想要的,但朱信之难得主动想送她东西,她不会拒绝,眼珠一转,就说:“想要个兵器,你带我去兵器库看看吧。”
“好。”朱信之没有犹豫,“再晚回去,谢大人要担心你,明天过来时,我带你去。”
这话让裴谢堂心里一喜。
朱信之的封地铁矿极多,淮阳一带的冶铁是东陆之最,无数神兵利器皆产自淮阳。就拿裴谢堂极为喜欢的孤鹜的刀来说,听说都是淮阳一带的名匠制作出来的。淮安王府的兵器库在江湖上都极有名头,被传得神乎其神,刚接近朱信之的时候,裴谢堂就曾经想去淮安王府的兵器库看看,可惜被拒绝了。
眼下终于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去,若是能寻得一把趁手的兵器,她一定要想办法得到。
因有明日之约,裴谢堂没多做纠.缠,乖乖的回了谢家。
“孤鹜,你忙去吧,不用送了。”一出府门,裴谢堂就吩咐孤鹜。
自从上一次被拓跋锦挟持过一次,但凡是到王府来,朱信之都必让自己的护卫送她,平日里都没什么,今日却有事,不能让孤鹜跟着。
孤鹜一愣:“王爷吩咐了……”
裴谢堂摆手:“路又不远,方才王爷不是吩咐你去办别的事情了吗?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笑:“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最近习武练得很勤奋,连薛定都夸我精进神速。嘿嘿,这一般人谁敢打我的主意。去忙,去忙,不准跟着,不然我要生气的!”
这人气起来连王爷都不好哄,孤鹜头皮都麻了,只得拱手:“三小姐慢走,路上小心。”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却不敢大意,一直送裴谢堂到街口,目送她拐到回家的官道上,才敢转身回府。
这人的背影刚转进王府大门,裴谢堂便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子。
直扑泼墨凌芳,裴谢堂逮着店小二就问:“你们公子呢?”
“在后院。”店小二笑眯眯的招呼她:“你先去坐着,我给你端点心和新进的好茶过来。”
“懂事!”裴谢堂立即大声夸赞他。
她径直往里走,心中感叹自己如今真是好人缘,连原本不待见她来勒索自家公子的店小二都对自己热情了很多。
高行止就问:“黎尚稀他们呢,都出京城了吗?”
“黎尚稀、徐丹实和陈舟尾都走了,留下贺满袖在京城照顾你。”高行止见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便猜到是有好消息,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裴谢堂双手搭着桌面儿:“刚刚勒索了朱信之一笔,明儿我要去他的兵器库。”
“哦?听说朱信之的兵器库里有一把方天画戟,是当世名匠燕南几做的,今年年初才从淮阳送来,你可以去看看。”高行止立即给她出主意。
裴谢堂连忙问:“还有什么好东西?”
“这是你用得着的兵器。不过,画戟始终沉重,你随身携带有些困难。听说朱信之有不少私藏,其中有一炳短刀名叫紫夜,三寸长,机关巧妙又轻薄,绑在小臂上最合适,用来防身是最佳的选择。”高行止在神兵利器上如数家珍,当即跟她说了:“除了紫夜,还有一个机关镯子,叫满月,是天机营的得意之作,小巧别致,内藏毒针,最适合女子。”
“我要是三样都拿了,会不会贪心一些?”裴谢堂眯起眼睛笑,心中已在琢磨明天如何开口。
高行止哗地打开折扇:“你以为朱信之是我,能随便让你勒索?”
“怎么就不能了?”裴谢堂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作娇羞状:“人家如今可是淮安王爷的心头宝儿……”
高行止的脸猛地一沉。
转瞬即逝般,他很快就笑了:“你如是能从朱信之手中拿到紫夜和满月,便来我这里也拿个宝贝。”
“什么宝贝?”裴谢堂来了兴致。
高行止眼光很挑剔,连他都觉得是宝贝的,想来一定不差,她实在是很好奇。
高行止抬起扇子遮住眉眼:“等你拿到手就知道了。”
“贺满袖呢?”裴谢堂便没有细问,高行止素来一言九鼎,这人不轻易承诺什么,但一开了口,就算心疼得滴血都会履行诺言,她不担心他会骗人。
高行止指了指外面:“你方才进来没看到人?”
“那个店小二?”裴谢堂呆了呆。
难怪方才店小二对她这么热情,又是端点心又是要泡茶,她还以为是自己受欢迎,原来是人换了,虽然还披着店小二那层皮,实则是自己的心头爱将,不免回护自己良多。
裴谢堂有点泄气。
随即,她又得意的笑了:“我家满袖越来越厉害了,易容术简直天下无双!”
“别人厉害又不是你厉害,得意什么?”高行止讥笑。
裴谢堂晃动着脑袋:“他们跟我如同一人,他们厉害,发现他们厉害的我更厉害,这你都不懂!”
正端着点心和茶水进来的贺满袖正好听见这话,脚步一顿,随即眼中暖意炸开。如同一人……能被人如此信任、如此肯定,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吧!他定定的瞧着她,满眼都是能为她赴汤蹈火的执着坚定。
高行止抿唇一笑。
是啊,裴谢堂就是有这种能耐,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所有,她也值得。
贺满袖坐下,将点心和茶水往裴谢堂身前推了推,便问道:“郡主,我不出京,我要留在京城里帮你。”
他从朱信之那里都听说了裴谢堂要为自己申冤雪耻,如今正在同朱信之周旋,他们都不放心,黎尚稀离京前敦敦嘱咐他,不管发生了什么,务必要第一时间护主。但始终是先斩后奏,瞒着裴谢堂做好的安排,他还真怕裴谢堂是来撵他的。
裴谢堂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努力咽了下去后,才说:“留下就留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认不出来,别说其他人。不过,行事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贺满袖见她答应了,喜得连连点头。
裴谢堂又道:“如今我稳定了下来,是时候召回鬼养阁的人马。你马上发出暗号,小心召集各个堂口的人。朱信之始终是朝廷里的人,他的那些手段,探听消息还可以,要查一些阴险卑劣的事情,始终还欠缺火候。”说着又瞥了一眼高行止:“至于有些人的隐月楼,别看规模庞大,其实屁大的用都顶不了!”
因裴谢堂被处死,鬼养阁突然失去了主人,如今多少有点胡乱,都需要人去收拾烂摊子。谢成阴的身份不合适出面,由贺满袖来做这事儿便不宜惹人怀疑。
“我隐月楼养的是刺客,又不负责探查。”高行止叹气。
让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取人脑袋,他们眼睛都不眨;但让他们装疯卖傻去查消息,这不是难为人吗?
比起裴谢堂建立的监察机构鬼养阁,在收集消息上,他一向自愧不如。
被裴谢堂嘲讽几句,他认!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裴谢堂便兴冲冲的去了淮安王府。
然而,她没能见到朱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