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要将盗窃者五马分尸的刘晔最后还是消气了,毕竟面对淘气聪慧的小儿子,刘晔终究还是发不起脾气来。
刘晔的小儿子叫刘陶,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是面对一群大人却是丝毫不怵,甚是能言会道,一句:“儿子拿父亲的东西不能算偷!”便惹得张绣大笑,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儿子张泉。
刘晔自己更是疼爱这个幼子甚于其长兄,又哪里舍得责罚幼子一时贪玩好奇之举。哪怕小刘陶眨巴着眼睛说那卷羊皮图纸被他拿去了皖城乔家给乔家小子开眼界,最后还落在了陶家没带回来,见张绣一直笑着夸刘陶年纪小小却口齿伶俐,刘晔对此事也只是一笑置之。
经历年初的大清肃,现在的庐江郡“幸存”的世家大族数量相当少,就好比偌大的郡治皖城,却是只有乔氏一族得以免于水火之灾。
所谓水火之灾一词,其实乃是今年淮南最为流行的一个词语。在清肃中,那些昔日不可一世的世家大族先是被罚没家产,所有地契卖身契之类的统统为执法军兵所焚,是为“火”字。然后通通贬为庶民,悉数迁往江南未开发之地。因为去江南要渡江水,是为“水”字。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这皖城乔氏并不像与其他幸免遇难的世家大族是因为一向功德仁厚口碑民心双佳而被法外开恩的,而是张绣在清肃前夕,特意从待清肃名单中划掉的。
如果要纠结张绣为何留下乔氏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大小二乔存在的关系!
张绣虽然不是好色爱美之人,但是也不是一个辣手摧花之人。想想一年之后,国色天香的大小二乔会沦为池塘边的洗衣妇的情景,心肠软的张绣还是决定怜香惜玉一次。
现在,也是该见识一下倾国倾城的大小二乔之颜了。
历史上孙策和周瑜是在建安四年,也就是明年攻破的庐江,然后各自娶了大乔和小乔。
关于大小二乔和孙策周瑜两人的婚姻,或强娶迫嫁,或早有垂涎见色起意,亦或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这些问题张绣现在是没有兴趣的,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撮合一对,给自己麾下的青年才俊谋一点福利。
毕竟孙策已经挂了,大乔总得有个归属。当然,张绣也不排除人家乔家看上自己的可能性。
说实话,若是如今的张绣上门提亲,乔家绝对是万万不敢有一个不字的。说不定还能嫁一送一,让张绣抱得姐妹花而归。
当然这些都是说笑了,我们张文锦同学的婚姻观念还是较为保守的,仍保持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观念而不曾被封建糟粕所污染。
与刘晔一同前往乔家的时候,张绣并没有带一名武威营亲卫,甚至连从不离身十步远的心腹亲将胡车儿也未带在身边。而是换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行头,扮作一位文吏。
张绣虽然身材高健,但是戴上儒冠穿上文士服之后,却是很快流露出了一股自然的书卷气息。找来鲁肃诸葛瑾一起同行的时候,要不是张绣主动开口说话,鲁肃和诸葛瑾两人就差点要忽略掉了这个静立一旁的小文吏。
对于张绣的扮相,刘晔和鲁肃诸葛瑾都是极为惊诧的。却是根本不曾料到自己这位以武勇出道且扬名的主公居然有如此的书生儒士气质。
根本不比一个读了十年圣贤书的文人少分毫的书卷气啊!
打扮妥当,张绣还叫上了便宜侄子陆逊。对于陆逊,张绣的想法可是必须培养起深厚感情的,多一点共处时间,也就更亲近一些。
一行十余人打着为刘晔找回图纸的名头,径直往乔家而去。
以前的皖城乔氏,因为家族男丁不振而日渐式微。但是等张绣借天时而发动大清肃之后,保全下来的乔氏反而成了皖城乃至庐江郡“数一数二”的大族。
不得不说这实在讽刺。由一个本不入流的家族撑起世家豪族阶层的门面,可见当下在张绣治下大族豪门地位如何。
张绣的政策其实很明了,就是打压世家豪族扶持寒门,转换自古以来由贵族世家充当政府连接基层民众纽带的局面,而建立起政府与底层百姓直接的联系。
当下扬州的世家大族,包括那些张绣重臣的本家家族,其一举一动都是极为小心翼翼的。因为那些清肃之后出现的官衙职位空缺,张绣一律提拨了那些出身普通人家或寒门的佐吏充任要职。
从前饱受世家豪族官员打压的寒门士子这回可算翻身把歌唱了。鉴于张绣施行的完备检举告发制度,若是那些仅存的世家豪族有一丝一毫的不法之举,等待这些世家豪族只有坑死人不偿命的连坐制度,量刑也是轻罪重罚!
当然若是有诬告构陷之类的,后果可不就是惩罚了,而是直接夷灭九族这样的毁灭性打击。
这种谁也占不到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豪族虽然日日夜夜兢兢战战,但好歹还是保存了诸如举荐家族人才俊杰等些许超脱的特权的。
当然选拔官之类的明文规定由非世家豪族官员充任,寒门官吏要想检举世家豪族也是相当需要三思而后行的,一个证据不足闹不好就是全家陪葬……
乔家目前并无人为官,其平时举动可以用一个如履薄冰来形容。甚至想要修缮一下宅院也得瞻前顾后,唯恐哪位寒门士人告乔家一个擅自挪动墙基强占民宅或者刻薄民夫浪费民财之类的。
因此,张绣一行人在到乔家门前的时候,看着墙头生着少许杂草,大门脱漆,门口拴马残缺不全,却是都怀疑自己走错了路找错了门。
大门口并无门僮仆役,敲门了好一会儿,里面门房才慢腾腾走出一个老头子,打开了一扇门。
看到来人有穿官服的,老头子赶忙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呼喊了一声芽儿,门房了便又出来一个小孩子,看见门口一群人,这小孩便立刻跑向里院。
汉朝尊老,所以这名七八十的老头并不必行礼,反而是张绣一行人向其做了一揖。
“先生们可是从太守府来?”
“吾等乃镇东将军幕府佐吏,受镇东将军和刘太守之命,前来贵府找回一件物什。”鲁肃言道。
这老头并不大懂镇东将军是什么品秩,不过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哪个将军的手下。军队里的那些将校比那些寒门官员更不好对付,好歹寒门官员还有点文化修养,而军队里那些泥腿子犯起混来直接就是打砸抢烧,而且还不受官衙律法管制,有理都没处说去。
所以尽管老头心里不清楚为啥太守府的物什会落在了自家府上,还是微微躬着身让张绣一行人先进来。
张绣等人刚踏进院子里,那边正堂里就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位中年人,脸上堆着笑,边走边拱手:“各位大人光临寒舍,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张绣等人回了一拜,仍旧是鲁肃开口道“想必您就是乔老爷吧。今日贸然造访贵府,实在有些唐突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关镇东将军所需,所以我等来的紧急。”
“老爷不敢当,乔某无官无职,哪里当得起各位大人看重。只是不知镇东将军有所何需,若是乔氏有的,本就应尽是镇东将军所有的。”
张绣入城前一个时辰就在整个皖城传的沸沸扬扬了,乔老爷虽然不大想牵扯军政,但是那会儿城头放起狼烟的时候乔府还是派出了下人查探情况。此时鲁肃提到了张绣,加上其一身儒雅的衣饰,乔老爷自然一下心里就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鲁肃和诸葛瑾两人心里不仅暗笑,乔氏虽然没落,但是好歹也是庐江的名门望族,是皖城的门面,言语怎如此的谦卑讨好,太失名门风范了吧。
少年陆逊此时心里却是突然一酸,一两个月前的吴郡陆氏,可是说话都不敢抬头的。
“镇东将军所需的,乃是乔老爷府里的闺房里的……”
鲁肃话还没说完,历史上的乔国老却是精神一振,直接打断鲁肃的话接住了话头:“乔某虽然无能,膝下只存一子,但是好在两位女儿争气。不仅生的俊俏,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乔某虽然不预政事,但是一直知道镇东将军未曾续弦,承蒙镇东将军看得起,乔某甚感荣幸啊!”
鲁肃和诸葛瑾一头黑线,这位乔老爷,对自己女儿也太自信了吧。江南遍地的美女镇东将军都未曾看上一个,你家女儿难道还想上天?
还不等鲁肃和诸葛瑾澄清事实,乔老爷却是紧接着问道:“恕乔某冒昧,不知镇东将军看上了大女还是小女,是想添正房还是偏房?”
鲁肃诸葛瑾:“……”
看见鲁肃和诸葛瑾一副斟酌措辞的样子,乔老爷却是当这两位镇东将军的幕僚碍于儒士颜面难以开口。心里却是猜到了一个答案,顿时是喜忧参半。
被娶一个再陪嫁一个就陪嫁吧,情面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乔氏已经现在这副模样了。再说,陪嫁给张绣又不是什么亏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