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来时一样,夏靖大踏步离开,根本没发现他身侧站着个人,还是个嫩生生娇俏俏的姑娘家.
伏莹莹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于自己被这般无视,却又莫名觉得这个男人——真伟岸。
“念儿,你去给小舅做陪,别让小舅喝酒,多给他添碗饭,一会还有正事要说。”
“好。”郭念安起身乖巧的向伏莹莹施礼后离开。
“莹莹,抱歉,我小舅刚才是太着急了才会失礼,上次他来都还知道要顾着男女大防,连我院子都没进呢!”
伏莹莹微微摇头,“你小舅……怎么也是一身布衣?而且看着年纪也不大,成亲了吗?”
夏含秋忍笑,小舅那一脸的胡子一回家就被外祖母勒令剃了,说他尚未成亲,没资格蓄须,初次来时她差点没能认出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剃须后的小舅居然是一张娃娃脸,说他刚及冠都有人信,再加上随道长生活了十多年,见过的贵人不知凡几,气度自然也是有的,看着像贵族多过像平民。
“小舅今年该有二十五了,我外祖家本就是商户,着布衣才合规矩,他才出师不久,还未成亲,不过外祖母应该已经在替他物色了。”
“商户?”伏莹莹满眼不信,“怎么可能?我看着一点也不像?”
“身份不会因为不像而改变。”夏含秋无所谓的喝了口茶,“小舅的师父是无为道长,居移气,养移体,就是看也能看会些。”
“无为道长?西山的那个?”
“你也知道?”
伏莹莹连连点头,脸上难掩惊诧,心里瞬间跳过无数念头,在看到那个男人见到外甥后红了眼眶的模样她便觉得这是个重感情的人,她自认长相不差,要是不戴帷帽出门,谁不多看两眼。
可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不,完全是没看到她的存在!
她心里突然就想,要是有个这样的夫君,她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以后他左抬一个女人进门右抬一个女人进门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就像长草了似的怎么都压不下去,所以她迫不及待的问他是不是成亲了。
在知道他还未成亲时,却又得知他是商户之子。
心里那点火花才刚冒起就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可紧接着又得知他居然师从无为道长……
无为道长的名声不在民间,而在于贵族圈内。
多少人捧着金银去西山只为求无为道长一卦,若是没这个荣幸,得个一言半语也满足,可无为道长极少露面,外面的事全由他的四个弟子打点。
难道,秋的小舅是其中之一?
若他还有这么个身份,就算他是商户之子,娘也定然不会拦着!
可是,她要怎么问?
“莹莹,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看她一直不搭她的话,夏含秋不由得问道,她也觉得小舅猛浪了些,可今日情况不同,她能理解小舅的急切,如果莹莹还是生气,她觉得该替小舅道歉。
一句对不起都到了嘴边,却听到伏莹莹道:“你小舅……是无为道长的四大弟子之一吗?”
夏含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定了眼神看她,“莹莹,你很关心这个?”
“很关心,我,我做了一个决定,可这个决定需要底气。”
“这个底气来自于你问我这句话?”夏含秋三世记忆融合,用心去想的事极快就理出了头绪,可是,她不太敢相信。
一个是城主千金,一个是商户之子,还不是当家的那个,怎么可能呢?就因为牵扯到了无为道长?
她认识的伏莹莹不是那般肤浅的人!
“就是你想的那样,与其和一个满脑子污秽的贵族过日子,倒不如我自己来选一个。”
夏含秋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你这也太胆了些,好在这里只有我,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你名声就毁了。”
“在你面前我才敢这么说。”伏莹莹知道自己在冒险,在那个想法冒出来后,她就像一个准备来上一场豪赌的赌徒,以她的下半辈子为筹码。
“小舅并非四弟子之一。”夏含秋将她的失望看在眼里,继续道:“无为道长确实有四个弟子,但是并非你们所知的那四人,那四人只是记名弟子,专职处理外务。”
“你的意思是……”
夏含秋看着她笑,“若是你们那般认可无为道长,我小舅身份上匹配得起任何人。”
都说得这般明白了,伏莹莹哪还会不知道秋的态度,心里顿时升起希望,又因为自己的用心被悉知而脸上飞起红霞,向来镇定自若敢说敢做的人露出这副模样只觉美艳至极。
夏含秋执壶给她续了盏茶,忍着没有笑话她,“道长他真有那般厉害?”
“是不是真的厉害你问问你小舅不就知道了?”
“我小舅那人啊,身手没得说,人也没得说,可若说会谋算,不是我捧自己,我都要比他好些,当年无为道长带他回山就说了他的天赋在习武一道上,卜算他不行,他是他们师兄弟里最晚入门的,听他说过上面三个师兄都比他强很多,莹莹,做决定之前要想好,小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般厉害。”
伏莹莹明白她在告诫自己,如果她真是图谋那些,这会就该放弃了,可她偏偏图的就是那个人……
也不知为何,只是一眼她便认定了这人。
将人送走,夏含秋来到饭厅,小舅已经吃好了,正和念儿说着什么。
郭念安看到她便站了起来,“姐姐。”
“恩,在说什么?”
“我问了问他知道的事,秋儿,你拢总拢总全和我说一遍。”
夏含秋本就没打算瞒着,可也不想当着念儿的面将这些事再说一遍,让他再一次面对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念儿,你去看看书,说不得过几天就要去学堂了。”
郭念安半点没有质疑,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两姐弟相处得如此好,夏靖欣慰之余又觉得秋儿太不易,孤身一人本就不好许人家了,再有个弟弟拖累……
“小舅,您一个劲的叹什么气?”坐到小舅对面,夏含秋问。
夏靖早从她那里听过不成亲的论调,此时也不提这个,只催促她快说。
夏含秋自是没有拒绝,这一说就说了半个时辰。
“真是个畜牲,畜牲!”夏靖气得脸都涨得通红,自己查到的那些和秋儿说的根本没法比,可知道得越清楚也就越生气。
“秋儿,你有何打算?”
夏含秋诧异的看着他,“我以为小舅你会冲动的要去宰了章泽天。”
夏靖搓了把脸,仿佛想把脸上的苦意都搓掉,“我是想,可我在离山时师父有交待,我不得打着师父的旗号做事,三年内我不得犯杀戒,现在还差几个月,而且师父着重说了,和我有三代以内关系的不能杀,从你这里算,他怎么说都在我三代关系内。”
“小舅,你还让我去认一个杀了我娘的人为爹?”
“秋儿……”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舅,放心,就算有朝一日念儿在我面前杀了章泽天,我也不会怨念儿的。”要是可以,她甚至想亲自报仇,只是她没那本事罢了。
夏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章泽天他不会放过,就算现在不能,就算他不能亲自动手,他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可秋儿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不想有人将脏水泼到秋儿身上。
所以这些事他和念儿怎么做都行,唯独秋儿不行。
“不说这个了,小舅,念儿刚才有没有和你说他想习武?”
“没有,怎么,他想习武?”
“恩,他和我说想习武,你能收徒弟吗?”
夏靖摸着自己清洁溜溜的下巴,记起出山前师父突然交待他,若是有人想和他学武,他教便是,那时他还奇怪,师门第一条便是未得师父同意技艺不得外传,怎么师父却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原来师父是早算到了这事。
那……薇儿出事,师父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小舅?不行吗?”
夏靖将问题压到心底,打定主意下次见着师父一定要问清楚,“我不能收徒,但是能教念儿,不过让念儿习武合适吗?”
“习武强身,被人欺负了时还能欺负回去,学着坏不了,其他该学的还是要学,到时再好好安排一番就是。”
夏靖一想也是,学武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他不在时心里也能不那么担心。
“那好,头先我在武阳闹了一通,暂时也不适合露面,你给我安排个住的地儿,我先将念儿领进门。”
伏莹莹次日就亲自送来了伏城主的引荐信。
自这日起,郭念安每天天未亮便起床习武,练上一个时辰的基本功才吃饭去学堂,从学堂回来后再继续练,晚饭后还要练上一个时辰,再去做学堂里先生交待的功课。
不要说玩耍行乐,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极致,夏含秋看得心疼不已,郭念安却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夏靖当他的面没说什么,一转过身就和夏含秋一顿猛夸,说要不是师父没召不敢回山,他都想将人带去给师父瞧瞧,说不定会让师父心动,收个关门弟子。
夏含秋倒是真希望能如此,可有些事,强求不来。RS!~!