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秋掂掇后,眼中溢出一抹阴冷。
姓贺的擅自行动,已然激怒狼群,臭道士又是个不顶用的,他那手绝技,本打算在夺取往生蛊时震慑他们。
但现在...筹谋至今,不可功亏一篑,只得冒着被虫蛊反噬的危险,临危受命,解众人之危。
心念瞬间,他已然手法绝妙地召出了虫蛊。因有一点震慑贺榕的私心,手上的动作越发迅猛,犹如天女撒花般,将蛊虫飞弹而出。
贺榕看在眼里,心中炽热。他在大巫墓里见识过穆少秋的本事,如今又一见,心里的拉拢之意更胜从前。
于是脸皮带笑,微微颌首,一边维持爽利的形象,一边用感激的声音谢道:“多谢穆先生相助。”
穆少秋在转身前已然收敛了面容上的肃寒,见贺榕如此能装,自然也是做出一派春风和煦,微微笑道:“解贺老弟之忧,应得应得。”
说来也奇,他那一手控蛊的本事实在精妙,原本凶悍的驴头狼竟然如同撒娇的小狗一般耍宝作揖,看的一旁的小道士一脸神奇。
小道士浸淫道术多年,又因茅山术同蛊术同宗,他多少听闻些草蛊婆的纪事,可没想到穆少秋的本事比他见识过的捉鬼拿魔的师兄更胜一筹,心里当下俯首称臣,脸上笑意加深,黑亮的眼珠子里毫不掩饰崇拜之情:“穆先生真是厉害。”
穆少秋对他二人的恭维很是受用,嘴唇微微一翘,并未多言,而是抬手招呼众人继续赶路。
“哈~!哈~!”恰在此时,先前的那道笑声又响了起来。
媛媛一个哆嗦抱住了贺榕的胳膊。贺榕眼睛在她身上一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觉的媛媛实在是小题大做。
小道士侧耳听了不大会儿,献宝似的在穆少秋面前头头是道的讲述道:“这是雪枭的叫声。这种动物通体雪白,也叫猫头鹰,叫起来的声音非常的急速,所以听起来像是有人哈哈在笑。”
媛媛趴在贺榕的胸膛上。侧脸现出一只眼睛。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故而显得娇痴,惊疑的问道:“真的?”
小道士点点头:“对的。不信你可以问一问穆先生。”
因为先前的威风,穆少秋已经以人格魅力征服了小道士,小道士说完话后,又眼睛亮闪闪的朝穆少秋看了过去。
穆少秋纵然脸皮厚。但被人这般瞧着,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他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恩,这是雪枭的声音。”
此事到此为止,几人又继续前行,有了小道士的解释。贺榕暂且将先前见到的白影当成是雪枭,但他心里又有着一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那个白影从他身边窜过时。他似乎隐约的瞧见了,模糊的记得。那东西比雪枭大的多。
不过赶路要紧,他并没有多费心神,同众人一起举着手电筒穿行阴沉沉的树林,媛媛依然黏着他,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说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贺兄离开神农架后打算去上海?”没曾想,穆少秋倒是听了一路,停下休息时,突然问道。
贺榕心里有些紧张,他对穆少秋有这个拉拢的心思,在大巫墓里的时候穆少秋也答应了,只要他能找到往生蛊就跟着他一起打天下。那么问题就来了,穆少秋此时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句话,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呢?
以保守应对,贺榕故作出随意的样子回答道:“小弟还没有做好决定,妇人之言,穆老哥不要当真。”
穆少秋哦了一声,随后便没了话音,脸也扭到了一旁,不知同小道士笑容满面的说着什么。
贺榕头上冒了一层虚汗,他有些发急,按现在的情况看,穆少秋方才一问无疑的试探。
虽说,他并不是非得需要穆少秋的助力,但穆少秋的能力,对他实在太富有诱惑力了。当然,他现在须得保持镇定。
心里这般想着,贺榕很快便沉静了下来,在从前,他的性子素来淡漠冷郁,所以维持这样的形象很容易。
穆少秋同小道士说着话是实在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他眼睛余光始终留意着贺榕。
此时,媛媛正靠在贺榕的怀中心里甜如蜜,没了荣锦华那个碍事的眼中钉,她同贺大哥在一起果然就幸福多了。她柔情一片的仰起脸看着贺榕的下巴,情到深处,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穆少秋看着媛媛的动作,慢慢的挪开眼,贺榕的态度他并不能很确定,但碍于人家两口子亲热,他也不好偷窥,于是一边烤着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道士说话。
此时天已经黑透,这夜天色极好,漫天的星子都出来了,亮闪闪的漂亮极了。而一痕月牙挂在天边,像是——快被吃完的大饼。
高文轩躲在稻草里看着天上的那痕月牙打了一个饿嗝,他先是将月牙想成是被自己吃掉末了的黄金大烧饼,看了看,觉得还是像油炸的菜角,瞧了瞧,油炸菜角又变成了半牙哈密瓜。
他跟着牛车从县里颠簸到了山间的小路上,中午的散伙饭他因为心里气愤也没有吃多少,现在饿得肚子咕噜叫。
唉了一声,他又瞧了瞧被褥上躺着的大姑娘,看见大姑娘的胸脯想到了两个大馒头,他又寻思着没有大馒头吃,有点咸菜也好啊,没有咸菜来碗稀汤也好啊,他总要来点什么垫巴垫巴肚子,祭一祭五脏庙。
饿得实在受不了,扒拉着稻草探出了脑袋,他这一顶,把靠在稻草上的阿吉吓了一跳,阿吉忙活了几天,已经非常累了,现在又是晚上,驾着车已经昏昏欲睡。
看见高文轩的头三秒,阿吉以为见鬼了,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差一些从牛车上摔下来,过了有几秒,他反应了过来,心里想着,哦,原来是高先生啊,但过了一会儿,他彻底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高先生,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高...”
高文轩一把堵住了阿吉的嘴,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大姑娘,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拍了拍胸脯,随后再看阿吉时,他便将混混爷的凶相毕露了,跟土匪一样指着阿吉问道:“小子,有没有吃的,快点给爷拿过来!”
随后,不用阿吉说话,他便眼尖的看见了阿吉身边放的大包子,阿吉张了张嘴,刚想说这包子是给他爹带的,还没说成话,包子便被高文轩一口给吞了。
狼吞虎咽的将阿吉杯子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高文轩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靠在稻草上舒舒服服的吐出一口气,他又将稻草扒拉开,钻了进去,指着阿吉吓唬道:“你不准跟锦华白话,小心...”说着他晃了晃拳头。
阿吉咬着嘴唇默不作声,他发现生了病后,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的高先生突然变了,有些不知所措。
高文轩瞧着他那副书呆子的模样有些嗤之以鼻,皱了皱鼻子,将扒拉在一旁的稻草往身上盖,白日的时候稻草盖在身上是闷的,但到了晚上可不一样,山上冷,所以稻草全可做被子。
“荣...荣小姐!”
正快活的忙碌着,高文轩觉得莫名后背发冷,他听见阿吉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正想说他几句,却发现一道黑影罩在了身上。
僵硬的抬起脑袋,那黑影不是荣锦华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