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琅很敬业的将许惊风的一千两银子记录下来,而后抬起脸看着其他人道:“好了,还有谁?”
周三伯咳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纪莲子,“我出三百两。”
“哟,三伯,三百两也不少啊!”纪莲子笑着接过银票,这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刚好六张。
周三伯笑了笑,看一眼身旁最得意的长孙周旺道;“这也是我们家的家底了!”
“我也出三百两。”张郎中从怀里拿出银票给了纪莲子。
张越看看众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上次纪婶子送酒去我家,说了酿酒生意的事,我与爷爷和爹商量过了。不过我们家……家底没那么厚实,出不了多少。”
“哎,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嘛。”纪莲子笑着说,将银票收进怀里。
“出的少分红利少,别的也没什么。”周三伯说了一句。
一桌人都瞪他一眼,这老头子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张越脸上稍有些尴尬,不过他心里清楚周三伯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便说道:“我家,只能出五十两……”
说出“五十两”这个数时,张越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这一桌子人,怕就他家出的银子最少了吧?
“五十两?”又是周三伯搭腔,瞪起老眼看向张越,那一脸就是想说出个鸟屎来臭死张越的样。
“咳!”纪莲子咳了一声,打断周三伯道,“三伯,五十两也不少了,我家可是一两银子也没有!”
“哼!你家出的酿酒方子就是无价之宝了!”周三伯被纪莲子打断了说话的劲头很是不爽,白了纪莲子一眼道。
听纪莲子替自己说话,张越还挺高兴的,后来又听纪莲子说他们家一两银子也不出,心里就更是舒坦了。
然而一听周三伯说纪莲子家出了酿酒的方子,那是无价之宝,张越整个一僵,随后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耷拉下脑袋了。
一桌人再次瞪了周三伯一眼,心说你个糟老头子怎么就跟人家张秀才过不去呢?
纪莲子却能理解周三伯为何看张越不顺眼,张越可是抢了他孙子周旺的秀才呢!
这是坏人前程的大仇,周三伯心里且过不去这个坎呢!
张越在周三伯面前也是矮着一头,他爷爷去找周大伯说让周旺晚一年科考的事,张越是知道的。
这件事也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块疙瘩,弄的他见着周旺就少了一分底气。
其实让纪莲子说,张越这是自作自受,何必那么在乎能出多少银子的本钱呢?
出的少分红少这是肯定的,但有总比没有强吧?让你参一脚就已经是给你莫大的好处了!
“好了好了,就别说张越了,秦默,你们出多少?”纪莲子道。
然而周三伯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张越,朝张越伸出自己的蒲扇大手道:“五十两银子呢?拿来啊!”
张越低着头小声道:“银子在家呢,我没随身带着。”
“等咱们从池州城回去,再让张越拿银子也一样,景琅,先给张越记上。”纪莲子道。
周景琅点头,挥动毛笔给张越记上五十两银子,不过后面还备注了一下为交付。
见纪莲子给自己解了围,张越算是松了口气。
想想他堂堂一个秀才,在这一桌身无功名的人里竟然因为拿不出银子抬不起头,还真是郁啐得很。
周三伯撇撇嘴,一脸不屑的别过脸不搭理张越了。
周旺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不曾说。
长辈说话,哪里有他这个晚辈说话的份?
不过嘛,他看着张越吃瘪,心里挺高兴就是了。
“我们浑……呃不,我们江帮也挺穷的。”秦默带着他的招牌,一脸懒意的笑容说,“且如今我们江帮有了点麻烦,怕是一时拿不出太多银子,就出八百两吧。”
说着,秦默便从怀里拿出银票递给纪莲子,眼睛却看向许惊风道:“许大哥,韦嫂子给的一千两银子,我可是一分都没乱动,这八百两是我们江帮自己的家底。”
“哎,秦兄弟多心了!我可没那么想!”许惊风一摆手笑道。
“秦默才不是那种人呢!”纪莲子帮着秦默说话,伸手接过秦默递给的银票数。
周景琅低头记录,秦默江帮,出银八百两。
记完了一桌人出的银子,周景琅一算,抬起脸道:“一共是两千四百五十两银子。”
“两千四百五十两啊……”
一桌人都开始寻思起来,这两千四百五十两银子,都够做什么?
“这两千四百五十两银子,就是咱们酿酒生意的本钱了。”纪莲子大略算了一下,“说实话,真不多。”
一桌人齐齐点头。
在座的人,都是见了些世面的。
就算周景琅没怎么出过远门,但他读过那么多书也不是白读的,不然他也没那本事与林知县谈论民生了。
两千多两银子,在周家村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但是这些银子要拿到镇上,那就不算很多了。
再拿到桐城,那就不是多了,也就一般了。
若是放在池州城,怕是连个铺子都租不下来。
“若是在桐城开一间卖酒的铺子,这两千多两还是够的吧。”周三伯撸着胡须道。
一桌人齐齐点头,两千多两银子,在桐城租下一间铺面卖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现在就想着租铺子?”纪莲子一脸好笑的说,“租下来铺子卖什么?”
“当然是卖酒啊!”一桌人纷纷道。
“酒从哪来?”纪莲子问。
“你来酿酒啊!”众人又是说。
“我每天能酿出来多少酒?需要多少粮食?多少酒缸?多少蒸馏锅?多少葡萄多少糖?这些酿酒的原料需要花多少银子?”纪莲子的一连串问话,让在座的众人都呆了。
可不是吗?酿酒得要本钱和人工的!
你两千多两银子租下铺子,剩下的银子你够酿多少酒?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沉默。
周三伯使劲撸着胡须,一脸愁容的说:“那怎么办?这两千多两银子已经是咱们的全部家底了!”
“是啊,再也拿不出更多了。”张郎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